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归慌忙抬挡住她的视线，：“对，他就是个老头子，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归归！”南木曦拨开江辞归的。

    江辞归自知瞒不下去了，叹口气放下，：“好吧，他不是个老头子，但他脾气不好，一言不合他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你最好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免得触怒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木曦哭笑不得。她实在难以想象，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温柔的美人儿是个暴脾气的人。

    神爻看了贺今朝一眼，后者垂下眼睑，：“我相信她，不是像时昔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连信任都给不了，我不知我们还能做什么”

    他心虚，不知为何也不敢承认自己对风兰渊异样的感情。

    神爻：“她不是什么希望，她是本尊唯一爱的人。”神爻勉强站起来，走到窗前，他身后，几双眼睛或震惊或感动或难过或“不关我事”地看着他。

    “所以别再为难她了。你们不会懂的，要让她亲取走即离的魂骨，对她来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她以为自己欠了即离一条命，她愧对即离的母亲洛禾，更愧对将她养大的即离的生父风泊，她迟迟难以决定不是因为她不懂事，不知分寸，是因为她难以确定，在取魂骨的时候，她会不会动摇，会不会带来更糟糕的结果。”

    神爻平静无波地述着风兰渊的心情。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即离消失在这世上，那轮回。即离清醒的时间几乎没有了，她想要弥补都无从下但还能弥补吗？要让一个人永远地消失，做什么才能弥补得了？”

    最懂风兰渊的，还是神爻。

    或许也不是懂她，只是思她所思，想她所想。

    “本尊决定了，本尊将亲，剔除本尊的魂骨，这身子就留给即离。”

    “神爻！”三人异口同声，南木曦因为不了解始末，还有些懵。

    神爻摆示意他们先不要惊慌，他：“本尊是不会消失的，就算将魂骨剔除，无非就是再历经千万年天地的孕育重新长出新的魂骨，新的肉身，迟早会回来的。”

    “千万年？你在逗谁呢？千万年以后，哪里还有这个世界的存在？恶族早就占领了天地，你觉得凡人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繁衍万代？别千万年，就是一百年，这片天地恐怕也”

    “这片天地没有了，还会有下一片天地，轮回不息，命数长存，若你们将希望只放在本尊身上，倘若有一天本尊不在了呢？你们依旧要靠自己抵御恶族的侵袭从前本尊庇护你们，如今，本尊只想护一人。”

    南木曦死死咬着衣袖，虽然面上只是扭曲了些，心里却早已泪流满面：啊啊啊这什么霸总语气？也太帅了吧！没想到我南木曦这辈子居然还能听到这么霸气的宣言！太可惜了没有照相，不然一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给他拍下来！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师姐没有亲眼看到

    “别开玩笑了！”贺今朝突然暴怒，上前一步，不顾君臣之礼，扣住了神爻的肩膀，咬牙切齿地，“你任性多少次了？如果不是为了她，你的身体怎么可能衰弱得如此之快？你就算想死，至少也该把身后事安排妥当了再去死啊！

    “你突然消失，天族有多恐慌，善族有多恐慌？你不希望我们再依附你，至少也该给我们时间去适应吧？神爻我知道你不在乎，天地万物对你来不过是个玩物，可我们是人，活生生的人！

    “我们有血有肉，会痛会哭，我们会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我们偶尔也会想要卸下重担喘口气，我们有自己的人生，至少生而为人，我们在努力为苍生谋求生存的权利，你不能这么残忍，剥夺就剥夺。”

    贺今朝痛心疾首地看着他。

    但神爻仍是那副“你服不了我”的神情，他也想活着，可是“朝朝你知道吗？如果你见过她毫无防备的笑，你就会觉得，天地覆灭不过是一瞬间，但你想留住的那份笑却是永远。”

    贺今朝嘴唇动了动，颓然地松开了。

    “本尊欠她一个即离，必须得还上。”神爻。

    “你什么都不欠她，是她欠你太多。”贺今朝长长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适合风兰渊的是神爻，不是他，至少如果今日落到这地步的是他，他不会考虑风兰渊的感受，他必须活下去，为了天下苍生，其次，才是风兰渊。

    神爻沉默。

    既然不能让即离出现在幻境里，给她一个圆满，那就把即离还给她，至少他们的交杯酒没有喝，风兰渊还可以嫁给别人，虽然他们早已圆房。

    神爻的思绪飘回醉酒的那个晚上，那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体验，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与所爱合二为一竟像寰宇炸裂时的新生，充满了惊心动魄又美妙绝伦。

    风兰渊的热情让他惊喜，她妩媚的姿态让他那么着迷。

    倘若可以，他也想陪她一生一世，但若看她痛苦地取走魂骨，从此一生都活在内疚中，他于心何忍？更不舍得！她不愿喝交杯酒，明她对他的感情不深，只要不是愧疚，逐渐地她就会被时间治愈。

    他们以为，即离消失而他活下来，是最合理的选择，但对他来，风兰渊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神爻开始交代接下来的事情，像遗言。

    “本尊决定的事情，没什么可多的。本尊会给九天宫的长老们留下口信，由朝朝你暂代我的位置，时间是十年，就这十年，恶族若不知道本尊的事情，他们就只敢观望。

    “十年里，你一定要想方设法聚集起神力者，本尊同时也会留书给天族的统治者，派遣曾被招安的神力者下凡任职，至于六阶以上的，你都要鞭策，集结成大军，统一修炼突破，务必尽快破七阶。

    “朝朝你可以招时昔和辞归作副，逐渐地将四海八荒统一起来，十年之后，本尊未归，你就成立一帝四皇八侯主，令善族臣服于你，所以这十年里你需要快速累积声望，哪怕到时候有人反对，但赞成的声音一定要高过反对者。

    “至于恶族若来袭，你可以多问辞归的意见，他擅长带兵打仗，有什么部署计划，商量着来。这是本尊能为你们做的，最后的规划，其他的一切，就看天地的造化了。”

    神爻望向东边明晃晃的日头，竟觉得有些刺眼，他：“我本游离在天地之外，因不忍听见苍生为恶所迫的呼唤，才来到这里，为善恶立制度，为天地定正规，但如今，我该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