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夏令自认为虽不是什么英雄，却也感叹没有钱就没有发言权，因此，对钱是相当的看重。

    他跑着，舍不得花五块钱坐人力车，脑袋里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计生办的人掏钱？

    当他满以为胜券在握，计生办叫苟健的同志却有些光火。

    夏令到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年轻时候，用尖嘴锥锥过林立珍的肚子，与哥哥打过架，还与廖淑芬有过奸情，他怕过谁呢？

    “我同志，早上已经告诉过你了，让你找卫生院？”

    “我们去了，现在，我老婆的状况不好，他们要给我老婆输血”

    “那你输血就是了啊，大哥，你跑来找我作甚？”

    “那个，苟同志，是、是这样的”夏令抬揩了揩额角的汗滴。

    “这样吧？卫生院让交2000元押金！”

    苟健满脸疑惑，“与我有关？”

    “苟同志，早上你过的卫生站负责的哦！”

    “我过吗？”苟健左右看看，“我给你的是找卫生院，没错！”

    “对呀，我们去了，现在让交钱！”夏令比划着，心里相当着急，“现在还没交钱，我老婆命在旦夕。”

    “咦，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去找卫生院，卫生院什么你就听什么，你老婆住院与我们计生站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夏令一屁股坐了下来，“当初不是你们，她能去引产？”

    苟健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同志，你这超生还有理了？我告诉你，现在，给我走出这间办公室，我没功夫给你闲扯淡。”

    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齐刷刷地把目光射向夏令，苟健伸展臂，指头指着门的方向微微发抖。

    夏令急得站起来，原地打着转，“这算什么回事啊？我老婆因为引产大出血，这不是她自个想这样的，我、我没有钱啊！”

    夏令急得快哭了！

    苟健可不吃他这一套，“你还是快走吧！晚了你老婆可就没人照顾了！”

    无奈，夏令只得离开计生站，他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心里六神无主，林立珍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他也不要活了。

    林立珍呀林立珍，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别人引产就没事，就你大出血还一直好不了，唉，怎么办啊，怎么办？

    “咦，有了，林立珍不是想要回家吗？给她妈打电话，让拿钱医病。”

    唉，不行啊，这得马上用钱，显然是来不及了，不管来不来得及，也要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声。这林立珍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走了黄泉路，那我怎么给她父母交代，她的父母可不是老实巴交好惹的人，对，就得告诉他们，至于钱，得去银行取一点出来，还差一点给哥哥借点。

    夏令取了六百元钱，走出营业厅，刚想把钱装进上衣口袋，发现有一张百元大钞像是假钱。

    “假钱？同志，你不要开玩笑哦？从我们这里出去的钱，不可能是假的！”

    穿得笔直挺括衣服的营业员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没是假的，我换、换一张。”

    夏令可没功夫给他扯，他学聪明了。

    那银行柜员上下打量他好几下，接过那张钞票，放进点钞里，按动按钮，“哔”，“哔哔哔！”亮起了红灯，警报声一直不绝于耳。

    “同志，对不起，你这张钱是假钞，按照规定，我们得没收处理！”

    “没收？”夏令激动地站起来，脖颈都红了，“我刚刚才在你们这里取出来的”

    “对不起，同志，从银行取出的钱，一旦离开柜台，就不是我们银行的了。”那柜台人员指了指玻璃旁一个牌子，上面“离柜不认”几个烫金大字闪闪发光。

    夏令攥紧拳头，气得一句话也不出来，证据，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张钞票是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呢？没有！即便是哑巴吃黄连，他也只能认了。

    “他妈的，运气怎么这么背，什么坏事情都接二连三地来，算了，送你们吃药！“

    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同志，回来，给你开单据！”

    “不要了！”

    夏令气得飞奔出去，大步走路，直到气喘吁吁。

    来到一个公用电话亭，他把林立珍的情况给林建国讲了。

    “什么？立珍怎么了？”

    林建国的耳朵开始背了，电话被夏有金一把拽了过去。

    “立珍住院？流产了，哎呀，都这么大了，可惜了！”

    “妈，现在立珍大出血，得马上住院输血呢！”

    “什么？这么严重，那你快住院去吧，我们晓得了。”

    “”

    电话又被林建国拽了过去，“令呀？是不是差钱，我明赶场给你们汇一千过来，救人要紧，你赶紧送医”

    林建国话还没完，就被夏有金一把夺了过去，“夏令，你们怎么搞的，怎么就这么不心，你，这人也没了，我的人还吃亏受罪，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心点？”

    “妈，我们晓得了，已经很心了，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这边计划生育比我们黄金村还要严格，我们也是闯到鬼了，运气才这么不好，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现在，还不是只有让立珍好好医病我不给你讲话了，我得赶过去交住院费”

    “为什么是你交钱？又不是你们想引产，你们没找计生办？”

    “找了，他们出院的时候是好的，现在不归他们管”

    “屁话，怎么不是他们的责任，你们就是太老实了，人家不**你，你等着，我给立寒打电话，看她有没有什么熟人，那是她的大姐，能不可能不管！”

    夏有金放下电话，满面怒容，“林建国？你刚才什么？给他汇钱？”

    林建国不敢出声。

    “真他妈是一个憨货，你头有不得钱。立寒电话多少？”

    林建国灰溜溜地走过来，戴着老花眼镜，从一个很脏很旧的记事本里翻了几下，那纸张有点钝，便又用指在嘴里沾了口水，很认真仔细地找着林立寒的电话号码。

    终于找到了，林建国一压着本子，一拿开话筒，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

    “我来！动作这么慢？”

    夏有金夺过林建国里的话筒，“电话号码呀？”

    林建国愣怔了一下，“哦！、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