第37章
时越的临时调令让苏棠没有休息的片刻, 基本上与下一个任务无缝衔接。
关镇那边救灾的事情, 也是刻不容缓。
所以时越的事情一吩咐下去, 苏棠必须抓紧时间准备, 尽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西收拾好,要将东西准备好第一时间送过去。
对于灾区的人民来,时间就是金钱。
他们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虚头巴脑的关怀,而是实实的粮食。
苏棠收到消息后,第二天便准备出发了。
宓华容等一众人听到消息后, 都纷纷来城门口给她送行。
城门口不一会就聚集了一众人,都是平日里百忙难得一见到大忙人,如今如都聚在这里。
来往的百姓不明情况,纷纷驻足,不知道这些大人都在这里做什么。
有的人甚至还猜测,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不然的话,这些大人物怎么都会都到这里来了呢?
实际上,还真没什么事。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自发来给苏棠送行。
苏棠来武都的时间不长, 甚至可以是非常短,但是在她要出发去别地的时候, 所有人都自发地来给他送行。
要知道在场的人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主,除非他们自己认可这个人,否则的话, 就算刀架在脖子上让他们那么早起来给人送行这几乎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么不可能的事情在苏棠身上却成为了可能。
宓华容看着站在最前面的穆凯,忍不住刺了几句,“穆城主百忙之中还有时间的来这看风景啊?”
穆凯冷笑一声,“将军让你去操练新兵,你人不在训练场上,来这吹冷风?”
宓华容自然不是那等脸皮薄之人,甚至他的脸皮可比城墙还厚,自然不甘示弱。
“我练兵也不急在这一时,”宓华容非常欠扁地凑上前,“但是不来这怎么知道一向冷心冷面的穆城主跑到这里来,别告诉我你这是在体恤民情?”
如果不是实在是长得好看,这表情放在谁脸上都格外讨。
但是放在宓华容的脸上,却是让人生不起一丝脾气。
穆凯懒得和宓华容一般见识,和他计较,那是和自己过不去。
苏棠不知道城门口有那么多人在等着自己,天刚擦亮就在门口等她,就为了送她一程。
苏棠到了城门口时,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来送她。
除了惊讶之外,更多是的喜悦。
她自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最开始见过的几个人外,就没有其他熟悉的人了。
没想到等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却被那么多人送行,这让她的心底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苏棠走上前,宓华容先看到了她,“你来了啊?”
穆凯站在宓华容身旁,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无声的善意。
赛诸葛给苏棠怀里塞了壶酒,“边塞昼夜温差大,偷偷抿一口佛祖不会怪罪的。”
苏棠失笑。
一名将领也跟着笑,“对对对,那叫做‘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
一群人哄堂大笑,气氛一片和谐。
苏棠在这样的气氛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在这里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获得了时越对她的赏识,而最大的收获是这一群真心待她的人。
在相处的过程之中,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并不长,但是确实是她感觉到最快乐轻松融洽的一段美好的时光。
这里的每一个人,拎出去可能都是威震一方的将领。
但是私底下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性,他们在一起可能并不会像一个完美的圆那般完美融合在一起,但是所有人在一起的时候,保留着自己的棱角,但是相处起来又非常的和谐。
这便是苏棠最直观的感受。
他们这次来,也是真的想给苏棠送送行。
关镇要起来远也不远,但是近也不近,主要是这是时越第一次单独安排任务给苏棠。
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的一个人出任务。
而且这个任务要起来,虽看似是去做吉祥物的工作,实际上还是要做一些具体的事。
毕竟苏棠一旦过去,便代表着的是时越。
她要做的,不仅仅要救济灾民,还要代表时越,对救济灾民之后的后续事情做一系列的安排。
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是靠苏棠一个人。
时越这一次并没有派遣其他人辅助苏棠,他们猜测,这大概是因为的想要表达对苏棠的信任,以及对于她能力的一个考验。
发放救济粮,这种美差一般来都是派遣最亲信的人去。
一来,救济物资对于灾区人民来是有关性命的重要民需物资,容不得半点染指;
二来,这种事情做好了,那可是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行善积德,苏棠一直以来全心全意在做的事情。
三来,这事只要办的漂亮了,那么在上面人的眼里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所以这事,不算难办,但是要想办好办的漂亮,同样需要自己的能力。
苏棠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看着一次就能看得出。
众人虽然挺舍不得这个安静又乖巧的“弟弟”,但是这件事只能她一个人走的路,就是只能他一个人走。
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她。
这对于苏棠来,绝对是一个绝佳的锻炼的机会。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等来日苏棠再回来的时候,可能她目前只是归于时越手下的不起眼的幕僚,出出主意可以,但是像有些更高层次的事情,她还不够资格去涉及。
但是这一次,只要她能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那么她在时越这里的地位将会上升好几个档次。
能入时越眼中的人,无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上了年纪的人看着这些年轻人人才辈出,心中开心的同时,又大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惆怅之感。
他们对苏棠有好感,也知道这件事虽然对于她来是一个挑战,可是同时也表明了时越对她的看重。
这件事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一大块天大的馅饼砸在头上。
这样的功绩,苏棠只要能吃下,那么将会一飞冲天。
“和尚,我等你回来一起对酒!”
