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子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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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问题?”梁东岩拧眉。余音跟了他两年不也没计较,为什么偏偏现在受不了了?

    “问题大了啊!”路历之捉急又吐血:“你以前的那位情人,人走这条路就是把脸放在金钱下面垫着,你给钱她办事,钱货两讫,人根本不在意什么清白名声。余医生不一样,人家是名牌学校毕业,还是个医生,人内部消化找个同行过日子多好,又不差钱又不差人,何必跟着你顶着‘情人’的帽子自毁名声。”

    何必跟着你,顶着“情人”的帽子自毁名声这句话一直在梁东岩脑海中回荡。

    路历之叹口气,好言相劝:“对于一般女人,你身边的位子哪怕只是一晚上,她们都会削尖脑袋往上挤,但世上总有例外不是吗?”

    “例外?”梁东岩喃喃,随即一抹讥诮:“那削尖脑袋挤上来,又拼命拒人千里之外的呢?算什么?”

    路历之不知道梁东岩的是余音,不过梁东岩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怎么会有这种人?这种女人怕不是傻吧?”

    梁东岩心里暗暗一句:是傻。

    “现在呢,有什么打算?利用丁冬的案子逼她来求你,让她就范?余医生恐怕不是轻易折腰的人吧?”不然丁冬几次三番的示好,她早就答应了,何必杠到现在?

    “我有起诉她?”梁东岩反问。

    “没没没,没有,材料明早上就放你办公桌上。”路历之真是败给他了:“那些材料我大致看了下,还真有模有样的,要是不了解情况的人看见,还真以为余医生是女流氓呢。我发几张照片给你看看。”

    看着路历之传来的几张照片,梁东岩脸色彻底暗黑,被烦躁地扔在副驾驶上。

    抬头看向楼上某层的窗户,梁东岩晦暗的眼神隐在车窗里,捉摸不透。

    余音悄悄探头往下看,直到那辆保时捷启动,绝尘而去她才心安。

    她拿出笔电,搜索了本市处除lt外的几家比较有名的律所。

    丁冬不是非要和她打官司么,那她奉陪到底。就算梁东岩亲自给他辩护又能怎样?事实胜于雄辩,她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她还询问了秦骕的意见,对于律法界的事,秦骕作为专业人士门儿清。

    “那我在lt的工作是不是就泡汤了?”秦骕气的想抱头痛哭:“这个丁冬,找谁不好,非要找梁先生。”

    “抱歉。”确实因为她,秦骕才没了这份梦想中的工作。

    “什么呢?就算不能去lt,我在医院待着也不错,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该找谁做辩护和lt打官司。”

    “你有什么建议?”余音翻开笔记本:“西行,民谚,林嘉,康纪?”最后一个有种熟悉的怪异,余音恢复正色继续问:“这些律所,你觉得哪个靠谱?”

    “lt。”秦骕实言。

    余音:“”

    “江市顶流律所只有lt一家,没有能和他比肩的。”这也是现实,不然自己为什么一门心思想往lt里扎?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余音不信。

    秦骕想了想:“有,要不你去那个‘康纪’试试?那里的风格习惯走野路子,基本还没到上庭,问题就解决了。单靠诉讼你肯定赢不了,试试别的方法,在闹到法庭之前把问题解决了,不也行?”

    余音半信半疑:“你确定?”

    “法院那么多案子要审,你这种案子,肯定能调解就调解,而且梁先生会不会亲执掌这个案子都不一定,他操刀的可都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大案子,这种案子,能挣的也就是苍蝇腿的钱。找康纪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律师,大概率可以打他们一个措不及。”

    余音明白,不过她也对秦骕刮目相看,本以为他会把学渣贯穿到底呢,没想到私下里也做了不少功课。

    她拿了本本记好秦骕给她推荐的几个律师,余音决定抽空赶紧把这几位全都见一面。

    周一。

    战太太已经拆了插管,能简单进食和话,余音陪战太太看孩子们新出的画册。她气色好了不少,只和余音搭两句话,并且仅限余音。

    战太太翻看着画册,孩子们五颜六色的涂鸦不免让人心情愉悦,突然翻到一个彩铅素描的写实作品,她问:“余医生,这个不是孩子画的吧?”

    半响没得到余音的回应,战太太挺身上前,探看愣神的余音:“余医生,怎么了?”

    “啊?哦,没事。”余音这才回过神,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时间有空能去见一见康纪的几位律师。

    “您这幅画是吧,我想想啊”余音接过画册,看了署名立即在脑海中中的患者库中对上人:“这是一个七岁的男孩画的,骨肉瘤截了肢还是没救回来。”

    这样的事她见过太多,但还是免不了心疼。

    战太太也突然陷入沉默,合上画册:“这样的孩子有很多吗?”

    “骨肉瘤在青少年群体中的发病率是百万分之三,听着不高,但遇上就是倾家荡产、生离死别。”

    战太太握着画册的紧了紧,忽然心痛,无法呼吸:“丧子之痛,我太理解了。”

    余音怔住,她只是以孩子为突破口,想拉近和战太太的关系,从没想到,会这样轻易触碰到她的伤口。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都过去了。”战太太语气坦然,但面色如灰,没有生气,她将画册还给余音:“上次你教我扎的花我扎了好几朵,你不是普通病房的朋友喜欢?全拿走吧。”

    战太太抽一旁的抽屉,里面有足足五朵。

    这些假花做起来非常费时,先用软铁丝撑着极细腻的纱布摆匀称了一片一片把花瓣扎好,然后再一片一片固定在假枝上,扎的时候需要反反复复调整很久,不然花瓣全部跑偏会很难看。

    “战太太,您太有心了。”余音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上心。

    战太太这才微微扬唇。

    余音捧着战太太扎的五朵花准备拿去普通病房,战太太三个陪护中的一个,抱着电话匆匆推门进来。

    “太太,战先生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