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茶茶浑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她表情傻愣:“啊?”
沈执喉结滚动,嗓音干净又利落,他:“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茶茶白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其实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沈执会答应她的告白,但是总觉得太快了。
她强压着心中的欢喜,眼神心翼翼望着他,她声问:“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她吗?
男孩对女孩的那种喜欢。
沈执静默几秒钟,清冷的视线微微从她脸上移开,攥紧的指又慢慢张开,他绷着冷淡的脸,寂静无声后吐出两个字:“喜欢。”
虚假的。
骗人的。
但是茶茶哪里看得出来男孩避开她的目光在一个糖里裹刀的谎言呢。
她只以为是在绝境里开出了一朵花。
茶茶满面潮红,极力掩饰着眉眼间的春色,轻轻点了头,“好。”
茶茶满心欢喜和沈执一起回了家,久违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纤细的胳膊心放在他的腰间,微风拂面,好像所有的浪漫都从这个九月开始。
茶茶睡觉之前,感觉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不过哪怕是梦,这也是场美梦。
她穿着睡裙趴在床上,嘴角的弧度想压都压不下去,傻笑着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不切实际的想,不定她就是她梦里那本书里的女主角呢。
*
茶茶刚上高中,全家人都为她准备了礼物。
江承舟如今在养女儿这件事上已经有了经验,姑娘要娇养,平日里他对茶茶话都轻声细语,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父亲。
姑娘还在读高中,不好特意打扮,所以江承舟这回送了她馋了很久的乐高。
茶茶爱不释,一面喜欢,另一边又开始担心会不会很贵。
江承舟也不知道自己在女儿心中会落下一个贫穷的形象,为了打消她的担忧,他:“也不贵,也就两万块钱。”
他随口扯了个零头。
茶茶忽然觉得自己怀里的盒子很烫,两万还不贵吗!?
她早就发现自己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爸爸,花钱大大脚,从来都不晓得要节约。
唉。
她除了叹气,又开始当起幼教工作:“爸爸,你可不能把我上大学的钱给花了。”
江承舟失笑,“我努力。”
楚清映从花店回来,看见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的父女,她问:“吃晚饭了吗?”
茶茶摇头:“没有。”
楚清映换好鞋子,:“为了庆祝我们茶茶成为一名高中生,今晚出去吃吧。”
“好。”茶茶立马上楼换了套衣服。
楚清映也给女儿买了礼物,是她喜欢的玩偶。
父母都有所表示,当哥哥自然也不能落下。
平日在学校里的高冷学长,周末逼迫室友和他一起去挑选礼物。
清早被拽起来,室友们有一肚子牢骚,“州哥,你是否过于宠溺你妹妹了。”
江州横眉冷对,冷冰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酸了?”
他们还真的有点酸。
谁家都没有这么可爱听话的妹妹啊。
江州精挑细选,比给自己买东西还要细心严格,最后挑了个新上市的,等茶茶在他这里补课的时候,给她送了过去。
茶茶似乎很喜欢,然后红着脸跟他:“哥哥,下周就不用你帮我补课啦。”
江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
茶茶低埋起发热的脸颊,“我找到同学教我了。”
江州表面不动声色,却悄悄起了疑心,“谁?男孩女孩?”
茶茶用双捂着脸,辞含糊,“是我们学习成绩最好的学霸。”
江州挑眉,没有追问。
他知道附中成绩最好的学霸就住在她的隔壁。
那名少年,江州也见过,白净精致,五官身材都很优越,只是性格看上去过于冷淡,天生带着距离感,不好相处。
江州转着里的钢笔,落在妹妹脸上的视线深了深。
十六岁的姑娘,心里有喜欢的人实在正常,但是他很不爽。
江州叮嘱她:“你现在还是学习的年纪,知道吗?”