赛诸葛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那张如同风干的树皮的脸皱成了一团。
苏棠看着赛诸葛,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的。”
“好——”
苏棠临行前收了一堆东西,手里抱着一大推大家送的东西,一一认真的道谢。
可惜这些人都不领情,背上被人重重拍了一掌,苏棠这样的身板一掌给得一踉跄,还好及时稳住身子这才没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
身后哄堂大笑。
苏棠这一去,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的事。
这一去,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一两个月就能回,但是如果不顺利的话,可能还需要三四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一路顺风!”
“有什么问题就回来找我。”
“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研究新武器!”
“这杯酒,我等你回来喝!”
苏棠手里领着,背上扛着,都是众人给她送的东西。
恰逢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在北方的季节之中,仿佛没有秋天,直接从夏天跳到了冬天。
加之昼夜温差大,苏棠仅仅穿着上的这点衣衫,估计会冷死在半路的。
所以穆凯送了她一套适合现在穿的僧衣,而宓华容则是送了她一件大披风,看上去非常的质朴,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想来这也是宓华容考虑到了苏棠本身不太喜欢高调的性格,所以特地给她选了一个最低调的颜色。
虽然颜色款式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但是苏棠出手一摸,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披风里头似乎另藏玄机。
披风柔软又温暖,不似一般大披风的笨重,想来里面的料子也是非常考究的用料。
这些,都是他们为了她而精心准备的东西。
苏棠没走多远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然后回头望。
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时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就为了送她一程?
苏棠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刚轻松的气氛给弄昏了头脑,对于时越来,他有更多值得要操心的事情去做吧。
苏棠在接收系统发布的任务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抗拒的。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态渐渐变了。
就像是原本被人强压着头要去做一件事,但是当你不得不去做的时候,摆正心态,你会渐渐爱上这件事,发现这其中的乐趣。
比如苏棠,她想帮助时越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想要完成他的心愿。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心愿了,同时还是她的心愿。
她为了这个目标不懈努力,终于走到了时越面前。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她已经被时越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
一个好的上位者,给予下属的不仅仅只有物质或者名利的诱惑,还有更多的让下属喜欢,甚至是愿意全身心地为之拼命。
时越就有这个魅力。
苏棠现在也非常渴望能得到时越的认可,她之前自己胡胡闹出来的名气,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
至少不足以支撑起她,也不能成为她能对时越起到决定性帮助的能量。
她必须更努力,才能让时越看到她的能力。
苏棠现在的心态非常微妙,她就像是一个急于得到认可的孩子,她想要得到时越的认可。
因为她知道,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井底之蛙。
她用了三年多才拥有的名气,只要给予时越时间与精力,他同样也可以造出另一个“活佛了凡”。
她曾天真的以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她觉得民心所向即是天命所归,但是后来才发现她的想法是多么单纯。
在绝对武力,甚至绝对的庞然大物之前,她所做的努力就好比是的蚍蜉撼树。
不能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其中的能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或许还没有她想出来的那几种新型武器杀伤力来的大。
苏棠已经走远了,她已经看不到站在城门口送她的人了。
这么远的距离,她只能看到高耸的城门上,原本偌大的“武都”都缩了一般,只能勉强看清了。
苏棠最后往回望一眼,忽然发现城墙上似乎有人影在动。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个声音再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居然真的来了?!
苏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实这么远的距离,连那么大的字都已经渐渐的看不清了,怎么可能会看得清楚那站在墙上人的脸呢?
