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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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情,其实是有些尴尬的,事到如今,提起来也是不妥当——

    当年父皇赏识徐文起,我虽不太情愿,但也没能细什么所以然来,是最后发现徐文起自定了亲事,即所谓‘娃娃亲’,父皇才遗憾作罢。

    徐文起许是不曾想到我这茬,但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没成,但我想你也能明白父皇的意思,他想让我嫁的事怎样的人?还有之前他留给我的如意,父皇是希望我能觅得如意郎君,这一点,徐大人应该想得明白吧?”

    徐文起犹豫了一瞬,随后又是点头。

    我冷笑:“徐文起,你不是谋略甚佳么?为何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呢?”

    “你便,如若洛文初真的尊敬父皇,为何会趁着父皇被擒,安排我嫁给那老摄政王!”

    徐文起一怔。

    我咬着牙瞪了他许久,半晌收回目光来,晃了晃架在他颈项上的刀:“你决定吧,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徐文起眉头依旧紧蹙,半晌,总算点了点头:

    “微臣……愿辅佐公主,永不背弃。”

    我笑。

    永不背弃。

    事已至此,我早已看清了这些人,口头上的‘永不背弃’,太容易被推翻、遗忘了。

    我翻手取了装着噬心丹的瓷瓶,取出一颗递到他嘴边。

    “永不背弃,就吃了它。”

    徐文起一怔:“这、这是……”

    我道:“噬心丹,当初父皇意识到朝中情况怪异失控,亲手交给我的。”

    “徐大人博闻强识,多余的,便不需我解释了吧。”

    徐文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随后终于舒展开来,他一张口,把噬心丹吞下:“徐某愿辅佐公主,永不背弃。”

    好,这一次,我肯信他了。

    我反手收了刀,抬眼看向天边——还不到天亮的时候。

    我摆一摆手,示意徐文起可以站起来了。

    “你可带了纸笔?”

    徐文起颔首:“回公主的话,怀中应是有的。”

    我点头:“便好,你且将你知道的,你原本所在军队的营地都画下来,交给我吧。”

    徐文起点头,这里月光其实是明亮的,但是写画还是有些看不清楚,他便点了一支火把,借了光飞快地画着。

    我继续道:

    “今晚的事,你应是有分寸的。回营地去之后,要心谨慎,莫要被人瞧出端倪。”

    徐文起颔首:“微臣定当注意,请公主安心。”

    我道:“如若那些人肯听你的,你便试着引着他们往东边走一些,如果他们不肯听,也不必强求,安生留着便好。”

    徐文起又颔首。

    “日后若是有事,我自会寻你,其他时候,你按部就班即可,只是注意着,听到的事,都要记得清楚些,你可明白?”

    徐文起点头:“微臣明白。”

    着,将画好的地图递给我。

    我垂眼大致一扫,倒也不得不承认,父皇当年徐文起是个人才,当真是不错,在这幅简单的地图上,他的才华已然可见一斑。

    “便好,回去吧。”

    我看着地图,向他点了点头。

    徐文起颔首,便要行礼,我头脑一激灵,却是补了句:

    “且慢些。”

    “给我写几个治外伤的方子,然后,随我挖些草药、马草,摘些野果你再走吧。”

    两个人干活,当真比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忙活,要快得多。

    我回到山洞的时候,天边暗沉依旧,没有一丝亮光。

    徐文起虽然回去了,但是我不敢保证这一带没有别的追兵,于是,我摸索着走到山洞里头,才终于战战兢兢地点起火把来。

    热乎乎的火把,一瞬间便照亮了这个山洞。

    我把火把竖在一侧,急急地低头下去量顾君则。

    只见他安安静静地靠在石壁上,洞外微弱的亮光斜斜落在他的面颊上。

    我蹲身下来,放轻了声音凑近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我不大会试额头,但是觉得他在发烫。

    ——还是先把药熬上吧。

    我凑到火把下面,仔仔细细地看着徐文起给我写的字条,然后从包裹里寻来东西,心翼翼地掂了草药,取了水,先泡了一会子,趁着空当寻了一些稍稍干燥的树枝,勉强做了个架子,又点起另一堆火来,总算把药熬上了。

    要等不到半个时辰,药便能好。

    我便坐在一旁,一面看着顾君则,一面等着药。

    却是单是闻着这药的味道,就觉得苦。

    我的嗅觉没有骗我——等到时辰差不多,我取了药,自己先试了一勺,可是这药一入口,就苦得我、控制不住地、脸变了形。

    不过,时候倒是够了。

    于是我暗戳戳算计着——

    不如趁着他没醒,给他灌下去。

    这样子,他也就在意不着苦不苦的了。

    我当真是这样做的。

    半晌总算忙活完了,能歇口气,我把顾君则的脑袋又放回膝上,然后懒洋洋地往石壁上一靠。

    有点累,但是我既不肯叫醒顾君则,也不能睡。

    四下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于是我瞟了半天,忍不住低头量起顾君则来。

    先是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感觉温度在下降,心里便松了几分。

    谁知随后鬼使神差一般,手刚刚离开他的额头,就忍不住反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脸。

    起来,这么久了,从一开始相处到如今,大概始终没变的一点就是,我始终、都莫名其妙地想摸他的脸。

    俊美,轮廓分明,并且手感顶好顶好的。

    于是我想着,他的烧快退了,我不如趁着他没醒,多揉一会儿他的脸——毕竟等他醒了,我可就不好意思摸了。

    他这脸也是神奇,摸着摸着,我就不觉得那么困了。

    倒是愈发贪心了,得寸进尺地想多碰碰他。

    眼光溜了溜,又瞧上他的下颌和颈子了,我初见他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这两处,当时就欢喜得紧——他下颌的弧度颇为完美,硬朗漂亮得紧,修长的颈子如白玉,中间凸起的喉结微微颤动着,便惹得人想凑上前去。

    我的心思四处游荡,愈发过分了,半晌,想着总归四下也无人,顾君则又没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