茶茶心虚,“我知道。”
“嗯。”江州起身,“走,哥哥带你去吃饭。”
茶茶和沈执早恋这件事,除了陈心意,她谁都没告诉。
在学校里,她和沈执在表面上依然没什么过密的交集。
只是放学后才会走在一起,沈执和时候没什么两样,沉默寡言话很少,茶茶十句,他回一句。
茶茶有时候觉得她和他话的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
“阿执,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没有。”
“哦。”茶茶看着他的背影,勇敢追上去,黑漆漆的圆眼睛里满是真诚,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询问:“周六海洋馆有表演,陈心意送了我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沈执兴致实在不高,对海洋馆的表演也并不感兴趣,他:“周末我还有别的事。”
茶茶拖着声长长啊了一句,心中虽然失望但也不是非要强求,她:“那就下次吧。”
沈执嗯了一句。
其实茶茶刚刚撒了谎,门票不是陈心意送的,而是她自己用零花钱买的两张票,她只是想和沈执约一次会。
沈执也撒了谎,他周六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
茶茶也不是个擅长恋爱的人,她感觉她和沈执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分别,若实在要挑剔,好像沈执身上的疏远感距离感更甚以前。
她不会撩人,也不会甜言蜜语,还是用以前的笨办法,一股脑对他好。
过了没多久。
茶茶听姜妙颜要跟着家里人出国,去国外念高中。
算起来,她和姜妙颜也当了好几年的同学。
茶茶以前见沈执和她玩得好,还常常吃醋嫉妒,以为沈执喜欢她。
姜妙颜出国之前,还让茶茶在她的纪念本上写了祝福语,茶茶写了六个字——祝你学业有成。
等她写完,姜妙颜又望向她的同桌于故,笑着问:“茶茶,能不能让你同桌也帮我写一个啊?”
于故有病这事不是秘密,他也是公认的不好接近。
茶茶面露难色,她其实不是很愿意,过了一会儿,她:“不然你还是自己问问他吧?”
姜妙颜吐了吐舌头,怀中抱着自己的纪念本,“这就算了,万一他理都不理我,我可就丢脸了。”
姜妙颜离开时正值冬天,她走后第二天就下了初雪。
茶茶惊喜推开窗户,望着漫天的雪花和被点缀的雪白的世界,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穿着拖鞋跑下楼,迫不及待要出门看看。
楚清映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让她穿好衣服再出门撒欢。
茶茶给沈执发了几条消息,握着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等回复,等到一觉睡醒,沈执还是没有回复。
临近寒假,学校准备了去南方的冬令营,六天七夜,报名费要两千。
全班绝大多数人都交了钱准备参加,最终统计好的名单上缺了沈执的名字。
上了高中的沈执,又成为了以前不太好靠近、不爱交际的他。
流言蜚语漫天乱飞,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被人编排家世,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比起从前更加冷上几分。
有些传言传的非常离谱,单亲家庭,父不详,母亲的职业不够敞亮,本人性格又有缺陷,诸如此类,不绝于耳。
茶茶听见都觉得生气,想要大声替他辩解,却被他给拦了下来,他:“我不在乎,他们的未必就是错的。”
他的家庭确实很不怎么样。
肮脏阴暗。
茶茶想了想,还是安慰他:“阿执,你的爸爸妈妈应该也是很好的人。”
沈执冷淡扯了扯嘴角,满不在意道:“是吗?也许吧。”
他母亲什么样子,他以为茶茶这么多年应该有目共睹。
因为沈执没有钱报名参加冬令营,茶茶也主动退费不去了。
妈妈问起来,茶茶红着脸扯谎自己身体不舒服。
高一放寒假的那天,茶茶就买了两张电影票,软磨硬泡终于把沈执约去了电影院约会。
天气十分晴朗,前一天刚下过雪,屋檐上还有尚未来得及融化的雪层。
茶茶从起床就开始挑选下午约会要穿的衣服,每件都在身上试了试,最后挑了一件毛茸茸的卫衣,搭上百褶短裙和马丁靴,打扮的清纯靓丽。
尽管马丁靴不那么合脚,茶茶还是咬着牙穿出了门。
