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超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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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一滴一滴顺着眼角滚落,流过脸颊,滑落在洁白的枕头,然后,迅速消散,一圈濡湿赫然醒目。

    林立珍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眼神空洞,仿若一个空心人,不懂得疼痛,不懂得饥饿,不懂得活着为何物?

    夏亨的妻子尽心地伺候着林立珍,已经三了,她不怎么进食,寻死觅活地,没有达到出院指征,还得留院观察。

    医生护士门也觉得麻烦,“不就是拿掉一个孩子吗?这样的术,我们做得多了去了,也不见她这样的”

    林立珍知道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她心里没有恨,只是没有胃口,只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三了,从被逮捕的那一起,夏令就一直没有出现过,林立珍是深深绝望了。

    嫂子,夏令害怕被他人整。

    别人整他什么?人家整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正当需要他的时候,却没皮没臊地躲起来了。

    林立珍心里埋怨着,却恨不起来。

    但是,她的身子真的很虚弱啊,引产过后,一直大出血,这血崩何时是个头?

    大嫂服侍才几,心里也很着急,林立珍知道,大嫂上不了班,她就是断大嫂的财路,她也不想。

    躺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觉得整件事情都是计划生育的错,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计划生育全权负责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林立珍可没那胆子找计划生育扯皮。

    “当初你们就不应该来的,就当是我一个人,他们总会派人照料我的,现在这样的情况,太耽搁大嫂你上班了!”

    “弟妹,我们是一家人,你快别这么多,好好养身体!”

    大嫂的声音有点哽咽,撩开洁白的被子,惊得她连声大剑

    林立珍惊愕地看着她,大嫂却一溜烟跑向外面,

    “医生、护士,不好了”

    林立珍惨白的一张脸。

    医生拿了听诊器,在林立珍的胸前听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你给她量一下血压。”

    护士立即拽了林立珍臂。

    医生看见床单上殷红一片,皱皱眉,安慰大嫂,“没关系,正常出血,我再给开点止血药。”

    吃了止血药,第二果然流得比较少了,护士嚷着出院,专门了蹩脚的普通话给他们听,连珠炮似的,她们听了半,才悟出来是怎么回事?

    “护士让我们搬走呢,的是没出血就回家休养,还正常的引产,当做完术,当就得回家,哪有在医院躺了三四还赖着不走的”

    林立珍气得脸色煞白,“走就走,谁稀罕在这里啊!”

    收拾简单的行李,俩人回到出租屋。

    夏令抽着旱烟,低头坐在床沿,满屋子烟雾缭绕。

    见到俩人,呆滞的目光一亮,有些喜不自禁起来。

    林立珍虎着脸,轻嗽了几声,她也实在没有力气骂夏令。

    大嫂交代几声吃药事项,匆匆离去上班。

    夏令嘴里叼着香烟,整理着那些药丸。

    林立珍白了几眼,自顾自地合衣上床躺下。身体虚弱得连喘息都不会了。

    “你现在要吃药吗?”

    夏令扬了扬中拿着的一板“益母草”,眼睛贼亮。

    林立珍轻轻摇摇头,没有多余的力气搭理他。

    夏令没有注意到林立珍这一细微的变化,靠在床边,很兴奋的样子。

    “我林立珍,没准还是一件好事情?”

    “什么好事情?”

    “你打胎这件事情啊?”

    林立珍心里一紧,一股气流在腹部盘旋。皱着眉,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很高兴,但是,你有没有算过,我在书上查过,你受孕的那一是单日子,肚皮又是尖尖的,这样子怀的百分百是男孩,你,我们都有了夏,男孩就不那么稀奇了吧?我想要一个女儿,公主般漂亮的女儿!”

    林立珍叹了一口气,心翼翼地呼吸着。

    “所以,这一次拉去引产,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要是自己去引产,起码得花我两千块钱,生那么多儿子干嘛哟,以后讨媳妇又得花一大笔彩礼钱”

    夏令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神采飞扬的面孔下,看不出有丝毫心疼林立珍的地方。

    林立珍感觉很伤心,她的身体这么虚弱,他还兴奋地赞叹引产引得好,他这是什么心态?

    林立珍一口气没上来,心翼翼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还是坏了事。

    身下一股气流,哗啦哗啦地流出来了,任凭林立珍怎么收臀,怎么运气,那身下的水流就像开了阀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

    “你怎么了?”

    察觉到异样的夏令将一探。

    “哎哟,我的妈呀!怎么这么湿?”

    夏令缩回,血淋淋的一只,吓得夏令尖叫起来。

    他不能动林立珍,得赶紧找医生。

    “把止血药拿过来?”

    林立珍虚弱的声音让夏令不那么惊慌。

    取了药,倒了开水,把杯子放在掌心里,不时左右晃动脑袋,用嘴吹着杯子。

    林立珍服了药,方才缓和过来。

    夏令拆掉床单,可垫着的棉絮湿了一大片,再也没有多余的棉絮了,他不得不找了一块厚纸板垫上,再找了一件冬不怎么穿的棉袄,垫在林立珍身下,长吁短叹起来。

    林立珍一直觉得昏昏沉沉的,上卫生间的时候,勉强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那感觉,就像濒临死亡,眼前全是金光闪闪的数也数不清的星星,脑袋像被人棒击了一般疼痛难忍。

    被夏令扶持着,试着走了两步,便全身软绵绵起来。

    林立珍都记不得是怎么去的卫生间,又是怎么走回来的,总之,这样的动作,在平常丝毫没有注意,本来就是本能,可如今,这样简单的几步路,简直就像要她的命,她躺在床上,眼泪直流。

    血流量不大,但一直都有流,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止不住,这样是不正常的,林立珍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何方神圣,要让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她自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