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锦笑了笑，没有接话。

    气氛瞬间的尴尬。

    谢老夫人有些生气。

    她都把话到这个份上了，谢柔锦这个该死的丫头不是应该顺着她的话，然后理所当然地把印章交给老二吗？

    她这是什么意思？

    “柔姐姐，你在五凤镇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谢薇锦主动化解尴尬，得到谢老夫人一赞赏的眼神。

    “再好玩，也没有锦城好玩，穷乡僻壤的。”

    “我叫你好生在家待着，你非要去，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谢老夫人半开玩笑地道。

    谢柔锦吐了吐舌头，“还好，不去，怎么能拿到生辰礼物？”

    话音一落，众人神色各异。

    还是谢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看吧，若是你留在锦城，这个生辰怎么也会大办特办，你非要到你外祖家，连生辰都错过了。”

    “孙女还不是为了生辰礼物。”

    “你个眼皮子浅的，”谢老夫人用指戳了戳谢柔锦的额头，“我们谢府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用，巴巴地看着那几个钱。”

    “蚊子肉少也是肉啊。”谢柔锦拽着谢老夫人的胳膊，撒娇地晃了晃。

    “你这丫头，”谢老夫人无奈地道，“你的生辰祖母记得，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稍后会给你送过去。”

    “柔姐儿还真是”李氏学着谢老夫人的调调，对谢柔锦道，“我们三房的早就准备好了，这次你三妹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等会给你送过去。”

    谢老夫人和三房的人都表态了，二房的人自然也不能落后，梅氏温和地附和了两句。

    “祖母，今儿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儿孙女来陪你用早饭，顺便再和你这些天的事。”

    谢老夫人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很满意。

    这才对嘛，谢柔锦就应该事无巨细，把什么都向她汇报。

    谢柔锦一行人回到一院，很快，谢老夫人连同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把她的生辰礼物送来了。

    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送的东西都是拿得出的。

    “都是从长房扒拉的银子，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谢柔锦让蔷薇登记在册，放进库房。

    谢府的库房很有意思。

    不管是公中的，还是各房自己的，都统一在后院的西南边，整整齐齐的五个。

    之所以是五个，除了长房、二房和三房各自的库房，公中有一个，谢老夫人自己也有一个，放的是她的陪嫁，还有老太爷还在的时候，给她置办的一些东西，以及晚辈们孝敬的。

    谢老夫人的库房，是谢府在谢大爷的领导下，进入圈子后，谢老夫人学着那些夫人的模样，强行给自己弄的。因为没什么好东西，还暗示了谢老大多次，才勉强置办了几样拿得出的东西。

    “姐！”

    身后的声音怨气太重，谢柔锦吓得哆嗦了一下。

    “月季，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话的是蔷薇。

    这些日子跟在谢柔锦身边，蔷薇的胆子大了些，就好比现在，月季做得不对的地方，她也能提出来了。

    “我找姐有事，你让开。”月季一把推开蔷薇，直接站在了谢柔锦面前。

    谢柔锦好整以暇地看着月季。

    “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二爷在‘蜀绣楼’只遮天，你再不回来，‘蜀绣楼’就成二房的了！”

    月季怎么不着急？

    先前谢柔锦等人回外祖家，留下她照管“蜀绣楼”，她是准备以东家的身份过去的。

    可谁知半路二房的人杀出来了。

    每日跟着谢二爷到“蜀绣楼”，就是想盯着“蜀绣楼”的人。

    也幸亏她跟着去了，否则，她怎么会看到那群人捧高踩低的，见到二爷就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也不看清楚“蜀绣楼”是谁的产业！

    二爷还悄悄地解决了蜀线的问题，就是之前一直防备二爷的袁德也对二爷有了几分和颜悦色。

    前所未有的危感让月季着急。

    好不容易等谢柔锦回来了，她立马就过来了。

    月季焦虑得不行，谢柔锦却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蠢货。

    月季半垂着眸子，掩饰眼底的鄙视，“姐，那‘蜀绣楼’明明是我们长房的，二爷凭什么在里面指画脚？你不在的这几日，二爷拉拢了不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二爷才是正主呢。”