她提前去了电影院,等他从图书馆过来的时间买好饮料和爆米花。
电影快要开场,沈执还没有过来。
茶茶在楼下,被初冬迎面吹来的冷风冻的直跺脚,揉搓着通红的双,脑袋不断往来的那条路上探,伸长脖子想看得更远些。
沈执匆匆赶来时,电影已经开场四十多分钟。
茶茶里的电影票被她捏的皱巴巴,沈执同她了对不起,“我做卷子,忘记时间了。”
茶茶努力挤出一抹笑,“没关系。”
她把早已冷却的热饮递给他,“你要不要喝?虽然已经冷了。”
沈执接过饮料,扫了眼她掌心的票根,好看的眉毛皱了皱,他:“走吧,进场吧。”
虽然现在进去就只能看一半,但是茶茶一点都不介意。
她又不是真的很想看这部电影,她只是想和沈执单独多待一段时间,想和他约会。
检票入厅,放映厅内除了大屏闪着亮光,其余地方都黑漆漆的。
茶茶一只捧着饮料,用另一只心翼翼碰了碰沈执的指,她闭眼咬牙,在勇气促使下勇敢和他牵了,还好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烧的发烫的脸颊,她:“我有点夜盲,看不太清楚。”
少女的掌,柔软而又瘦。
沈执方才有下意识回避的动作,硬生生被自己忍了下来。
沈执觉得自己对茶茶还只是当成了要好的妹妹,答应她的告白,虽然冲动也不会后悔,他只能用这种办法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姜妙颜,忘了爱而不得的那种酸痛。
他的掌冰凉,摸起来也没什么温度。
沈执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没有拒绝,也没有给回应。
他无法强迫自己给再多的回应。
等两人到了座位,沈执就主动把抽出来了。
这是一部爱情电影,故事俗套且简单。
男女主是一对谈了七年之久恋爱的情侣,女主非常狗血的得了不治之症,为了不拖累男友而隐瞒病情提出分,男主得知真相后痛哭的爱情片。
茶茶看的两眼泪汪汪,而她身边的沈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睡过去了。
电影结束,茶茶眼睛周围微微泛着红,沈执给她递了纸巾,拧眉沉思这类电影的泪点到底在哪里?
两人一起走路回家,沈执看见她被冻的有些红肿的双,看不过眼,把自己的套给了她,“戴上。”
比起戴他的套,茶茶更想把放进他的衣服口袋里取暖。
茶茶乖乖戴好套,感觉自己回到家里也舍不得摘下来,沈执走路步子大步伐快,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与他并肩,她:“阿执,我也不去冬令营啦。”
沈执顿了顿,“冬令营挺好的。”
茶茶仰着视线偷看他两眼,:“你不去,我也懒得去了。”
其实茶茶算是同龄姑娘里比较活泼开朗的那个。
很多人连告白都不敢。
或是因为羞怯,或是怕被拒绝。
她将原本无法声张的赤诚爱意了出来,已经足够勇敢。
沈执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索性就不话。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快要走到各自的家门口。
茶茶脚上的靴子大了一码,雪地路滑,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她被沈执捉住了胳膊,稳住她的身体,她了声谢谢,又随口喃喃两个字:“好冷。”
零下一度,河面结冰。
迎面风在脸上刮过,像刀子磨过。
沈执望着少女的脸颊,这几年她变化也不,圆圆的肉肉的娃娃脸逐渐长开,本来就很漂亮的五官被时间雕琢的更加精致,皮肤细腻雪白,松软的黑发慵懒绑在脑后,露出一截又白又细的脖颈。
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听见姑娘不自觉的抱怨,心中微微一动,他低低唤了声茶茶的名字。
茶茶不明所以然的转过脸,脸上表情呆傻可爱,“怎么了?”
沈执忽然将她裹进自己的外套里,将她抱在怀中,他摇头,“没怎么,还冷吗?”
茶茶把脸埋在他的胸膛,火烧起来一样的脸颊像熟透了的蜜桃,她贪婪嗅了嗅沈执身上自带的清冽香气,大着胆子伸出双,轻轻揽住他的腰身,声音如蚊鸣般细,“不冷了。”
这短暂的拥抱,就足够让茶茶把今天所有的不愉快都忘记。
她觉得今天的约会,还挺甜蜜的。
与此同时,茶茶初中做的梦也得到了应验。
沈执的亲生父母找了过来。
他们找来的那天上午,沈执的养母刚因为喝醉了酒,去学校办公室大闹一通,“我儿子成绩那么好,在你们学校读书,你们竟然一点补贴都不给吗?!”