只是,当她看到那道人影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他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苏棠倏地定在原地。
一辆辆运送货物的马车从她身旁经过,没有人因为她而驻足。
可是苏棠在原地,一直回望着不愿的城墙上的那道人影。
那道人影站在城墙上,没有动,似乎也在静静的望着她。
两人隔着漫天的黄沙遥遥相望,没有人开口,但是似乎都有一种默契在两人之中流淌。
苏棠忽然朝那头挥挥手。
那头的人似乎也有意动,只是很快又变成原来纹丝不动的模样了。
苏棠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越会站在城墙上方,她不会自恋的以为他是特地来送自己的。
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不管怎样,她第一次独自肩负着这么大责任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等待着她的是无数的灾民和难民。
一旦离开这里,等她到了关镇,她将不是众人爱护的后辈了。
她是时大司马派遣出去慰问灾民,救急难民的抚慰官,身上肩负这重大的使命与责任。
苏棠朝那头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踏上了属于她的路途。
苏棠不知道,城墙上的那道影子看了她许久许久。
久到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到了路的尽头,甚至连最后一辆运货的马车也都早就不见了踪影。
可是,时越却还是一直站在城墙上,远远望着远方。
这是他最后一次放纵。
在没有人的时候,这是他允许自己最后一次的任性。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会来这里,更没有人知道他会因为一个人而有所迟疑。
时越一直以来是一个目标非常明确的人,对于他而言,为了达成目标的手段,他可以利用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或者是人。
这么多年来,自从心底那个大逆不道的想法产生之后,他一开始或暗地里一直为了完成这个目标而努力。
时至今日,他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父亲哪怕在不赞同他,嘴巴上得强硬,可实际上还是放了他一马。
把他派到北境地区来,在外人眼里是明升暗降,毕竟这些年来,北境的匈奴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心头大患。
朝廷对于北方的控制权利越来越弱。
匈奴人对于南方朝廷虎视眈眈,匈奴骑兵的铁骑时刻准备着踏上这片肥沃的土地。
边境的防守一直以来也只能是勉力强撑,在时越来之前,对于各方边线的防守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里原本就只是硬撑。
如果没有时越半路横插一脚,匈奴人的铁骑早就踏平了这片土地。
如今还没有成为现实,也是时越来了此地之后,大刀阔斧地改革,力挽狂澜这才勉强挽回了些局面。
但是即便如此,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匈奴人的野心从来不会因为晋国的边境加兵防守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他们的野心只会不断膨胀,直到有一天,他们会大举南攻,到时候所有的晋国百姓都将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为了防止这样惨剧的发生,这一场晋国与匈奴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时越一直在为这场大战做准备,在不停地加强各方的兵力。
在这里,天高皇帝远,长安城之中的皇帝只知道奢靡享乐,从来没有把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就连北境如此紧张局势,他们也丝毫没放在心上。
毕竟,就算真的北境被匈奴人给破了,距离长安也有一段非常长的距离。
一旦北境失守,那么弃城南下,不过是换做皇宫还是能继续当皇帝。
这对于皇帝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只是,他从来没有考虑的是无辜的百姓们,他们将陷入一种多么绝望水深火热的日子之中。
那昏庸无道的皇帝不知道,但是时越知道。
所以他必须守护住这一方水土,必须保护住这一国的百姓。
免去他们流离失所之苦,免去他们国破家亡之痛。
这是他来了这里之后,一心中一直坚定同时也是唯一仅有信念。
大敌当前,时越不停的操练军队,这也是有极其正当的理由。
所以,远在京城之中的朝廷大殿上,有言官谏言,时氏一族有忤逆大逆不道之心,一一列举了时越到了北地之后的种种事情,看架势是要给时越顶上一个谋反的罪名才善罢甘休。
只是,已经回归朝廷,卸任大司马一职的花老将军却站出来替时越话。
“启禀圣上,时越绝无谋反之心,他这是在救国啊!”
坐在首座原本听得兴致缺缺的皇帝这才端正身子,来了点兴趣,“老师何出此言?”
