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玄夜还是在迫不得已之下，被几人拉着走进了这家烧烤店。

    老张烧烤。

    店铺的主人姓张，年龄不大，修为不低。

    这是今安在对半夏的解释，当然，这种解释实在没有办法满足这姑娘的好奇心，于是今安在又只好给她讲了个故事。

    那是一个仙道少年与一个魔道少女的故事。

    许多年前，一个资质平平的少年，缘巧合下凭借偶然得来的怪异法宝杀入宗门比武前几名，领了师命，随几位师兄师姐一同剿灭魔修。

    怎料那魔修狡诈，在魔门山腹之中布下重重陷阱，几番计谋下来，便将众人冲散，而少年也堕入山腹中一处上古妖兽镇守之地，并偶遇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那女子此前也受了伤，两人为躲避上古妖兽，便自囚于一处密室之中。

    几日相处下来，二人虽得知对方并非自己同道中人，一个修仙、一个修魔，本应势不两立，但却因为生死存亡之际的陪伴，彼此暗生情愫，倒也算度过了一段少年时最美的光阴。

    “后来呢？兔子呢？”

    今安在看看不解风情的半夏，无奈摇头：“他们逃出升天的时候逮了只兔子，吃了。”

    “诶？所以这就是黯然**兔的由来么？”

    今安在“嗯”了一声，神色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也因为少年老张，老张的那位红颜知己已经不在了，为了纪念她，才在这么多年以后，领悟到了这道终极美食的配方正是大道至简，一口兔肉下肚，或许你就能明白，世间情爱的真谛。”

    完，他拭去了眼角的泪花，并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

    “掌柜的？”

    “啥？”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读故事这么声情并茂，为什么不去做个书人？”

    半夏扯过今安在身后那块木牌，上面分明就是他刚才给自己讲的故事啊！

    这个老张，菜品介绍就菜品介绍嘛，犯得上搞这种噱头么？

    想到这，半夏心中略有不满，觉得这人实在有些差劲，不过既然来了，那便在此稍候片刻，等那什么黯然**兔端上来，尝一尝再。

    “要是不好吃的话，哼哼”

    “老张啊，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啊？”却不是今安在开口，而是一旁的阿布。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这家伙爱吃，估计整条街上的饭馆早就被他吃了个遍，认识几个饭馆的厨子掌柜倒也无可厚非。

    “哦，还好、还好”

    令半夏有些奇怪的是，眼前这老张，年龄看起来并不大，三十四、五岁的模样，两鬓稍有些白发，相貌平平，人也很是木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花花公子类型的。

    （似乎这姑娘认为，只有英俊潇洒、剑眉星目那种才会讨女孩子欢心）

    “哎呀，这么谦虚，你的厨艺，在这平安街上就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生意肯定没话啦！”

    “呵呵，还好、还好”

    木讷也没有这么木的吧？难道他只会这两句不成？

    不过阿布并没有觉得异样，如此看来，他平常也都是如此了。

    “总之呢，我们今天也是心血来潮，想吃烤肉，所以要一份新菜黯然**兔，劳驾。”今安在彬彬有礼地笑着完，还不忘看看自己的掌心痣。

    一份？

    半夏翻了个白眼：我拜托你这奸商要不要这么抠门啊！

    “我们掌柜的错了，是每人一份，谢谢。”半夏补充道。

    “好，请稍等。”老张总算了句别的。

    整个烤肉店，并非寻常饭馆的样子，而是一个回字形的布置：一大圈桌椅围绕着当中以布帘遮挡的厨房。

    客人坐在饭桌上，看不见厨房里的情形，但彼此之间却距离很近，若是愿意，倒是能互相闲聊上几句。

    “这样的厨房，难道不会有失火的危险么？”半夏从刚才开始便对这张厨子有些成见，所以连带着这里的布置也觉得不大顺眼了。

    阿布递过一杯清茶给她，缓缓道：“厨房当中有专门用作通风的管道，油烟可以直接从屋顶出去。”

    “切，邪门歪道”

    唔，实在没什么好挑刺的时候，干脆扣个帽子过去，果然是人之常情呢。

    “哎呀，好吃不就行了嘛，起来，这毕竟也是他悟道的方法。”

    阿布把玩着里精致的木筷，笑道。

    “怎么？”半夏听见自己想听的内容，当然来了兴致，一双眼睛睁得雪亮，人也往阿布那使劲凑了凑。

    “咳咳，那个，半夏，你别这样，我怕我把持不住。”

    “那这样是不是好点？”

    半夏天真地歪了歪头，学着刚才白的模样，只是她里这会儿多了一杆一人多高的家伙。

    梁钺，就是她先前从天锦囊里得到的法宝，国之栋梁，蕴含帝力。

    “呃，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好好好，同门、同僚、同事行了吧！”

    阿布连忙改换了辞，这才让半夏将梁钺从他脖颈上拿开。

    “我之前来过几次，偶然跟老张聊起来，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早年间，因为所谓正邪不两立的问题，被逐出师门，心上人也为了救他而死在掌门绝杀一击之下，当时他沉沦了一段时间，醉心于魔道，渴求修为，并试过了任何办法复活他的心上人，可惜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这么来，他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半夏点点头，对老张的恶意也减少了几分。

    只是她眼前忽然一亮，想到这老张本来不是仙道弟子么，怎么还能修炼魔道？

    “所以，他也和掌柜的一样，兼修几门道法咯？”半夏好奇地问道。

    阿布瞥了眼今安在，摇摇头：“天书你知道吧，每界之中只能同时存在一部，用以承载天地至理，教化万类众生用的那种。”

    半夏想起来了，在和玄夜寻找夔牛鼓的时候，入秦岭见张朗，玄夜便他师承圯上叟，同时也得了天书传承什么的。

    “所以他是依靠天书才做到的？”

    “差不多吧，不过他却没办法依靠这种力量复活他的红颜知己，毕竟复活这种事，乃是逆转因果的**术，违反天道的，像天书这种东西，本就是天道所生，如同誊录在书本上的律法，你见过哪朝哪代有律法教人怎么造反的？”

    “这么的话，他倒还是蛮可怜的”

    着，半夏心中又是一阵难受，而她先前关于老张的印象，也扭转了过来。

    阿布又拿起茶壶给半夏续了杯清茶。

    “总之呢，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怎样，就会向怎样的方向发展的，像他这样，将自己的经历写在木板上公之于众，加速悟道的同时，本身也顶着很大的压力。”

    “什么压力？”半夏眨眨眼。

    “被老婆踢出家门咯。”今安在耸耸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