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营帐主帅
思量间不自觉地伸手又摆弄了一下他的颈子和下颌,随手捏着他的脸动了动。
顾君则躺倒着皱了皱眉,许是想挣脱我的手。
我便也皱眉,冷不丁问他一句:
“顾君则,昨晚帮你解毒,是因为性命攸关,耽搁不得。”
“可如今,我在想……”
“你究竟是如何中的五十音?”
顾君则身形似是一滞,随后他动了动身子,也不睁眼,也不出声。
我挑着眉低头看他:
“究竟是什么毒,等到中了才会知道,这一处客栈应该已经被你安顿好了,做事稳妥如你,不可能拿命去玩,出这么大的疏漏。”
顾君则依旧不吭声。
假寐,假寐。
我捏着他脸颊的手又动了动,让那张颇为漂亮的脸变了几个形状,可是顾君则这厮动也不动,任凭摆弄。
我心里暗自哼哼,一面继续着,一面把手下移。
他装睡,我便偏要折腾他,看看到头来谁难受。
“顾君则,现在我猜着,是不是你早就摸清楚了对面的手段,故意卖了个破绽,中了他们的毒,之后毒消解了,正好可以‘证明’你我的关系,更好的幌子?”
我本是轻描淡写地着,到了‘证明’二字,不知不觉便加重了几分。
那只手更是从下颌一路游弋,在他的颈项上随手碰碰,又到他的肩窝锁骨处折腾一番。
见他还一意孤行地装睡,我勾了唇角索性拽开他的衾被,指尖轻轻巧巧戳上他结实的胸膛,顺势画了一个圈。
大有把昨晚对他做的再来一遍的劲头。
顾君则终于身形一抖。
一对凤眼半张了一瞬,随后竟是扣着我的手腕转身过去背对着我。
我的手就被锁死在他的心口,温热到了滚烫,偏偏动弹不得。
我咬咬牙,索性一低头凑近他,偏偏要凑近了他的耳畔讲话。
我知道扑落在耳畔的气息容易惹人敏感,可我偏就要这么折腾他,谁让他装睡不肯回话,更何况,也许之前还是他算计了我?
“话,别在这里装睡。”
顾君则不动弹。
我一低头,唇角实实在在地在他耳垂上蹭了一下。
许是因为太突然,顾君则到底是忍不住地身形一震。
我抬起头来得意地哼哼。
却忽而听见他有些模模糊糊、低低地笑了一声:
“是有算计,但是……”
“公主,你想。”
他的声音又略略低了一点。
“如果你欢喜了一个人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成了亲,却始终得不到她,你会不会算计?”
我一愣。
是的我吗?
顾君则会喜欢我……?
我不出来心里的感觉。
抛除我对他不由自主的觊觎。
我不知,当不当信,敢不敢信,能不能信。
可是分明我早就嫁给他了。
可是分明,他还瞒了我太多太多的事。
可是分明他现在口口声声着。
我张了张口没出话来,却听他低低沉沉忽而又是一句:
“罢了,当我不曾问。你……确是从未算计。”
勉强算是风平浪静。
又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西南边陲,恰恰好还能赶上吃午饭。
营中的将士们见了顾君则惊喜而又热情,瞧见我,似乎也不知道我此前的名声,只当我是公主,兼为他们顾帅的夫人,也是热情得过分,一顿午饭,竟是有数个人跑来向我敬酒。
而顾君则在一旁也是难得地好心,好心到我怀疑他又开始装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贤夫了——这厮竟是将每一个敬我酒的人都拦下,他全全给我挡了酒,我愣是滴酒未沾。
如此直到午饭后安顿到营帐里,顾君则坐在一旁的桌案上看着些什么,我坐在一旁细细琢磨这营里的一切。
其实自到来就觉得哪里别扭得很,只是一直也发现不了。
皱眉许久,直到瞧见一旁顾君则合上个折子样的东西,心里好像终于明了了过来。
“顾君则,这营里的主将呢?”
顾君则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印象里,主将一般都是随军的,尤其是在这种边陲地区,军情不定,一旦有事很可能骤然爆发,主将更是不可以离开的。
所以,哪怕这些将士们口口声声管顾君则喊‘顾帅’,我心里也认为,顾君则并不是这里的主将,他前一阵子刚刚去平反,而平日里虽然不多在府里,但是每隔几天我都能瞧见他,他不可能常驻在此,最重要的是……顾君则如今在朝廷,没有继承老摄政王的名号,哪怕战功赫赫,也只是被称为‘公子’。
那其他人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一中午的宴席,坐在最高位上的那个人,被旁人称为‘隋副帅’。
那究竟是这一支军队没有主帅,还是,主帅不在这里、甚至出了什么事?
我想前者的可能性极,这一处基本上是西南边陲的总营,边疆之事不可放松,定是有主帅的。
“这营里的主帅,姓左名云,听人,这些日子出营巡查去了。”
出营巡查?
如果顾君则来这里的消息之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这位左帅,想必无论如何他也该给个面子,今日现身吧?
看来八成是顾君则明面上没有将他来到此处消息告知这位左帅。
是不合规矩,还是另有隐情?
我兀自盘算着,想起来顾君则此前的,这一支军队,是老摄政王‘保家底’的一支军队。
这样的军队,顾君则是着幌子来瞧,目的应当是瞒过皇叔。
所以,如今这左帅好像并不知情,也许是顾君则故意避开的——这位左帅,很有可能就是皇叔安插过来的人!
我笑了笑:“这位左帅如此负责,想必是如今朝中颇受器重之人。”
顾君则那边看着我,却缓缓着:“听这位左帅是远调而来,尚为门客之时便屡进诤言。”
“譬如当时汤山一事,听当时尚为左先生的他,是唯一跟随的门客。”
我周身一凛。
汤山一事?
当时洛伏苓受制于那些贼人,皇叔凄凄楚楚跪在父皇面前哭,舍不得自家女儿受此委屈,请父皇救她。
再然后……谈判桌上,父皇母后被擒。
随后皇叔上位。
这一切真真是一气呵成!
难不成就是这位‘左云’的‘诤言’?
心里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手攥成拳头,自己都觉得生疼生疼的。
顾君则那边瞧了瞧我,随后只是低声着:
“如今门客一事,我已经查证,而汤山一事,因为当年那边严密得很,我现在也只是听,没有证据。”
“一切都还不明晰,切莫意气用事。”
他沉了口气,随后继续着:
“公主,我们有约在先,你要相信我。”
“如果那件事确定,我会帮你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