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反必有妖
“老爷。”
张松这才察觉自己的反应貌似有些过度了,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咳嗽了一声又坐下。
“不过好歹你也是回来了,应该还没用饭吧,坐下一起吃些,过会儿为父亲自派人送你回宫。”
“女儿好不容易能够回家与父亲见上一面,父亲难道就这般的不待见我吗?”
话音落地,张语歌不为所动,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两只眼睛已经隐隐有些水光闪烁。张松皱着眉头,好似有十分大的为难不方便透露,只转了一下眼睛,并不敢看着张语歌,低声的斥责了一下。
“你这的是什么话,为父自然是希望你能够过的好,只不过你随意回来,不符合规矩,到底已经身为皇家的人了,应当知道体统。”
“是吗?只是因为体统,而不是父亲突然转变了性子,也变得跟那起子人一样的喜欢趋炎附势了?”
来之前,为着白日里苏娇跟自己聊天到的事儿,张语歌心里一直有跟刺横在这里,原本就已然是憋着一口气,不想在父母面前表现的自己太过脆弱,然而眼下瞧见张松是这样的态度,几乎要叫他忍不住歇斯底里。
张语歌一声质问,叫堂上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张松怔怔的抬起头,而张夫人虽对张松也颇有微词,但听张语歌的话的也实在不妥,连忙上来拉着她。
“语歌,怎么跟你父亲话呢,还不赶紧向父亲赔罪。”
“莫非是女儿错了什么,还是想错了什么?”张语歌抿着嘴巴,忍着眼眶里的泪花,脾气倔起来,张夫人也拉不回来。
“倒不如先请父亲与女儿解释一下,究竟为何要相助三殿下。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与女儿一般大的年纪,有女儿一人受苦也便罢了,为何还要拖累上他人?”
“语歌,”张夫人急了,一只搂着张语歌的肩膀,又要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父知道,若不是为了你,”张松给她的话气的不行,心里伤痛不已,一把将筷子给拍在了桌上。“若不是为了你在三殿下身边,能够过得好些,我一生清廉,从不与人为恶,何须在此年老之际,让自己上间接地沾染上他人的血。”
张松收回,看向张语歌的时候,在那桌子底下都有些微微颤抖。“为父何尝不知道形势如何,可眼下已经如此了,你在三殿下中,莫非为父秉公直言,就不管不顾你在宫中的处境了吗?”
这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张语歌心中明白,但是亲耳听到之后,还是会感觉到伤感和悲凉。
“父亲,我知道父亲从来不是一个恶人,但不知为何父亲会如此觉得,助了三殿下,女儿在宫中就能好过了吗?”
“三殿下从未将女儿放在眼里,女儿也从不屑于他的宠爱,至于皇后娘娘,若不是为了腹中的这个孩子与女儿疼爱,她依旧是雍容典雅,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何须为了父亲这一些蝇头利就对女儿另眼所看。”
“除了家人之外,满朝官员,又有几个能与女儿的上话的,便是父亲为了女儿的缘故,被迫了违心的话,岂不是让女儿在那些人的眼里更加的抬不起头。”
张语歌一只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因为过度的伤心,身子都有些摇摇欲晃,看的张夫人和张松心下一阵担心,她却固执的不肯坐下。
“就连唯一与女儿交好的萧夫人,也会因为父亲此举而不得不与女儿疏离。到时候女儿便真的只是成了一枚棋子,一只傀儡,难道这就是父亲想看到的吗?”