花将军之女是如今的皇后,而花老将军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教他的骑御等武术,两人情分自然不一样,又是老丈人又是老师,他的话比起旁人的倒是多了些分量。
皇帝对别人的话可能连逢场作戏都懒得做,每天来上朝也只是做做样子。
真正处理政务的是另有其人。
当初花老将军从一线撤回来,也是因为身体原因。
年纪大了,自然有些暗病就藏不住了,哪怕他想继续留在一线,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如果强行留在一线,反而会成为很多人的负担,不仅仅不能守护一方百姓,甚至还会把自己变成别人的负担。
花老将军是个执拗的人,他想过自己最终的归宿就应该在这片战场上。
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继续呆在这里了,他的存在会成为这里的负担,那他在这里的话就是多余的。
花老将军没办法,在一众下属的劝下,只能解甲归田离开了武都。
北境,从此少了一个一直勤勤恳恳为它操心的老将军,迎来了新的血液。
朝堂之上,老将军身子骨倒还算硬朗,只是有些暗病不是从表面就能看出来的。
就比如,老将军曾经受过的刀伤,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摔伤,这些都在无时无刻地折磨着他。
只是,为了这个国运还没散的大晋,他必须强撑着。
花老将军上前一步,“启禀圣上,时司马所做都是在下临走前的吩咐,绝无谋反之心。”
皇帝歪头,头上的珠帘随着他的摆动也跟着一起动。
“哦,花将军所言属实?”
花老将军“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臣所言,句句属实。”
这时候,同在大殿上的时献皆也上前一步,启奏:“皇上,北边匈奴对我们虎视眈眈,匈奴一日不除那便是一大隐患啊!”
花老将军复议,“皇上,老臣一生都在北境,知道匈奴人天性虐杀,如果一旦北境失守,那将是生灵涂炭的境地啊!”
“时司马在那所作所为只为了国为了民,若因为这样就按上了叛国谋反的大罪,这对于忠良来无异于是寒了他们的心啊。”
“是啊,请皇上三思,北境不能失守啊!”
“请皇上三思,北境不能失守啊!”
“请皇上三思,北境不能失守!”
在场的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匍匐在地,不知他们心中究竟所想如何,但是在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攸关自己的地位的事,他们多少还是拎得清。
不管心底有多少想法,至少在这一刻,不管是自愿还是大势所迫,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求皇帝三思。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北境那边失守,那么最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平民百姓,同时还有这些稳居在庙堂之高的文武百官们。
北境失守,匈奴人的铁骑踏进晋国,来到京城是迟早的事情。
哪怕是迁都,皇帝是首位,但是接下来他们这些人能不能被顺利南下,这些却要上一个问号了。
更何况,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这里是他们经营了几十年的老根据地。
一旦迁都,所有的势力都将乱重新来过,那么他们还能在这有限的资源之中份上一羮吗?
这些事都是未知数,所以保险起见,对于时越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眼下最正确的做法。
一旦皇帝真的追究起时越的责任,一纸令下,时越不得不从北境回到京城。
哪怕最后证实了时越是无辜的,遭人陷害的,再放他回去北境,那这一来一往的时间差,足够匈奴人把北境地区来来回回踏上好几个来回来了。
那么到时候别时越企图谋反了,这个晋国都将不复存在,何来国可反?
这么一想,原本想要谏言的言官立刻闭嘴了。
不管怎样,当初他们收到消息时越有谋反之心,第一时间便设计出了如今这一幕大戏。
只是没想到,时越如此得人心。
能够让花老将军上场,主动上前为他担保,替他在圣上面前求情,这也是所有人想不到的。
花老将军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哪怕是天天出现在朝廷之上,却没有见他为任何事发过一次言过一句话。
用他自己的话来,那就是他回来是来颐养天年的,这些烦心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可是如今他却为了时越开口,无论时越是否真的有谋反之心,至少这一次是让他给逃过一劫了。
皇帝手撑在龙椅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脑袋,轻笑一声,“众爱卿平生,花将军所言甚是,朕也相信时越不是那等谋反之辈,今天早朝到这,退朝吧!”
