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暖风吹散一春愁①
沈越原本顾虑寻壑连疲累,算就近回九畹别院将就一晚,但寻壑却不让:“好久没回仙眠渡,我想念咱们的院子了。”
“懂。”程隐所谓的‘懂’,是清楚寻壑要么不发言,一旦发言就没有沈越否决的余地了,于是乖乖驾马启程。
时近二更,四野阒然,沈越寻壑不想惊动旁人,下了马车径直往后山走。然而,经过兰秀深林,赫然发现暖光透窗。
“咦?”
虽沈越寻壑常住山间草房,但兰秀深林是丘府两大主子在山下的落脚处,眼下深更半夜,屋里怎会有人?
于是,三人拐进屋里。
推开房门,三人均是一吓,只见花厅灯火通明,平日用餐的八仙桌菜肴罗列,但围桌而坐的人却大煞风景——或趴或倚,俱是昏昏欲睡,而晏如更是鼾如鸣雷。
“你们这是?……”寻壑不可置信。
花隐扶额盹,察觉动静睁开眼,霎时喜笑颜开:“你们终于回来了!”平地惊蛰万物生,芃羽沙鸥纷纷醒来,就连晏如,也被引章一记爆栗敲醒。
“沈爷!公子!”
“我们就知道今天无论多晚你们一定会回仙眠渡的!”
“累了一天,师傅歇着先!”
……
归来的三人在主位落座,引章花隐则吩咐侍女热菜。
芃羽曾为出嫁后将搬离仙眠渡而伤心数日。沙鸥素来不拘传统,得知娇妻为此事伤神,包袱一卷就自作主张入赘丘府。
但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数月,沈越沙鸥之间的针锋却不见丝毫收敛。
阔别多日,沙鸥走到寻壑跟前,正想嘘寒问暖一番。寻壑却如热锅蚂蚁。引章不动声色引开沈越注意,寻壑见缝插针连忙做口型——别过来,再拿眼神撇撇沈越。
沙鸥心领神会,知道糟老头子又吃自己的醋了。
寻壑生怕沈越察觉端倪,恰见盘里青菜胶着,煞有介事问道:“这些菜热了好几回吧?”
“昨晚亥时才叫厨房做的,而且天又热,菜凉得慢,也就热了一回。”
原来如此。寻壑心头暖意流淌:“让你们久等了。欸,才六月天时,怎会有这么大的螃蟹?”
“公子你看!”晏如举起红肿手掌,其上伤痕斑斑。
寻壑惊讶:“怎么弄的?”
晏如扁扁嘴:“永安县涨潮,我见螃蟹肥大,就想着抓几只给丘公子下饭。不料这螃蟹厉害着呢,我手还没下去呢,它倒先追着我跑了。”
“哈哈哈……”晏如那避之不及却还得视死如归抓螃蟹的窘样可想而知,一番话逗得众人大笑,顿时睡意全无。
趁人不注意,寻壑悄悄牵了沈越桌底下的手,凑近了低声道:“这个家真好。”
“嗯。”
很快,菜就热回来了,忽闻婴儿啼哭,由远及近,引章惊得跳起:“馒头!”
原来是晏如引章的大胖子半夜啼哭,侍女便把娃娃抱过来。待引章抱着襁褓返回,馒头已恢复乖巧,吐舌咬指,咿呀发语。
寻壑放下筷子,上前抱过娃娃:“馒头,不知不觉就半岁啦。哎哟,重了好些!”
“哎,别家孩子一晚上喂三次奶,馒头半个晚上就得喂四次。”
“当众提这个做什么!”引章羞赧,训斥晏如。
晏如不明就里,一脸无辜:“我就是心疼你累嘛!”