    挑拨离间的话。

    少了点火候。

    “你想多了，都知道‘蜀绣楼’是我们长房的，哪怕二叔将来成了‘蜀绣楼’的掌柜，‘蜀绣楼’也是我们长房的。二叔这次帮了我不少，解决了‘蜀绣楼’的大麻烦，是‘蜀绣楼’的功臣，月季，这种话断不能再了。我知道你是担心‘蜀绣楼’，担心长房，是个忠心的，可话要注意分寸，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二叔再怎么，也是我的亲叔叔，是谢府的主子，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代表的是我的脸面，你这样，外人只会我放纵刁奴。”

    刁奴？

    谢柔锦你怎么敢！

    月季双眼猩红，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委屈的。

    “姐，我、我”

    “还有”谢柔锦一瞬不瞬地看着月季。

    明明还是那双讨喜的猫瞳，可月季愣是从眸子里看到了杀气。

    等她眨眼，想看得更清楚的时候，谢柔锦眼底一片柔和，除了，多了一丝光亮。

    “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最久，不管是我的事，还是一院的事，都是你尽心尽力地在操持，我身边也少不了你。知道的，明白你是我最得力的丫鬟，不知道的，会你恃宠而骄，在我身边没大没，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我接管了‘蜀绣楼’，在外面的时间会很多，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觉得随意，舒心，可圈子里讲规矩的夫人、太太们不会这么认为。诟病的话传到祖母那里，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姐”

    “所以，该自称‘奴婢’的时候，还是自称‘奴婢’吧。不然，真要出什么事了，那就麻烦了，”看向月季，谢柔锦苦口婆心，“我也是为你好，希望你明白。”

    “是姐，我、奴婢知道了。”袖口下的指，扭曲地交织在一起。

    谢柔锦却是松了口气，“我就嘛，你最是大度得体，能明白我的用心就好，我还担心因为这事我们俩有了隔阂，看来是我多心了。好了，你先回去，仔细想想自己需要改进的地方，特别是在外人前，不能出一点差错。”

    月季还在晕头转向中，就被谢柔锦打发了出去，完全忘了自己来找谢柔锦的目的。

    “姐”蔷薇有些局促。

    她一直都知道月季在姐跟前有脸，若不是“蜀绣楼”那边离不得人，她也没会在姐跟前伺候。

    看到姐柔声柔气地同月季话，就明月季在姐身边的地位不一般，她先前训斥了月季几句，不知道姐会不会迁怒。

    看着蔷薇战战兢兢的模样，谢柔锦道：“你做得很好，你是我身边的丫鬟，自然该维护我。”

    蔷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忙道：“是，姐，奴婢明白。”

    翌日，陪着谢老夫人用了早饭，谢柔锦跟着谢二爷到“蜀绣楼”了。

    这是谢柔锦第一次跟着二叔上工，眼底的期待蠢蠢欲动。

    “少东家，二爷。”

    听到工们称呼的先后顺序，谢柔锦暗戳戳地斜睨了谢二爷一眼。

    没有从谢二爷脸上看到任何不满的情绪。

    是个深藏不露的。

    “筱筱，你先看看样品。”

    谢二爷让人拿来了几个样品，一一递到谢柔锦面前。

    谢柔锦对这些自然是一窍不通，所以还得靠姚桃。

    姚桃早就看过了，直接对谢柔锦道：“少东家，不考虑费用的话，老奴认为张家的蜀线是最好的，柔韧性、颜色和密度都是最好的。‘蜀绣楼’的双面绣对绣线要求技高，有些绣线比头发丝儿还细，这种绣线如果不好，很容易中途折断。”

    “张家的绣线没这个问题？”谢柔锦象征性地问道。

    “少东家，张家的绣线柔韧性好，密度够，是几个样品中最好的。”

    “少东家，”袁德插话道，“东家还在的时候，选上的也是周家和张家的绣线，只是在谈价格的时候，周家主动少了一点，所以我们才一直用的周家的绣线。”

    “周家为什么会主动降价？”

    “当时周家需要银子周转，和我们‘蜀绣楼’合作的话，头会宽松一些。”

    不管周家当初的理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谢柔锦问道：“那现在张家给的价格是多少？”

    袁德拿出一张清单，上面是几家供货商供应的丝线品种和价格，张家的东西最好，却也最贵，比平均数高了半个点。

    虽然只是半个，可长期算下来，是笔不菲的数目。

    “要不，二叔去谈谈？”

    谢二爷的主动请缨，让谢柔锦颇为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就了然了。

    “蜀绣楼”是谢府的，将来或许还是谢二爷的，谢二爷自然把“蜀绣楼”当亲生孩子般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