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秋狩要带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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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犹豫了一瞬,还未点头,便传来一声:“听公主醒了,妾身便来问安,不知能否入内?”

    我一愣,随即看见门边的刘青萝,她恭恭敬敬地在门边行礼。

    和我认识的、之前那个飞扬跋扈的丫头,当真是判若两人。

    我停了一瞬,顾君则也转头过去。

    他似是看了刘青萝一眼,却没什么。

    刘青萝身边的丫头却低声开口了:“侧夫人肩头伤还未愈,让婢子搀扶一二吧。”

    好一个‘侧夫人’。

    我心下冷笑。

    可却又不得不暂时收了心下的憋屈,因为我知道,这多半是刘青萝和那丫鬟双簧演的一出苦肉计。

    “辛苦了,请起吧。”

    我把语气放平,简单地着。

    刘青萝又是一福身子:“谢公主。”

    她抬眼瞧了瞧顾君则,却又道:“妾身给主子问安。”

    顾君则略略拂袖:“起来吧。”

    刘青萝这才直起身来。

    顾君则转身过来又瞧我,依旧是之前的那个问题:“公主,可是饿了?”

    我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确是有些。”

    顾君则扬唇笑笑,孰知他还没话,身后的刘青萝又开口了:

    “公主回来了,理应妾身照料,便由妾身去收拾罢。”

    真是见缝插针啊。

    谁知顾君则却低声道:“你肩头还有伤,歇息去吧。”

    我身形一滞,心下亦是一凉。

    顾君则啊顾君则,你竟是真真切切地信了,那天马车上替你挡剑的人是她?

    我好想揭穿刘青萝,可是属于我的证据已经被去痕的膏药弄得很是淡漠,不真切了。

    我只能攥紧衾被里的手,表面上风平浪静:

    “让霜桥去弄便是。”

    一旁霜桥懂事得紧,闻言颔首便去忙活。

    刘青萝理所当然地应了顾君则的‘去歇息’,施施然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不出话来,顾君则却转身瞧向我,认真地问我是否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是否需要叫医者来瞧瞧?

    我只是摇头。

    再好的医者也医不了心病。

    顾君则笑着伸手出来,抚着我的额头,探着温度。

    从前他抚摸我的额头,抚摸我的面颊,我都觉得他的大手温暖得紧,如今不知为何,我竟是全然感觉不到温度了。

    便木然地任凭他抚弄。

    半晌顾君则似是终于信了我无恙的话,嘱咐我好生休养,随即又道事务繁忙,要先去忙了。

    我点点头,也不拦他。

    等霜桥回来,我吃了午饭,便只想着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谁知下午时分,临风敲门而入,心翼翼道:

    “公主,主子念及公主刚刚回来,身体疲累,担心出差错,后日的秋狩,便算带着侧夫人去,命属下来知会公主一声,不知公主可容许?”

    我心里一震,表面上却不能有不满之色,这个世界果真需要人们去伪装,我又一次意识到了当初母后的无奈。

    我看向他,语气平淡,却并不回他的话:“顾君则在府里吗?”

    临风颔首:“回公主,属下不知,大抵还在。”

    我微微垂眼:“那他为何不自己来同我讲?偏偏要你前来?”

    临风犹豫了一瞬,随即道:“回公主的话,刚刚请帖才下来,主子又有急事要去军营,顾不及亲自来同公主,便让属下来问,公主若是同意,他在马车上便如此回复了。”

    这理由真是圆满。

    我心下苦笑。

    倒也只能笑笑:“我……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

    是不是我还该多谢他记挂着我的身体?

    临风颔首:“明白,多谢公主。”

    我微微皱眉:“他现在要出去,晚饭时候可还回来?”

    临风皱了皱眉,拱手道:“应该是赶不上了,公主请不必等。”

    我笑了笑,也不多。

    或者,了也没用,如今我又能改变什么?

    入夜。

    霜桥刚刚在那边处理好了兔子,不错,便是我嫁给顾君则那年,秋狩时候带回来的那只。

    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转凉,兔子适应不了,它这几日胃口不大好,能看出瘦了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兔子瘦了,我随着顾君则去秋狩,也是过去的事了。

    我靠在床头,床边点着一盏幽幽的烛。

    窗外冷月如钩,我略略皱眉,抬手嘱咐霜桥:“收拾着,睡吧。”

    霜桥愣了一瞬,有些迟疑:“公主不等了?”

    我转眼瞧了她,面色冷淡:“等?我等什么?本来也没等什么。”

    霜桥一怔,当即低头:“是婢子多想了。”

    我意识到自己大抵是太凶了,叹了口气:“罢了,收拾吧,以后每日都规律着——毕竟也没什么好等的。”

    霜桥点了头,转身便去忙活。

    不想恰在此时,门被叩响。

    “公主可是睡下了?”

    顾君则压低了声音问着。

    我沉下一口气,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既想见他,听他解释;又不想见他,毕竟让刘青萝代替我前去秋狩的决定,分明便是他做的,他如今再怎么解释,也不出朵花儿来。

    霜桥那边倒是激动起来,她飞快地转头看向我,向我点着头,眼中隐隐有喜悦之色。

    我叹了口气。

    霜桥步子飞快上前把门开来:“侯爷,可是巧了,公主正要睡,还没睡呢。”

    我抬眼看着门边的男人,一袭月白色的长衫,眉眼面庞熟悉依旧,可我总觉得,出征归来的顾君则,不是曾经的、我的顾君则了。

    他抬起一对凤眼瞧着我,面有征询之色:“公主,我们谈谈?”

    我只得点头。

    霜桥赶忙理好了东西,有些雀跃地合了门出去,顾君则便几步走进来,坐在床榻旁边,我和他之间只隔了一盏飘摇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