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孩子没了?!
帘子落下的一瞬,我听见外面的哭喊声更甚。
再然后,只听马车旁‘砰——’的一声。
似乎……有什么人撞在马车外壁上,和我只隔了一层浅薄的木头。
“公主,是长公主殿下吗?”
“公主,宇是二殿下唯一的孩子,是唯一的后啊。”
“公主,宇还得唤公主一声姑姑,孩子还,求公主救救他……”
救?
如果有这般本事,我何尝不想救这孩子?
可是……我救得了他吗?
只怕我救不了她母女二人,还要把如今拥有的一切都赔了去。
不知不觉间,‘不救’的念头便充盈在脑海里,舍不得自己这条命,懦弱又自私。
我咬了咬牙,沉了口气。
张开嘴来,出来的话,我自己都觉得冷静到了冷血。
“本宫是这孩子的姑姑,明王爷也是二哥的皇叔。”
“洪侧妃还请宽心,皇叔会好生照料你母女的。”
外面的洪侧妃安静的一瞬,随后却是凄声着:
“公主莫不是记恨妾身当时一言未发,公主,妾身无依无靠,妾身是不……”
我咬了咬牙,沉声道:“侧妃多想了。”
“侧妃若是如此,不论本宫如何做,只怕结局都是一样的。”
如今我已经回过味儿来了。
不能让洪侧妃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出真相。
否则皇叔下一个除掉的人,就是我。
我承认自己曾经想过,要保护那个孩子,可是……
现如今,比起丢掉自己的性命,让父皇母后也不得归来,二哥的那个孩子,在我瞧来已经不重要了。
很自私、很自私。
我知道自己跳不脱这个形容。
想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许是我本就惜命乃至自私。
许是当皇叔拒绝我瞧二哥的遗容,而堂中无人言语的时候,我明明白白地知道……现在的我无力改变什么。
外面的侧妃却是干冷地笑着:
“公主不让妾身,是在害怕吗?”
“公主,二殿下当年是怎么待你的,如今你都忘了吗?”
“为了保命,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侄儿、二殿下唯一的孩子受苦受难吗?”
我咬着牙。
却是不出话来。
不能答应,也不能让她继续。
外面的洪侧妃冷笑依旧。
“公主,别怪妾身,妾身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公主了……”
我咬着牙不再言语。
四下安静了一瞬。
随后洪侧妃的声音忽又软了几分:
“罢了,公主不妨先下车来、见见妾身和孩子,我们当面、好生讲一讲。”
“公主若是瞧瞧都不肯……妾身便将知道的都出来,然后一头撞死在这马车上!”
我一愣。
拉我下水吗?
真真是半分不留情。
外面一片哗然之音。
隐隐传来那位老妇低哑的一声‘如儿,不要……’
随后又是临风一声断喝:“侧妃还请注意言行!”
“公主,妾身也是……走投无路……”
我咬了咬牙,随后起身下车。
临风便护在车外,看见我过来,他愣了愣。
“公主,如此只怕不妥。”
我咬了咬牙,低声道:“可我若是不下车,她真将事情出来,然后撞死在马车上,牵连更多,到时候,只怕谁都逃不掉。”
一向面无表情的临风皱了眉,随后缓缓让开去。
下了马车,转眼一看,那位洪侧妃散乱着头发,依旧死死地扒着马车的侧壁。
她看向我,一对眸子漆黑漆黑的,里面满是绝望,却又莫名地诡异。
“公主,如今妾身知道……”
“妾身和孩子,怕是逃不脱进宫之事了……”
“可是妾身想着,二殿下同公主兄妹情深,入宫之前,多少也要让公主看一看、抱一抱宇这孩子。”
“如此,妾身也没什么盼头了……”
她着,忽而身子一软跪伏在地。
我愣了愣,低头看着这个伏在我脚下、披头散发的女子。
只是为了让我看看孩子,如何需要那般狠的话?
可不等我回应,一旁那丫鬟阿玉却已经走上前来,便将她怀里的襁褓往我这里塞。
我怕摔了孩子,不得已手臂一环接了过来。
孰知,这襁褓……
包的有些严实,细细一瞧,露在外面的不是孩子的脸,却是一个肉色的枕头!
我一愣,孰知一旁那阿玉丫头却突然扑了过来,又抢过那襁褓来。
她飞快地将‘孩子’外面的布料都拽掉,随后伏地尖声叫着:
“侧妃,老爷!”
“孩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
方才伏地的洪侧妃似是一愣,随后却是疯了一般地冲过来,死死地拽住我:“公主,你还我孩子,你还我的宇……”
那中年男子的背影僵了一瞬,随后却是飞快地转身过来,冷哼道:
“公主,方才孩子还好端端的在,怎的公主一抱就没了!”
“公主,皇孙可不是儿戏,还望公主给末将一个交代,末将也好告知明王爷!”
我心下一诧。
那洪将军却已经飞快地大手一挥:“来人,拦住公主!”
那些侍从动作更是快,不由分便将我围了起来。
而洪侧妃则松开我,伏在地上哭喊:“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公主,你还我孩子……”
声音大得很。
我发蒙了一瞬,随后心里却是清明了,只觉得一路凉透了。
也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出双簧!
洪将军先派兵士守住原本会经过的那一条路,让我们的车架改道,不知不觉经过这一处门前。
而那丫鬟阿玉怀里的孩子,恐怕自始至终都是假的。
而洪将军一众便设计让我目睹这件事全程,并让洪侧妃认出我来。
随后,洪侧妃假装松口,只让我下车抱一抱孩子……
然后发现孩子是假的,名正言顺地将事情赖到我头上,是我将孩子‘掉包’了,而他们一无所知!
如果结合我当堂要看二哥遗容的作为,这罪名更是名正言顺!
至于真的孩子……
恐怕他们早已安排人带着跑掉了。
如此,既护住了孩子,又将‘罪名’全全甩到我的头上!
一石二鸟啊。
思量间,我起了一额头的冷汗。
可是四下已经全是侍从,根本不可能逃开了!
洪将军冷着一张脸看着我:“公主还请讲明,好端端的皇孙,为何会变成一只枕头。”
临风在一旁断喝:“洪将军莫要欺人太甚!”
我咬了牙,向着临风一摆手,一字一句着:“你们自己如何做,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盘算着,自从方才祭礼到现在的时间,也许带着真正孩子的人还没有离开都城!
于是我昂起头来正视着他:
“这孩子如今定还在城里,不若现在派人去搜查全城!”
“等搜出来,我们再做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