老师们和她好好话也不通。
沈执的养母撒泼本事不,又足够不要脸皮,的话难听到无法入耳,“还有上回的冬令营,开口就要两千块,你们怎么不去抢钱?!你们这到底是教书育人的学校,还是抢钱的贼窝?”
办公室外,围了一圈学生。
沈执挺直身躯一动不动站在门外,冰冷中带着讽刺意味的目光,没有任何感情的望向他的养母。
他身后的窃窃私语声尽数传到他的耳中。
“这就是沈执他妈妈啊?”
“难怪他性格这么孤僻,他妈妈好丢人啊。”
“上学还要学校倒贴给你钱?他妈妈脑子里再想什么啊。”
“沈执都不拦着点吗?该不会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还好我和他不是一个班。”
这些话,沈执听得多了,也早就习惯。
内心麻木,情感漠然,没有再多的感受。
沈执的养母大闹一场分文没有捞着,又骂骂咧咧离开学校,走之前,冷笑着把沈执也拽回了家。
她回到家才开始傻眼。
巷子入口停了十几辆没见过的黑色汽车,家门口内外已经被黑衣保镖围了起来。
沈执的养母心绪不宁,脸色发白,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转身就要跑,没等她有所动作,保镖身敏捷将她拦住,凶神恶煞,“夫人和总裁都在院子里等你。”
沈执的养母心中立马有了数,煞白的脸色毫无血色,被人推着弄到院子里,抬眼入目的便是一对衣着不俗的夫妻。
女人长得非常美,抱养得当,光看外表像才三十出头,揽着她肩膀的男人,西装革履,俊美非常,沉静内敛又带着积压已久的威严。
女人已经哭过一轮,此时已擦干眼泪,依偎在丈夫怀中,红着眼望着站在院门前的少年。
那是她被人拐走了十几年的儿子。
被这么多人围着的沈执表现出一种超乎同龄人的冷静,他镇定望着那对陌生夫妇,以为他们是他母亲的债主,大动干戈兴师动众来要债了。
女人已经控制不住情感,哽咽着喉咙跑到儿子身边,眼眶含泪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双颤抖的抚向他的轮廓,嗓音发颤:“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沈执不喜陌生人的触碰,也很抗拒陌生人。
但他心底却不厌恶眼前的女子。
沈执往后退开一步:“你找错人了。”
女人垂泪,“妈妈绝不会找错人,你就是我儿子。”她稳住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告诉他:“当年是我没有看好你,才让你被这个贱人给抱走。”
女人完就再也控制不住压制了十几年的恨意,走到沈执养母面前,抬起狠狠给了她两巴掌,不顾贵夫人的仪态拽着她的头发,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的头皮都拽下来,女人恨的咬牙切齿,“你当初偷走我儿子,这些年,你还敢虐待他!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懂得心疼,害得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我绝对饶不了你这个贱人!”
沈执静静看着被打趴在地上的母亲,目光冷漠,内心也毫无波澜。
“好了,别脏了你的,先让保镖把她送到警察局里去吧。”男人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沈执的养母被人从地上提起来,她现在才知道怕了,疯了一样抓着沈执的袖子不放,双眼睁的很大,“阿执,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你别听他们胡!我才是你妈妈,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不管我啊!”
当年,她也是鬼迷心窍才把主人家的孩子偷了出来,想卖个大价钱,但那年她的上线被警察端了,有几个还被判了死刑。
她不敢贩卖,只能自己养。
日子过得本就拮据,还要养这个拖延瓶,久而久之,就生了怨气,生活上遇见不如意的事情,就都拿他撒气。
沈执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然后拽开她的,一言不发。
难怪,他的母亲会这么对他。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沈执的养母被捂住嘴巴拖上了车。
院子里的女人总算能松开紧绷的琴弦,她就怕儿子和这个后妈有了感情,不愿意回家。
之前她也在新闻上看见过被拐卖的养子对养母有了母子之情,不肯跟生母回家。
女人面对儿子就没了方才的狠劲,她足无措,连话都不太会。
男主人显然更为镇定,将亲子鉴定书递给他,言简意赅,“你确实是我们的儿子。”
沈执扫了眼亲子鉴定书,沉默无言。
男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跟我回沈家。”他停顿两秒,:“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到了沈家不会再有人虐待你。”
沈执对亲情没什么概念,情感天生淡薄,即便是面对这么大的变故,他也没什么情绪波动,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母,对他而言,和陌生人无异。
但对离开现在这个家,他没有任何意见。
茶茶也是在沈执要搬走那天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找过来了。
她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因为她早在梦里看见过这段情节了。
虽然她有点舍不得沈执,但是她记得那本书里面沈执的亲生父母对他很好。
吃晚饭的时候,楚清映还提起了这件事:“阿执那孩子,这些年也是过得辛苦。”
茶茶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是的,阿执确实很不容易!”
