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风兰渊曾在这里出现过，没有带走她，而是带走了即离，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哈哈哈”素儿突然疯狂地又哭又笑，亏她刚才还在后悔，还在自责，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事实再一次证明，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哈哈哈哈哈风兰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抛弃我？为什么我陪你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我伺候你，我忍受着别人的欺负扶侍你，十几年啊，为什么你可以抛弃我就抛弃，背叛我就背叛？”

    “为什么！”素儿哭得几欲昏死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贺今朝才带着人一路找到这破庙，黑灯瞎火的，他灯笼的光一照过来，就看到了坐在地上毫无反应的素儿。

    “素儿姑娘！”贺今朝急切地奔过来。

    素儿呆呆地抬头。

    贺今朝蹲下将她扶起来，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素儿下意识摇头。

    “风兰渊和即离呢？”贺今朝又问。

    又是风兰渊又是她！素儿头昏脑涨，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沙哑着声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贺今朝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样，扶着她的胳膊道：“是不是他们都被抓走了？是不是他们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以为，能让她哭成这样，一定是风兰渊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语气更急切了。

    素儿很想甩开他的大吼一声“我不知道”，但她没有力气这么做，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在心底苦笑一声，：“贺大人，我被绑在这里，一直都是昏迷的，直到刚才醒来，我以为我快死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贺今朝松开了：“对不起。”

    “贺大人言重了，没有照顾好即离公子，没有把他安全带回去，是我的错，是我该死，该道歉的人是我，该死的人也是我。”

    贺今朝听着她话中的意思，有些心惊，素儿这是做什么？

    “在风兰渊回来之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贺今朝想着风兰渊留给他的字条：贺大人，迟远修出现了，可能带走了即离和素儿，我去找他，若我没回来，求贺大人照顾好素儿，万谢！

    不管怎么样，风兰渊拜托他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的。

    素儿看向他。她不明白，如果贺今朝对她没有意思，为什么还要这么尽心尽力照顾她，救助她她脑子一抽，也不知怎么想到的，竟觉得，似乎只有风兰渊不在了，贺今朝才会对她好

    她捏了捏重新捡起来藏在袖袋里的那包东西。

    贺今朝指挥其他人分散去找。

    这一个晚上，他们没有找到风兰渊，也没有找到即离。

    根据天色的变化，和骤然而至的暴雨，贺今朝只能祈祷即离恢复成了神爻，而风兰渊，和他在一起。

    风兰渊缩成一团，沉浸在梦里。

    梦是洁白的，温暖的，像成千上万的羽毛将她包裹其中，柔软，舒适。仿佛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悲伤，只有平静，只有安详。

    “兰渊，父亲今天和你义父一起猎到了一头具大的野猪，晚上咱们一起吃野猪肉。”

    “什么一起猎到，明明是我先下的。”

    “兰渊，看娘亲和义娘一起为你织就的衣服，漂亮吗？”

    “义娘特地给你加了一层海贝，走起路来铛铛响，可好听了。”

    梦里，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萦绕耳边。

    “这孩子，怎么还不醒？快去催催她。”

    明明是梦，推搡她的人却那么真实，连动作都仿佛是真的。

    风兰渊憋住了呼吸，但没一会儿，她却忽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她看见了推她的人是屠恶，不对，素鸢，墨玄为她取的名字。她曾过的，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名字。

    那是个梦。

    她梦见了父亲，娘亲，那义父义娘是谁？听起来像是风泊和洛禾的声音。

    “好真实啊”一语既出，泪流满面。

    “这孩子，不会是睡傻了吧？怎么醒来哭哭啼啼的？”

    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风兰渊猛地转头看去，泪眼迷蒙中，她真的看见了素鸢，还有洛禾。她们的目光慈祥，笑容温和。风兰渊鼻翼抽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傻孩子，醒了就快起来。”素鸢笑吟吟地，催促着。

    风兰渊狠狠掐了自己的腿一把，尖锐的痛刺激着她的脑子，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从床上跳起来，没穿鞋子就跑出去，像是跑进了一阵光里，眼前浮现出不可思议的一幕，墨玄和风泊正合力将一头野猪架上三脚架，风泊还抱怨：“你到底有没有用力？”

    “不是我，这野猪这么重，你自己使不上力，我就是拼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也架不上去啊。”墨玄回击。

    风兰渊的泪流得更放肆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鞋也不穿，还一个劲地哭。”洛禾叹了声，替风兰渊取过鞋子，亲自蹲下替她穿上。

    风兰渊想起很久远的记忆，她刚懂事的时候，疯疯癫癫的洛禾提着鞋子，笑嘻嘻地“穿鞋，渊渊穿鞋”，然后跪下来帮她穿上，还拍着转圈圈夸赞“好看，真好看，渊渊穿鞋真好看”。

    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溢出口。

    “闺女！闺女怎么了？”墨玄的视线投过来，看到潸然泪下的风兰渊，松了，野猪整个砸到了风泊的脚，惹来一阵惨呼：“啊——”

    墨玄快步跑过来，忙脚乱地问：“怎么了闺女？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你义父？你告诉父亲，父亲替你揍他！”

    风泊单脚跳着过来，：“我欺负她？这丫头不欺负我都谢天谢地了，还我欺负她？哼！肯定是因为她昨晚缠着你要去打猎，你不同意，她越想越难过，就哭了。”

    “是这样吗？傻丫头，父亲不带你去，就是怕你遇到危险。别哭了，大不了，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墨玄笨拙地替她擦眼泪。

    墨玄的是温热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她之前经历的一切，难道是个梦？

    渐渐地，风兰渊脑子里关于从前那些清晰的伤痛远去了，模糊了，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好像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墨玄素鸢没有死，洛禾没有死，风泊没有别的夫人。

    当年墨玄放弃恶族之王，带着素鸢隐居到这里，后来风泊与洛禾相爱了，也来了这里定居。

    这是一个世外桃原，什么都有，可以是衣食无忧，遗憾的是，整片山水美地只有他们两户人家，两家两间竹屋紧挨着。

    后来墨玄屠恶生了她，取名兰渊，又几年风泊洛禾生了男孩儿，取名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