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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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我猜,你大抵还想把什么东西弄进城里,所以当城门开时,哪怕你知道城外危险,也不肯入城。”

    “不过这也不错,在外人看来,此事算是对百姓负责,定然会为人称赞的。”

    顾君则微微眯起眼眸,笑道:“公主果真聪明。”

    “想得明白,也敢做。”

    “不过,微臣尚有一事不明——公主这些话,基本上都是猜测,如何确定这就是微臣的想法,从而直接在城门上如此做呢?”

    我比了比门外:“是临风。”

    顾君则眉头微皱,面有不解之意。

    我答:“我问临风你去了何处时,临风嘴上不确定你在城中还是在城外,可是转口一,又你不大可能留在城里。”

    “这前前后后的否定和肯定,是想瞒我,却又下意识地疏忽了的表现,定然是确切知晓你在城外。”

    顾君则略一扬唇。

    我又道:“可是城门已封,而你被困城外,临风能确切这消息,定然是你有何城内之人通信——通信不会是平白无故的,你定然有你的计划。”

    当然,还有一点,我没有和他讲,便是师父对我的话。

    顾君则却是微笑:“如今,微臣越来越相信,先前陛下的那句话了。”

    “且不得公主者得天下,若是公主生为男儿,如今那高位之上,只怕也容不得旁人入座。”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若’可言了。”

    “顾君则,我再猜一步——”

    “你想运入城中的东西,是不是……”

    顾君则眸子一紧,微微摇头。

    我便知事出敏感,当即话锋一转:“海中甚多,河溪寥寥,可是此物?”

    顾君则颔首:“……不错。”

    当真是盐。

    我了然七七八八——顾君则动盐,多半便是想扳倒皇叔。

    我心头一紧,抬眼又看他:“你可还记得当初车中之约?如今,也许可以让父皇曾经的那句话……成真。”

    “至于我所求,依旧也同当初,我只要我父皇母后安然归来,绝不谋求什么多的东西,给他们寻一岛屿,让他们安度晚年,如此便足以。”

    第二日一早,皇叔的号令仿佛是大喘气一般,一个‘阅’字,过了大半天才又来了一封信,于是,万勇终于又加了力度安顿人员,修整纪律,这城门前终于井井有条。

    当日下午,顾君则同我一道,便终于可以回府。

    马车之中,相对而坐,我瞧了一眼窗外,复又搁下帘子,只问他道:“如今,便这么走了?”

    顾君则笑笑:“城门外苦寒,徒留无益。”

    我下意识一绞手:“皇叔今早下诏书,甚是着急,想来是想断些事情,不知碍不碍事。”

    顾君则微微摇头:“事情已抓紧时机处理好,并不碍事,此事顺利,还要多谢公主帮忙。”

    他停了一下,又道:“只是,入城回府之后,公主千万要心再心,谨慎再谨慎,公主昨日所为,无疑会让朝廷把目光和矛头都投向你。”

    我点了头:“府中总归安全,我不出门便是。”

    顾君则看着我,眸光骤然一紧,却是没出什么。

    我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还有什么想和我讲的?”

    他摇了头,转眼看向窗外:“没什么。”

    “微臣只是想着,府中众人,也有许久没有知根知底地排查过了,担心不稳妥罢了。”

    我只是笑笑:“放心,只要厨子不出问题,我便在我那院子里待着,他们便伤不了我。”

    我心下分外笃定,我有武功在身,闻信还在暗处保护,只要不是饮食有毒,那一两个刺客,根本奈何不了我。

    顾君则只是点了下头,不再多。

    车中一片沉默,马车晃晃悠悠回了顾府。

    刘青萝便立在府门口,等临风撩开马车帘子引我们下来,她殷勤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一福身子:“妾身见过爷,见过公主。”

    我一时便有了些不自在。

    果真,城外的一切不过是个短暂的梦。

    城内的,才是我需要面对的,最真的真实——二女共侍一夫,我贵为公主又如何?身为正室又怎样?终究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顾君则伸手出去,虚扶她一把:“不必多礼,这几日,府中可还安好?”

    刘青萝柔声道:“回爷的话,安稳得紧,妾身定然替爷,还有……公主,处理好府中,爷在外奔忙,切莫为此烦心了。”

    这刘青萝,好生贤惠温柔啊。

    我立在一旁,竟觉得手足无措,分外多余。

    真真是有些可悲可笑了。

    顾君则那边低声道:“如此,辛苦你了。”

    刘青萝笑了笑:“不妨事,是妾身应该做的,爷若不忙,妾身便给爷报个府中的账。”

    顾君则向着府门一比手:“还有些时间,你便吧。”

    复又转头看向我:“公主劳累,先回去歇息吧,临风,派人过去,再给公主理一下院落房间。”

    由多余到直接被下了逐客令,这过渡何其自然。

    我心下涩涩然,可是这二人一字一句都合情合理,我要是唱反调,未免显得我不懂事,如同无理取闹一般。

    都正室不端庄大度要遭人笑话,而如今我却只觉得,端庄大度这四个字,当真是对女子最为残酷的字眼。

    “好。”表面上,却只得点点头。

    我想劝顾君则早点休息,可是转念一想,我该如何?

    ‘你们也早点歇息’吗?我着实讲不出口!

    终究是留下这个有些敷衍的字,转了头,匆匆而去。

    只是这一路上心里愈发酸涩了——若之前他以为是刘青萝救他,待刘青萝好,我还觉得有理有据,如今,他明明知道我的用心,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他,却还是偏向刘青萝,视我如无物……

    我真的不知道,这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