“皇上英明。”
皇帝履行公事之后,这一天便是他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时献皆低着头往后退,一直到出了大殿的门,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当初,在他得知时越有那等大胆不臣之心后,他的第一反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可能在他心目中也清晰地知道,大晋国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君不君,臣不臣,这日子还有多久才是个头。
时献皆在知道时越的心思之后,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更多的不是阻止,更多的是保护。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时越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没有一样会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话而改变。
从的时候开始,哪怕他因为学骑射手脚皲裂,但是一旦有了想要学会学好的决心,那么时越就一定要做好这件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他的心思。
时献皆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帮时越想好了退路。
把他安排到北境去,看上去明升暗降,众人当初还在猜测揣度这一举动的含义。
但是没有人知道,时献皆的这一举动,可能在外人看来这是在对时越的一种惩罚。
可是,时越和时献皆都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时越跟着时献皆,他永远都脱离不了时氏带给他的荣耀。
而这个荣耀对于时越来,其实更类似于是一种枷锁。
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个满门清贵,时献皆为此做了多少牺牲,也为了这个做了多少努力,同时他身上还肩负着多大的责任。
所以他不能和时越一样那么任性,那么的胆大妄为。
但是,作为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成长的比自己还要出色,敢做自己不敢做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对于他而言,心底其实产生巨大的欣慰。
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时献皆知道时越现在还太过于年轻了。
年轻是好事,但是同样年轻也又一定的局限性。
时越太过于年轻,这让他有足够的精力甚至于足够的勇气去幻想一个新的世界,让他有能力去创造一个的全新的国家。
可是也正是因为他太过于年轻了,所以他的根基不稳。
可能同龄人来看,他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佼佼者,有着一群同样年轻锐不可当的部下。
但是,若把时越与那些老狐狸甚至是对上一个国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时,那时越那点能量就有些不够看了。
时献皆深刻的明白这一缺点,也知道这是时越的致命缺点。
在时越没有成长到足够与那些老狐狸,甚至与一个国家对上的时候,那时候他的野心再暴露出来才是最佳的时候。
否则的话,如果现在过早的暴露在人前,那么他将受到各方的压。
木秀于林而风催之。
时越没必要做那个出头鸟,也不能做最为高调的那个。
枪出头鸟,时越太年轻了,还没有这个能力让他能够对上这么多方而立于不败之地。
时献皆在知道了时越的心思之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将人调到了北境。
那里是最好的磨练人的地方,在那里,时越手下那些毛毛躁躁的年轻的大头兵只有经历了血的历练,才能成为最后让时越立于不败之地的强兵。
否则,光靠一腔孤勇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匈奴,是时献皆给时越安排的一个磨刀石,这个磨刀石用好了,再出来的时候,时越手下的兵整体实力能够上升一个档次。
但是如果没有用好,那时越就将在北境败得一塌糊涂。
到时候,这个大晋易主是迟早的事,花落谁家尚且不知,但是绝对不可能落在时家。
时家到头来,做一个忠军报国的忠良之家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所以,北边的匈奴,是时献皆给时越的一个考验。
他如果能够通过考验,才能有资格对上盘踞在中原的霸主们。
如果他不能,倒也无伤大雅,他们时家依旧是那个满门清贵的世家,他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活得体面,哪怕死也死得光荣。
时越也正是知道了父亲这样安排的深意,所以在临行的那个晚上,他跪地叩头久久不起。
一叩头,谢过父亲养育之恩;
二叩头,谢过父亲包容之恩;
三叩头,谢过父亲提携之恩!
他这一去,便是生死有命。
可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无论怎样,他都会一直走下去。
时献皆当初给时越指明了一条明路,也曾想过会有如今这一幕。
或者,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除了他之外,还有旁人为时越话。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定国将军花老将军!
时献皆退出大殿后,立刻追上了走在前头的花老将军。
老将军上了年纪,但是腿脚到还挺利索,一个人走在文武百官的前头,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
时献皆大步上前,走到花老将军的身边,问道:“将军刚刚为何替儿开口?”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之事。”
“您也不相信那言官所?”
“信与不信,重要吗?”
时献皆被问得一愣。
老将军脚下不停往前走着,时献皆紧跟上去。
两人周围一圈都没有人,再加上两人的声音都不大,就算被人听到了也只觉得两人这是在哑谜。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多谢将军替儿美言。”
“不必谢我,那只是我该做的。”
花老将军目光炯炯看着前方,然后道:“每一个替国家在前线战斗的士兵,都不应该受到来自自己后方的威胁。”
“这是战场上的大忌。”
时献皆顿时肃然起敬,一直跟在花老将军身后,两人没有再开口。
一直走到走出了宣武门,花老将军忽然开口——
“为军保家卫国,为君则要兼济天下,希望时越儿不要让我失望。”
完,花老将军便上了马车,独留时献皆愣在原地。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给他的内心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
作者有话要:时越啊时越
后方已经帮你稳定好了
你可不能辜负众人对你的期望啊~
下章糖糖会遇到什么呢~
我们继续往下看~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公开课比赛,忙成了狗,真的很抱歉,这两天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