完这一长串的话,张语歌猛地吸了口气,一脸的伤心,一只死死地捂着胸口,梧桐和张夫人连忙扶着她,张松也在忍不住不赶着走上前来,眼里满是担心。
“是为父不好,为父人就不该把你置于如此境地,为父不会让你有事的,便是拼上为父的这条性命,为父也不会让你出事。”
人子不教父之过,所以张松从来不肯在儿女的教育上放松,又因为长子张盛歌随永安伯爵驻守边境,家中唯有一女,他便越发的看重,有时候严苛的,甚至叫张语歌都要以为是因为自己女儿家的缘故,才使得他心中不满。
但是如今看来,张语歌终究还是能够明白过来身为严父的慈心。张语歌泪眼婆娑地看着张松,轻轻地收回,让张夫人把放开,自己从头上取下了一枚被打磨得十分锋利的珠钗,又将背上披着的一缕秀发拿过来,抵在簪子上。
“父亲母亲厚爱,女儿无以为报,眼下只希望父亲母亲千万不要在因为女儿的缘故而帮着三殿下对付旁人,萧夫人和萧大人都是好人,朝中若无萧大人这种耿直之士在,岂不是叫奸佞有可乘。”
“女儿在此立誓,若是父亲不肯听女儿的话,女儿情愿生下孩子之后出家常伴古佛青灯,也不愿再让父亲有半分为难。”
古人的头发最为珍贵,张语歌行此举足可看出她的决心。张松给她吓得双在空中挥舞着,又不敢太凑前。
“可三殿下终究是你的夫君,你竟如此不愿――”
“父亲,”
张松思忖着,如何能将张语歌中的簪子夺下,的话也只是这么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而张语歌却陡然激动起来,锋利的簪柄已经清楚地削掉了好几根青丝。
“父亲莫非以为我这是在故意笑作秀吗?”
“不不,语歌,你先把东西放下来,什么话都好,”张松无奈长叹一声,忙不迭的一把抓住了张语歌中的簪柄,若是再大力一些,只怕就会划出伤口了。
“为父答应你,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为父不再干涉你就是了,日后你愿意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为父在不管这些闲事了,可好?”
张语歌可不敢真的使劲儿,好歹听到了张松的保证,她权且放下心松开了。簪子应声落地,清脆的响在了所有的心上。
“既如此,女儿便多谢父亲成全,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女儿只能抽出时间来与父亲见上一面,眼下就得回去了,还往父亲母亲保重。”
张语歌喘息一下,叫自己的呼吸稍稍平缓一些,便在梧桐的搀扶下,十分恭敬的与张松和张夫人都行了个礼。
张夫人心下实在悲痛不已,转过身去,不忍看到张语歌再度离开的背影。张松则搂着张夫人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算作安慰,自己也无奈地长叹一声。
须臾张语歌离开,整个大堂张府又重归于沉静。
次日,萧淮安重新回到衙门,却也不叫下的断案官主审,而是自己亲自坐堂。且为着之前此案断错的缘故,胥如烈也需得过来亲自看着萧淮安将此事解决了,以示公正。
萧淮安穿着一袭潇飒的官服,坐在大堂正中央的主位上,底下跪着的陈泼皮已经被他命人五花大绑,身上各处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口,但都伤的不是很深,以免被人成是屈打成招。
为了能叫这个人有个更加心服口服的缘由,萧淮安连带着将陈泼皮曾在家中的药房,收受病人贿赂,开出违禁的毒药,以及厚此薄彼,只售卖药材给有钱人的种种罪行,全部罗列出来,通通叫他签名画押。
古来贤者,医者仁心都宁愿自家药材架子上面积了灰尘,也不愿意客人兴旺,如今陈泼皮所犯的事,桩桩件件加起来已经在这一片区域积累了不少的仇怨。
今日过来看他能有何种下场的人,都是曾经险些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如此来,从他上直接或者间接所害死的人命,还不止雅娘一个。
萧淮安安静地看完了衙门中人费心费力写完的口供,开堂之后便一把醒目拍在了桌上,叫一旁旁听的胥如烈都有些吓着了。
“堂下陈高,售卖禁药,哄抬物价,仗势欺人,强暴清白女子,致其自裁,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今本官奉陛下之命,彻查此案,着盼陈高狗头铡,即日行刑。”
素日里常听萧淮安处世厉害,但因为自己是皇子的缘故,他在自己面前多少还是会客气,礼貌一些,几时有见过他这样发大火的时候。
胥如烈脸色十分难看,四肢都跟着僵硬了许多,一方面是震于萧淮安的行事果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在此旁听,非得要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亲眼所见,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孽,实在叫他觉得又尴尬又恼羞成怒。
“呜呜――”底下陈高这也想替自己再辩驳些什么,只可惜四肢绑着,嘴巴也被堵了起来,就连家里费大价钱请来,有胆子上堂的状师都还没来自及开口,萧淮安就果断下了决定,避免了一切颠倒黑白的可能。
很快两个衙差出来就直接把陈高给带了下去,那状师感到无地自容,悄悄的借着人多也赶紧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