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苏棠看着面前躺在床上的男人, 手下的动作一顿, 看着他兀自出神。
这个人, 不应该在这。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时越了, 要认真算起来,经历了这么些事,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再见到时越的时候,苏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现在的模样,时越现在的处境,甚至与他们两个沦落至此,都要有个法。
但是现在, 她要如何解释?
头发是不能剃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往的匈奴军队在找人,仔细一听,他们动静这么大就为了找一个和尚。
苏棠知道,是呼延屠各下的命令。
大有不找到他誓不罢休的势头,苏棠又怎敢冒险?
但是如果继续留着这一头长发,哪怕只要是的熟悉他的人站在他面前,都会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她是一个女人, 这个事实就再也掩盖不了了。
可是如果避开时越, 她就不能再留在这儿,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 最后只怕是凶多吉少。
人是不可能就丢在这不管的,但是苏棠的身份,就算是他想要保密都没有办法了。
苏棠一点点擦去时越脸上的污渍, 然后又用烤火的煤炭轻轻地给他抹上一层黑炭,让人看不清那张脸的长相。
之后苏棠从老阿妈那里拿来了一套匈奴人的常服,这里的男人都是人高马大,所以这件衣服给时越穿倒也合适。
但是苏棠现在面临一个问题。
她要将时越身上原本穿着已经脏得看不清的衣物脱下来,再换上新的衣服。
但是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可就真的要不清了。
时越又昏迷不醒,这样的天气若穿着这样一身衣服,怕不是要得风寒。
匈奴可不比武都,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在这里随随便便一个病都可能会要了人的命。
苏棠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了。
时越看来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她这样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苏棠也是脱了衣服,才发现时越胸口有一道刀伤,想来应该是在交战的时候被敌方所伤。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的伤口,但是这些伤口虽然多到那时却不至于致命。
苏棠一点点擦拭伤口,从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心无旁骛。
时越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苏棠能从这些伤口中看出,当时时越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最终谁胜谁败她不好,但是如今时越成为这幅模样,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他,随便一个匈奴兵都能将他置之于死地。
所以苏棠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想办法让时越好起来,同时也不能让他的身份暴露。
若果她的失踪,可能还只是毛毛雨,但是对于呼延屠各来,时越从他手中逃走生死不明,那就是头等大事了。
苏棠想到这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紧要之处。
动作麻利地将人时越的衣服换好,然后出去和老阿妈交流了下当前的情况。
老阿妈对她没有丝毫的戒心,苏棠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主要是苏棠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人畜无害了,加之她的头发越来越长,配上那张脸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了,没有人会想到她居然就是呼延屠各要找的那个和尚。
苏棠犯了清规戒律,但是这也是事出有因,苏棠没有其他办法。
从老阿妈那里的知道了现下的情况,匈奴人最近的军队检查越来越频繁,据是为了找什么人。
这个人是谁,苏棠不用想都知道了。
现在无论走哪里都不安全,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就苏棠一个弱女子加上一个病号,单凭他们两人,别是走出去,估摸着还没走多远就会被人发现。
现在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呆在这里。
苏棠呆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摸清了这里的情况。
老阿妈作为这里德高望重年长的老人,受到了各方的尊重,她的话众人还是非常信服,这也是为什么苏棠能一直平安无事呆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老阿妈原本就是汉人,只是当初被迫定居在这,虽然后来也适应了,但是她对汉人有着天然的好感,苏棠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被一直留在这里。
再来,老阿妈这里消息也算得上是非常灵通,苏棠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除此之外,呼延屠各大概也绝对想不到,他一直想要找的两个人,居然就在他的大本营之中。
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也是人们常的灯下黑。
苏棠定主意,现在单凭他一个人实在是做不成什么大事,只能等时越身子有所好转才能做下一步算。
至于她的身份,这些比起两人的安危来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苏棠和时越就这样,以一对被流匪劫落难的夫妻身份住了下去,没有人怀疑,因为呼延屠各要找的一个是和尚一个是身材魁梧的男人。
两人的夫妻身份让其他人也不再怀疑。
只是,暂时算是勉强瞒过去,可是时越身上的伤却并没有太大的好转。
匈奴这边没有大夫,再加上时越的身份不能暴露,苏棠只能在这样冰天雪地里去给时越找能够治疗外伤的草药。
至于内伤,苏棠就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时间一久,时越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苏棠的心里头也不有些着急。
这一天,苏棠像往常一样给时越换了药之后,正算离开,衣角忽然被一股力扯住。
苏棠一惊,下意识地扭过头来,正好对上了时越的眼睛。
“你醒了?!”
苏棠惊呼,如果时越再不醒过来的话,她也都快撑不下去了。
外面形式越来越紧张,苏棠每天出去都是提心吊胆的,尤其是时越作为整个大军的将领,若是他不在了那可不是事,军心动摇那可是兵之大忌。
苏棠心中的千言万语,对上时越的眼神时,顿时不出话来了。
她的身份——
可是,她发现有些奇怪了。
时越的眼神,似乎不再看她,或者是看不到她。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