夫妻开启拌嘴模式。
时值夏夜,舒爽宜人。包裹馒头的襁褓随之轻便。娃娃好动,探出脚丫子直蹬寻壑下巴。寻壑一把抓住脚丫,啵唧两口,又对沈越笑道:“还记得嘛,这娃刚出生时,引章去找尿布,我抱着馒头不过片刻,他就胆敢在我身上便溺。”
沈越拣了个芝麻包子,不动声色送到寻壑嘴边:“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抱了你,你也在我身上撒了一泡童子尿。”
寻壑满嘴鼓囊囊,含混怒骂:“……我吃东西呢!”
程隐花隐二人话不多,相邻而坐默默吃饭。
饭毕上山,远方梆响,已臻三更。沿山夹道,那象征不祥的彼岸花被寻壑命人悉数铲掉,随后沈越派人种上一种紫色草花。
尤记当时寻壑蹲在花前,指着一朵紫花问沈越:“这是什么?”
“桔梗。”
“桔梗?没听过。”
“没听过很正常,北方传过来的。”
寻壑再瞧瞧这花,一脸嫌弃:“花这么,也不起眼,为什么种它?”
沈越淡笑着解释:“我喜欢桔梗花的花语。”
“花语?什么意思?”
“西蒙那边有以花相赠的习俗,每一种花都有特定的花语,不同的人以不同的花相赠。比如,红玫瑰的花语是‘每一天都爱你’,所以适合赠给情人;而黄菊的花语是高洁、长寿,可以赠给长辈。喂沈鲤!你刨我的桔梗干嘛!!”
“刨掉它们改种红玫瑰啊!!”
拉不开人,沈越干脆一把将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抱起:“你听我完!!!我种桔梗,是因为桔梗的花语更适合咱们!”
寻壑拧眉:“还有比红玫瑰更合适的?”
沈越抱着寻壑,放眼这片烂漫花海:“嗯,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以及‘无悔’。”见寻壑神色怔忡,沈越笑得甚是得意,补充道:“当然,除了花语,桔梗还有一点我很看重,它止咳宣肺,可以治你的咳嗽。”
要知道,自沈越西北战场归来,这一年寻壑缠身已久的咳嗽明显好转,大家都以为是良药的功效,但只有寻壑清楚,良药并非药材,而是沈越。毕竟,这六七年间,什么名医偏方寻壑没试过,可都不奏效,直到沈越触及寻壑真心。
“怎么了?!”好端端走着,沈越被情人突如其来的熊抱吓到。
“嘻嘻,就是突然觉得自家男人真好~”
“咳咳,”寻壑最近的的情话,比过去十几年的总数还多,饶是沈越脸皮再厚,这一时半会也适应不来。沈越干咳半晌,生硬道:“那你今后无论什么事,都得先和我商量,不可以、不可以找沙鸥。”
驾车走了十几里地,这醋劲还没散尽,寻壑哭笑不得。
“对了,”沈越话锋一转,又问,“鲤儿,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寻壑恨不得身心粘在沈越身上:“沈爷尽管问。”
“我看你挺喜欢孩,你真没有想过自己要……”
“没有!”寻壑抽身,斩钉截铁强调,“过去没有,现在更不想要孩子!除非……”话到一半,寻壑倏尔顿住。
“除非什么?”
寻壑神色羞赧,颊飞红云:“除非是沈爷的孩子。”
“我问的是你想没想过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怎么变成我的了。等等!”沈越脑筋终于拐过弯来,“你的意思是!!!得,老子现在就给你留种!留个盆满钵满!”罢一把扛了寻壑登上山腰。
并头鸾凤欲穿花。天雷勾地火,直烧到天际泛白。
寻壑为登台而薄施的粉黛,遭沈越一宿吮啃,已然宿妆半残。
待寻壑痉|挛平复,沈越欲要抱他沐浴。但寻壑长腿乱蹬,滚回被窝并嘟囔:“困死了,睡觉。”
沈越叹息,外出端回银盆毛巾,心掰开寻壑腿间擦拭,末了,床单被褥也更换一新,整理清爽了,沈越才简单收拾自己,而后就寝。
作者say:爱爱前记得卸妆,别学寻壑高危操作。不过寻壑祖籍四川,川妹子(?)皮肤底子好,有资本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