楚清映对女儿笑了笑,“茶茶从就和阿执关系好,现在他搬走了,你是不是很难过呀?”
茶茶放下中的碗筷,打了个饱嗝,她认真地:“妈妈,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每天在学校里还能见面。”
“妈妈是怕你偷偷哭鼻子。”
“我都十六岁了,不会随随便便就哭了。”
\&qt;好。\&qt;
沈执离开弄堂回到沈家不久后。
江承舟又一次向楚清映提出要她们搬回江家的话,这回他倒也没有些强迫威胁的话,循循善诱,“这边离附中太远了,茶茶现在念高中,一来一回很耽误时间,住在江家就不一样,走路五分钟就到了,平日也可以让司接送。”
楚清映犹豫不决,“你再让我想一想。”
江承舟亲了亲她,接着:“家里人也都想见茶茶,你放心,就算回到江家,我也不会干涉你开花店的事情。”
楚清映避开他的吻,嗯了声,“明天我问问女儿。”
“好。”
江承舟上次问过,茶茶那时选择了留下。
这回茶茶迟疑了片刻,她问:“那爸爸家里的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江承舟:“不会的,他们都很想见到你,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茶茶眼珠圆溜溜像只猫,她警惕的问:“那个家有我们家现在这么大吗?”
“比这里大很多。”
茶茶点点头,表示了解,内心动摇,但又做不出决定。
江承舟望着身高刚到自己胸口的少女,放低语调,“你的邻居竹马,离我们家也就几百米,到时候你又能去找他玩了。”
茶茶忽然就没有那么坚定了。
过了几秒,她松口答应。
女儿点头同意,楚清映也就没有抗拒。
她们回到了江家,住进了江承舟的私人别墅里。
于故起初不知道茶茶也搬家了,每天早上都会在巷口等她一起上学,连着几天迟到之后,于故才从母亲口中得知茶茶跟她爸爸回去了。
于故有点不舒服,就好像属于他的宝贝被人抢走了一样。
到了教室,于故盯着茶茶的眼睛,他非常认真而又突然的了一句:“茶茶,我们以后也要上一所大学。”
“好啊。”茶茶拿出英语书,边问:“那你以后要考哪所大学?”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想学动物医学。”
“好。”
高中的日子过的飞快。
眨眼间三年好像就过去了。
茶茶和沈执的早恋,竟无一人发现。
沈执在学校里从来不和她表现出过于亲密的关系,连话都很少和她,课业繁重,沈执平时连短信都很少回她,她发十条,他可能就回一条。
茶茶也会觉得丧气,胡思乱想他会不会根本没有喜欢她。
但是只要两人私下偷偷见了面,去公园里约会。
沈执也会愿意排长队给她买奶茶喝,在她尴尬的日子里,红着脸去药店帮她买卫生巾,会在难以自持的夜晚里,将她抵在墙边,趁着夜幕浓稠,在寂静无人的地方,温柔的亲吻她。
一想到这些,茶茶就又能服自己他是喜欢她的。
转瞬就到了高三。
茶茶的学习成绩很稳定,考个好大学完全不是问题。
高考前一天,茶茶睡不着,偷偷从家里跑出去,把沈执叫了出来,她需要踮着脚才能够着他的脖子,她搂着他,笑容如星光般灿烂,“阿执,明天不要紧张啊。”
蝉鸣的夏夜,连星空都变得缠绵浪漫。
少年僵直了身体,“我知道。”
语气沉稳、镇定。
茶茶觉得除了她男朋友性格比较冷淡,让她总有种自己不被爱的患得患失感,其余的一切都很好,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她对他挥了挥,“那我回去啦。”
沈执忽然扯住她的腕,弯腰在她柔软粉嫩的唇瓣落下轻轻一吻。
茶茶脸色透粉,藏在他怀中,亲完之后,茶茶看不清他的脸色,听见她:“你回去吧,路上心。”
“好。”
她很快乐,也很幸福。
她沉浸在沈执为她亲编织的美好梦境里。
她的男朋友虽然话很少,但是很喜欢亲她。
