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议论里，多多少少有些声音没有控制好音量，传进了燕清歌的耳朵里。

    “你平常不住在家里？”

    云翳淡淡看了眼燕清歌，“你见过多少到了成家立业年纪的男人，还跟父母住在一起的？”

    燕清歌理解的点了点头，“住在家里的确麻烦多，比如有一个家里人不喜欢的女朋友，天天都是麻烦事。”

    她和程廷葳以前就是这样。

    虽然程廷葳不是典型妈宝男，但程廷葳只要一回家，曾怡天天就在他耳朵旁边念叨些有的没的，程廷葳不烦，她只是想想都觉得烦。

    作为女方，她管天管地还管得了男朋友的家人在他耳边吹风放屁？

    “虽然我不在家里住的原因不是因为感情问题，但你得也是对的。”

    “你介意你为什么不在家里住吗？”

    知道燕清歌就是单纯好奇，云翳没有装神秘，“和家里人住在一起，老一辈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格格不入，长辈觉得我顽劣不堪，我觉得长辈冥顽不化，双方都痛苦，不如搬出去住。”

    燕清歌笑起来，“我一直觉得，人是孤独的动物，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最舒服。”

    “但是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享受孤独，因为他们必须融入社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只有作为一个‘正常人’，其他的‘正常人’才会给他们活下去的会。”

    燕清歌笑得越发明艳璀璨，“看来你体会颇深。”

    “毕竟人活着，就一定要吃饭。”云翳笑得云淡风轻，眨眼的时候又偏生出几分妖媚，“就像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走在人群里，暗自观相瞎琢磨，但偶尔也会去天桥下摆摊讨生活。”

    两个妖里妖气的人站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谁的妖媚劲儿更胜一筹。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判断，从燕清歌和云翳一进门就看过来的两个丫头，偷偷讨论着。

    “七爷比几年前，更像妖物了。”

    “澄少爷的朋友，明明长得跟仙女似的，怎么和七爷站在一起，身上也多了股妖气呢？难不成妖气是会传染的？”

    燕清歌听到丫头的讨论，看着云翳笑，“听见没？她们你把妖气传染给了我。”

    云翳轻笑，“你可比我妖多了。”

    燕清歌不服气，“我里抱着的是纯白的彼岸花，你里抱着的事血红的彼岸花，审美昭示着人内心的状态，我热爱纯粹向往美好，你追捧热烈内心狂躁。”

    “若曼珠沙华和曼陀沙华的故事传掉个个儿，你选它们中的谁？”云翳盈盈笑着，似有妖气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清歌，好似要望进燕清歌的心底一般。

    燕清歌和云翳对视，也笑起来，“掉个个儿，也不影响我我热爱纯粹向往美好，你追捧热烈内心狂躁。”

    “你不是热爱纯粹向往美好，而是你在遮掩你内心热烈的追求和狂躁的心境。热烈往往预示着不疯魔不成活的惨烈，狂躁才能将一个人的潜能发挥到极致，但你害怕，因为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必须服自己，去向往纯粹的美好。”

    云翳字字清晰，声音清脆如珠玉落银盘。

    燕清歌脸上的笑慢慢敛去，嘴角未消散的最后一点笑意透着一丝讥讽和自嘲，“你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懂点面向，就当自己看透世人所思所想？”

    “虽然我这么很残忍，但事实的确如此。”云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对于绝大多数人，我一眼便能看尽他的整个人生。”

    燕清歌嘴角的最后一丝笑意也褪去，只剩下冷漠，“那你，我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云翳将中的曼珠沙华递了出去，“我过了，这盆曼珠沙华，就是你的命运。”

    无尽的爱情。

    死亡的前兆。

    地狱的召唤。

    云翳，这是她的命运。

    燕清歌紧紧抱住里的曼陀沙华，“我会用事实证明，你看错了。”

    见燕清歌始终不肯接自己带回来的这盆曼珠沙华，云翳没有勉强，“每一个人都不愿意承受命运中的悲伤绝望的那一部分，但当那些悲伤绝望汹涌而来的时候，人能做的，只有接受。”

    “如果事实如你所言，命运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那人努力做什么，活着做什么？”燕清歌目光锐利，如刀如刃。

    云翳丝毫不受燕清歌的影响，做他们这一行的，如果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相信自己？

    “那我们以五年为期，且看看我得准与不准。”

    五年为期。

    这四个字深深扎在了燕清歌心上。

    她上辈子死在了四年后，而云翳的五年为期，似是准备捧着一束菊花，到她的坟前祭奠。

    面对燕清歌阴沉的表情，云翳丝毫没有动摇，“如果我错了，我愿意为你做三件事，哪怕是要我叛族，要我叛国，要我性命，都可以。”

    燕清歌冷嗤了一声，“你可千万别风大闪着舌头。”

    没把燕清歌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云翳轻笑道：“若我错了，证明我修为不到家还爱瞎嘚瑟。你的存活推翻了我的前半生，并且为我后半生指明了方向。答应你三件事，是我心甘情愿为此付出的报仇。”

    燕清歌看了云翳许久，语气坚定，“你输定了！”

    “五年之期未到，结局犹未可知。”云翳唇角勾起，艳绝的笑像极了他里的曼珠沙华，火红，炙热，预示着危险和死亡。

    旁边的人远远看着这两人，不敢靠近，只看见这两人从有有笑，到剑拔弩张。

    不过旁人都不觉得奇怪，云翳似乎天生注定无法和人正常来往，每次回大宅，都会和云家人发生矛盾，最后不欢而散。

    “七爷怎么才回来，就和澄少爷的朋友吵起来了？”

    “我们要不要告诉澄少爷这件事啊？”

    “我看他们好像又和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五年之约就此定下，两人恢复了之前的平和，一人端着一盆花，并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