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鳄鱼
这一幕,余音从没见过。
以前的梁东岩端庄矜持,俨然一副大家族的贵公子,连吃饭都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
余音印象里,他像天上的老神仙,和她这种凡夫俗子那真不是一路人。
但现在,他会因为纠结一根面条熟没熟,露出幼稚又不自信的神色。
不自信这种东西,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原本不应该有的。
“姐姐,好了,快来看。”赵子胤叫她。
余音看到梁东岩关火,欣喜的凑上去看了一眼,卖相不错,放了西红柿和白菜,看上去花花绿绿的。
她主动递上汤盆,梁东岩唇角轻扬,接过后盛浇汁。
余音把赵子胤从凳子上抱下来,催促他洗,然后安顿他在餐桌上坐好。
梁东岩在厨房盛浇汁,余音在餐厅盛面,等梁东岩端着浇汁过来,赵子胤拍叫好:“哇!终于可以吃饱饱了。”
余音把三份面上都浇上浇汁,梁东岩率先把最份的端给赵子胤:“吃吧,子。”
赵子胤笑眯眯回着:“谢谢叔叔。”
梁东岩又推了一份给余音,自己拿过来一份。
余音学着赵子胤口气半开玩笑:“谢谢叔叔。”
梁东岩偶然一愣,随即嘴角勾起:“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女。”
余音:“”
开个玩笑而已嘛。
酒足饭饱后,余音负责洗碗,算是报了这顿饭的人情,谁知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四仰八叉躺在宽敞的沙发上已经进入梦乡的赵子胤。
有人还给他盖了个毯子。
盖毯子的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梁先生,都收拾好了,我们走了。”余音上前准备抱赵子胤离开。
一旁坐着的的梁东岩拉住她的腕,阻止她:“太晚了,住这儿。”
不是商量的语气,是命令。
余音迅速抽回自己的,坐在赵子胤脚那头,梁东岩在赵子胤的头那头,两人之间刚好横亘着赵子胤。
“梁先生,这不妥。”孤男寡女,虽然还有一个孩子,但始终不合规矩。
“又没让你和我睡,有什么不妥?”梁东岩没看她,只是余光淡淡扫过。
余音脸瞬间红扑扑,这么没羞没臊的话也就他能的这么自然。
“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这里离医院太远了,而且胤我还要送去朋友那里。”余音这是实话。
“明天我不上班,胤我帮你看,至于上班,早出门俩时足够。”他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就把余音纠结又头疼的事解决了。
余音:“梁先生,胤是我弟弟,怎么能麻烦您?”
“你不麻烦准备麻烦谁?秦骕?你上班他不上班?”梁东岩依旧气定神闲,但语气里的不容置喙不减一分。
余音声喃喃:“我又不是只有秦骕一个朋友。”
“还有谁?”梁东岩扭头,拧眉问他。
余音:“没有,没有。”
他那个眼神,冰的能冻死人,哪里是问她有没有别的朋友,分明像问她有没有别的男人。
她又不是他的谁,干嘛弄得她像个习惯性爬墙的女人一样。
“那你担心什么?怕我虐待他?”梁东岩冷声问。
“当然不是。”余音越发觉得,他们的问题好像聊偏了呢,明明是自己占理,怎么着着变成她没理,必须住在这里了呢?
“我抱他上去睡,你,楼上客房随便选吧。”梁东岩倾身缓缓地把赵子胤横抱在怀里。
原本睡得很舒服的赵子胤,因为这些动作被惊醒,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两人,他悬着的心脏又重新归位,他揉揉眼睛想要看清一些:“是叔叔还有姐姐啊。”
“是,睡吧。”着,梁东岩毫不费力地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头,靠着舒服些。
余音翻着眼皮儿看着这一切,总觉得梁东岩对赵子胤都比对她好呢。
赵子胤睡眼惺忪,神志不太清醒地对余音:“姐姐,我的鳄鱼。”
鳄鱼?
余音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梁东岩疑惑地目光,她才突然想起来,赶紧解释:“啊,是我给胤买的鳄鱼睡衣,对了,好像在后备箱里。”
从超市回家的时候,他们买的东西有点多,于是乎先把生鲜类的东西提上了楼,没成想刚好接了战太太的电话。
鳄鱼的睡衣正好没拿上楼,现在还在她车的后备箱呢。
“愣什么?快去拿啊。”梁东岩催促,半扛着赵子胤转身上楼了。
余音心里暗自叫苦,怎么她这么像个老妈子呢?完完全全变成了眼前这一大一的奴隶。
余音拎着一大包东西上楼,梁东岩正拿着毛巾给赵子胤擦脸擦。
见她进门,他看一眼:“这子睡太死,就不给他洗澡了,换个衣服让他好好睡吧。”
余音全程震惊脸,看他这动作娴熟的样子,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梁东岩么?
对她没有一点儿仁慈耐心,动辄毒舌时不时还有身体上的威胁,但对孩子,那真耐心真不是一星半点,那是汪洋大海啊,汩汩的往外涌。
她翻出鳄鱼的睡衣,梁东岩亲自动心翼翼给他换上。
余音嘴角微微抽动,笑不是笑地夸赞:“梁先生,您未来一定是一位好爸爸。”
梁东岩没搭理她,捞起赵子胤换下的衣服,团了团后一股脑扔给余音:“洗了。”
余音忙脚乱的接住,脸上笑嘻嘻,内心中的恶魔早就火冒三丈,她冷哼地腹诽道:他可能是好爸爸,但一定不是好老公!
一点儿也不温柔!
一瞧时间,晚上十点了,洗完衣服估计要十一点。
她捧着衣服去楼下洗漱间把衣服浸了水,刚准备去拿洗衣液,抬首就看见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他一拎着盛满衣服的衣篓,一夹着一支刚刚点燃没多久的烟。
他长腿跨进门,潇洒的将衣篓往洗漱间一放,扭身走回门口,半靠着门框,眼神微微眯着,款款的吸了口烟。
“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真把她当老妈子了?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又不是没洗过,交给你了。”梁东岩没有离开的意思,单掐着烟,重重吐出白气,洗漱间瞬间烟雾弥漫。
余音不适应的皱眉,他这是真把她当奴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