只不过亲吻总在看不清脸的夜里,她偶尔会用自己这双湿漉漉的水眸望着他,也会被沈执伸出挡住视线。
茶茶只当他是害羞,从未多想过。
四场考试,茶茶都没出岔子,数学和理综都超常发挥,考的比平时还要好。
半个月后,成绩和分数线一起公布。
沈执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全市第一,排在他之后的就是于故。
于故的总分只比沈执低一分。
他们两人的分数,上任何大学绰绰有余。
沈执毫不犹豫填了首都大学金融系,于故在填志愿之前,问过茶茶的第一志愿。
茶茶其实还没想好,她如果要报考首都大学,就无法选填动物医学。
纠结半天,茶茶最后还是填了首都大学,只不过是她不怎么喜欢的数学系,她不想和沈执分开。
于故甚至连专业都没选,照着茶茶的志愿填了个一模一样的。
八月末,他们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这是茶茶过的最高兴的一个暑假,学业尘埃落定,和男朋友的感情也很稳定。
沈执刚高中毕业就出去兼职,他很独立,不太喜欢花沈家的钱,也从来不对外自己的身份。
他去奶茶店打暑假工的时候,茶茶也没有闲着,每天到了点就去接他,嘘寒问暖,怕他累着。
有次下大雨,两个人都没有拿伞,沈执就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头顶,为她挡雨。
所以在同学聚会后,喝醉了的陈心意对她出“我觉得沈执不爱你”这句感叹的时候,茶茶压根没往心里去。
酒醒了的陈心意也不记得自己吐露了什么真言。
九月开学,全家出动一起送茶茶去报名。
江承舟心情略暴躁,“不然还是回家住吧?”
“爸爸,大一新生都只能住校。”
“我给校长打个电话。”
“可是爸爸,我想住校,我也想交新朋友。”
江承舟放下,看着出落的越发水灵的女儿,有点惆怅,“外面的男孩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毕业之前最好不要谈恋爱。”
毕业后也不要谈。
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谈。
茶茶心虚,眼神乱飘:“嗯嗯,好的爸爸。”
哥哥给自己留校的同学打了电话,拜托他们在学校里多照顾他的妹妹,又祥林嫂似的重复了好几遍,“如果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一定要跟我。”
茶茶竖起四根指头发誓:“好的哥哥。”
送走家里人,茶茶总算能松一口气。
她和陈心意还有另外两个外地的女孩分到了一间宿舍,四个女孩一起去吃了顿午饭就熟络起来。
下午她们就要面对残酷的军训。
烈日悬空,足足半个月的军训,让人听了都觉得绝望。
陈心意足足抹了半瓶的防晒才肯出门,“茶茶你涂防晒了吗?”
茶茶随便在脸上抹了点,“涂了。”
她是属于晒不黑的体质,在太阳下皮肤反而透着白。
军训这几天,室友们就都知道茶茶有个男朋友,还是金融系里最帅的那个大帅比。
她们躺在宿舍的床上,“茶茶,是你追的你男朋友,还是你男朋友追的你啊?”
“我先告白的。”
“哇哦,看不出来你这么害羞的人,都敢告白。”
茶茶弯了弯唇,“因为太喜欢了嘛。”
太喜欢,所以就很勇敢。
榆晚又好奇地问:“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快三年了吧。”
“好羡慕,我可听了他长得很帅,家里也很有钱,就是很高冷,方圆十里都被冰封印了。”
“没有啊,阿执只是不爱表达,他其实很温柔。”
“哦哦哦。”
陈心意听了心烦,作为茶茶的好闺蜜,她就是不喜欢沈执,越看他越像骗身骗心人模人样的禽兽。
高中那时候,茶茶总为沈执不怎么爱理她这件事而惆怅,常常怀疑沈执是不是不喜欢她?
