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一点儿也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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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我低头又收拾这兔子。

    却只觉得有温热的大手在我额上抚过,心地给我擦着汗。

    “你昨天不是,午饭我做,晚饭就你做吗?”

    “我不会做兔子,就你来做,我总要负责把它抓来,然后处理好了。”

    我麻利地处理着兔子,突然觉得自己会的东西不少,因为时候常常和二哥一起猎,有时候也会一同烤些吃的,所以我不仅仅知道怎么剃毛,还知道怎么去内脏。

    忽然间却听见顾君则沉沉叹了口气,随后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傻丫头。”

    “做这些事情,太委屈你了。”

    不。

    顾君则,我嫁给你,为你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

    一点也不委屈。

    在屋里的日子,有些提心吊胆,但是总体安稳得紧。

    不过,我和顾君则都知道,不能在此久留,于是只是略略待了两三天,等到顾君则的伤口差不多了,我们便再度上路。

    往哪里走?

    我和他大抵画了个地图,商量过,总体趋势上,便往顾君则的军队方向去,中间如果能寻到董如云家就更好了,如此,也许得到一些他们的帮助,能早些回到军中。

    “袁末和段忠平都已被杀,袁末带的那支军队,一时可能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我来的路上也听,明王还暗中派出了另一支军队,只是我至今都没看见过那个军队的人,我们还要多加心才是。”

    顾君则颔首:“驻军需要足够的地方,这支军队既然是暗中出兵,就不会敢闹出大的动静,如此,他们能够驻军的地方也不过几处。”

    “我在这地图上勾几个地方,我们尽量在清和傍晚吃饭的时候通过这里,应该就可以避开他们。”

    着,顾君则又执起笔来,凝了眉在桌上写写画画。

    我看他皱着眉头分外认真,又瞧了一眼那一张不的图,心下算计着,今日还一次都不曾喂马呢,我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出去喂喂马,也少耽搁些时候。

    如此,我便同他讲了一句,跑出去牵了段忠平的那匹大黑马,在这院子四周寻了个合适地方,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马儿吃草。

    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

    尤其是……这匹黑马颈子上那一个白月牙。

    白月牙……

    倏忽间明白过来,按理军中之马都认主,为何这匹良驹眼睁睁看着我杀了段忠平,却依旧不排斥我!

    之前我只当是幸运,却没有来得及多想,现如今,却是突然想起来了——

    ‘月牙’本就是我的马。

    不过那时候它还是个马驹,父皇爱马,尤其欢喜白马,于是他的马房里,清一色的都是白马。

    只有这一匹黑马,父皇原本不欢喜它的颜色,但是想着它是良驹之后,便也勉强留着;不过留着归留着,不喜欢还是不喜欢,每每父皇亲自去喂马,总是不待见这匹黑马。

    以至于有一次我跑过去瞧父皇的马房,发现黑马明显比旁的马要瘦一些,而父皇不仅不看着它不壮实而多喂些马草,还颇为不待见地、草草丢给它一点便走了。

    我觉得它怪可怜的,从旁边取了些马草放在它的槽里。

    父皇那边瞧我一眼道:

    “心些,畜生不懂事,莫让它伤了你。”

    我看了看面前的黑马,黑色的毛皮,只有颈子处有一个白月牙,和其他马相比,它瘦瘦的,可是乌黑的眼睛漂亮又温顺。

    我没听父皇的话,又给它拿了些马草,顺手摸了摸它光滑的颈子。

    父皇皱起眉头:

    “你这丫头怎的不听话,当心它伤了你。”

    我看着父皇笑:“父皇马厩里面的马儿都很乖的,也聪明,不会伤人,更不会伤我的。”

    父皇微微一愣,随后笑骂:“你这丫头。”

    随后,看着我时不时摸摸这匹黑马,他忽的来了一句:

    “不若如此,今年秋日大典,朕考一考你们,你若是能拿到第一,父皇便将这马儿送给你,如何?”

    我心下一喜,抬头看他:“好。”

    父皇便笑。

    之后那一段时间里,我就当这马儿是自己的马,时不时地往父皇的马厩里跑,别的马都不管,独独喂这匹马,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月牙’。

    结果过了些时候,这匹马便从马厩里最瘦的,变成了最壮实的,我和它也亲的不得了,每次我过去,它都会向我晃晃脑袋,我若是摸它的颈子,它也毫不反抗,乖乖任凭我摸。

    只可惜,我失手了。

    秋日大典,我头脑一卡,结果让二哥拿了第二。

    事后我气鼓鼓地二哥为何不让一让我,我的马就这么泡汤了,二哥委屈兮兮地看着我道,他倒是不知我的马,只知道父皇那里押了他一只鹦鹉,要他拿第一才给他,于是这些天他玩命地学。

    我便也不出什么来了,无可奈何地和我的马‘失之交臂’。

    倒也不甘心,算计着以后再来次大典,定要拿第一,把我的‘月牙’拿回来。

    可谁知……

    没过几日,段忠平立功归来。

    他到养心殿见父皇的时候,我正在一旁玩耍。

    父皇笑眯眯地看着他,嘉奖他的凯旋,随后又道:

    “朕记得朕之前和你过,此番你若是赢了,朕便将你升为副将,再让你从朕的马厩之中选一匹马为坐骑。”

    “今日,你大胜凯旋,朕便履行诺言,随朕过来吧。”

    我听父皇如此讲,心下大呼不妙。

    朝中人皆知父皇欢喜白马,如若……这段副将讨好父皇,挑了我的黑马走,我可怎么办?

    一语成谶。

    我站在门边,最后真的看见父皇、段副将和一个侍从,牵着我的‘月牙’出来了。

    月牙看见我,还温柔地晃了晃头。

    我心里火烧火燎。

    父皇许是看出来我的焦躁,低头瞧了我一眼,随后暗自摇了摇头。

    我倏地回过神来。

    对啊,君无戏言,父皇答应过段副将的,他不能改口,否则便会浅于威严。在这件事上,我不能任性,母后教导过我多少遍,在父皇这里,撒娇可以,但是千万不能任性,尤其是在关键问题上任性,更不行。

    现如今,父皇已经如此明显地暗示我了——我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马儿当真好看。”我犹豫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父皇面上含笑地向我点了点头。

    段忠平也笑:“陛下马厩之中,皆是良驹,当真是让段某人眼花缭乱。”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几步跑上前去,抬手抱住月牙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