陈心意头如捣蒜是的,你们快分。
茶茶几乎都要被她动想分的时候,沈执往往又会给她点甜头尝尝,做出一些体贴温柔关切的举动。
茶茶又很好哄,转头就忘了他不喜欢理人这件事,并且为他开脱:“意,阿执就是话少的性格嘛。”
陈心意就不想话。
沈执会答应茶茶的告白,在她看来就非常不可思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心意又不是看不出,沈执望着茶茶的眼睛,没有多少爱意。
陈心意用力关上灯,“你们好吵,睡觉吧!”
军训期间,每个人都累趴了。
大二大三的学长闲来无事会抱着西瓜故意去操场走两圈。
茶茶个子矮,站在排头,她那张脸哪怕丢在人群里也足够惹人注意,白白净净,精致漂亮。
“我草,这学妹好美!!”
“快拍张照,这妥妥本届校花啊。”
“没男朋友我就要上了!!!”
学长们如狼似虎,一个个眼冒绿光恨不得立马扑过去,要微信号。
方阵休息时,有个胆大不害臊的学长买了杯冰的果茶,让人给茶茶送了过去。
“就那个,最漂亮的那个,给她。”
茶茶不喜欢收陌生人的东西,她不喝陈心意不介意替她喝了。
很快,数学系有位大美人的消息就传遍学校论坛,还有人发了在操场的偷拍照。
姑娘戴着帽子,露出半张脸,肌肤瓷白,芙蓉映面般的春色,清丽动人。
茶茶一下子就在大学里火了。
许多人都向她班上的同学打听她的号微信号,而她有男友的事情,也经由室友传到了外面。
“万分悲痛,学妹有男朋友了。”
“金融系沈执。”
“青梅竹马又是学霸对学霸,果然帅哥都属于美女。”
即便有对象,也阻挡不了某些动了心思的追求者,更有甚者都去女生宿舍楼下堵她。
茶茶:“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她回绝完抬起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执,也不知道他盯着看了多久。
少年双插兜,微抬下颚,表情冷冷。
他什么都没,转身离开。
沈执生气了,接连几天不曾回复她。
茶茶性格软一点,多数时候都是她在妥协,她去金融系找沈执,被人告知他在图书馆里。
于是茶茶又去了图书馆,她好言好语哄他,“那些人我都拒绝了的。”
沈执扬眉,“我没生气。”在她提问之前,沈执又道:“消息忘记回了。”
茶茶哦了声。
沈执看她在图书馆里待的无聊,把自己的丢给她,“你先玩我的吧,我弄完这篇材料就回去。”
“好。”
她趴在他旁边的位置,无聊的刷起微博。
沈执的微博账号从不发内容,只有几十个同学关注。
第一个关注好像是姜妙颜。
茶茶很心眼的,取关了姜妙颜。
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以为沈执不会发现,反正他又不怎么上!应该不会发现吧?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态,茶茶把还给了他。
过了几天。
茶茶在窥探沈执微博账号时,发现他又重新把姜妙颜关注回来了。
茶茶当时脸就白了。
姜妙颜就是她心中一根永远不会化去的刺。
茶茶性格很好,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也几乎没发过脾气,这一回,她真的忍不住,上课时,她给沈执发了条微信:你怎么又把她关注回来了?
嗯。
你能不能取关她?我不喜欢。
理由呢?
茶茶咬了咬下唇,慢吞吞在键盘上打字:因为我有点吃醋了。
沈执: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茶茶停顿两秒,还没想好怎么。
沈执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你太在意这些了。
你以为取关删除就不能联系了吗?
如果真的想联系,怎么样都能联系上。
茶茶眼前视线模糊,她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她真的太心眼了。
陈心意见她脸色不对,把她的抢过去,看见上面的聊天记录,当场骂了一句脏话。
她真的忍不下去了,“茶茶,你们分吧,沈执心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什么?”
陈心意太心疼她,一怒之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了出来,“其实姜妙颜转学那年,我看见沈执跟她告白了。”
陈心意还想继续往下。
沈执的电话打了过来。
茶茶垂眸盯着屏幕上的备注看了良久,然后面无表情,轻轻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