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温柔呢。

    ***

    培训班的开学典礼在医院的大会议室，余音抱着笔记本在后排入座。

    院长秦振华首先致辞，一一介绍请来的专家。

    “今天我们季教授有事，可能会晚来一会儿，他的演讲我们就放在最后，下面请第一位教授上台”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第一位教授上台，虽然他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一点不像年近花甲的人。

    他讲的是他的团队自主研发的一套缝合方法，余音听着津津有味，埋头做笔记。

    “我们这套技术，已经在季教授的一次术实践中取得初步成效，他会着重讲这个案例，一会儿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别人不知道，反正余音是一脸期待，她对缝合技术一直很感兴趣。

    这种学术讲座，美其名曰培训，其实第一堂课都是给各位大拿们“秀肌肉”的，把自己拿的研究拎出来，然后“王婆卖瓜”式的讲演一遍。

    能听懂的就像品了满汉全席，听不懂的大概就和余音身边几个东倒西歪，已然昏昏欲睡的同事一样。

    余音掏出，看了眼流程表，离那位季教授的讲演大概还有一位，电话却不适时的响起。

    是林护士打来的，声音急促：“余音，快来，战太太服用了打量安眠药，现在正在抢救。”

    “行，我马上到。”余音顾不得其他，收拾起笔记本便往病房赶。

    等她赶到的时候，战太太已经抢救过来，基本生命体征稳定，因为药效的作用，正陷入深度昏迷。

    相较于上次在天鲜烩相遇，战太太此刻面黄肌瘦，颧骨突出，脸窝塌陷，和一具皮包骨的骷髅几乎没区别。

    余音拉来照顾她的阿姨询问：“上次她的情况不是好一些了么？”

    她以为，战太太在死亡线上走一遭会有所改变，但人终究是脆弱的，想不开的时候终究还是想不开。

    阿姨回答：“太太一直有抑郁症，心情也一直欠佳，上次跳楼那一闹太太的确有再活一次的感觉，但——战先生出事了。”

    “他害战太太还不够惨么？战太太怎么还会为他担心？”战修炀出事，战太太难道不最应该高兴？

    阿姨叹口气：“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情分还是在的，就算战先生负心在先，但也罪不至蹲大狱啊，而且战先生的公司破产了，那可是战先生和战太太两人一起打拼起来的事业。”

    终究还是自己想的太单纯，感情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弄清楚始末，余音叫了看护阿姨先出去，别打扰战太太休息。

    看护阿姨却忧心忡忡：“余医生，您帮帮太太吧，她第一次进医院的时候，精神状态也不好，但经过您一番诊治，太太的状态好了很多，愿意话，还时常出门散心，您一定有办法的。”

    “您别急，我来想想办法。”余音安抚道。

    上次她是借着科室里的孩子才让战太太打开心扉，这次针对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战太太，恐怕不一定好使，她必须另辟蹊径。

    她正思索着找精神科介入治疗，不远处刚听完培训班讲座的佟梅香和同事三五成群的走来。

    佟梅香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不咸不淡的讥讽一句：“某个人呐，义愤填膺把我的位子挤掉，洋洋自得的很，结果呢？逃课！这么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怎么不住厕所啊？”

    她的话难听之际，余音也不是好惹的，立即回怼：“课我去了，有紧急入院的患者我才回来的，你喜欢选择性眼瞎随你，茅坑我就占了，有本事你把我挤掉，没本事你就少几句风凉话，是病历不够你写还是患者不够多？要不要我找主任再帮你安排安排？”

    咸吃萝卜淡操心，佟梅香这常规操作，余音都习以为常了。

    “你！”佟梅香气的跳脚，但的确拿余音无可奈何。

    医院里凭本事话，自己基础技能不过关，宫斗再厉害也没用，顶多打打嘴炮。

    然而打打嘴炮，佟梅香都不占上风。

    谁让她处分在身，技能不扎实，评比次次倒数，履历惨不忍睹。

    单拎出一条来，余音都能完虐她。

    只不过余音不稀罕理她。

    但这不代表，佟梅香每次欺负到她头上她不还击。

    在院内的竞争道路上，余音只信奉一条真理——凭本事话。

    “佟梅香，这份工作是你养家糊口的唯一倚靠，好好珍惜，别总想走野路子，赶走我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因为我走一定会拉你当垫背的。”是时候给她施加一些压力了，不然佟梅香总把她的不予理会当成软弱可欺。

    “呦，真以为以前给周可渡当责任医生那会儿得到梁先生的青睐，你就能上天了？现在梁先生还理你么？”

    佟梅香拿出，分分钟搜出一条新闻亮在余音面前：“你看清楚，你心心念念的梁先生正在给周可渡做公关，亲自主持新片发布会呢。”

    余音起初不信，梁东岩昨天还从周可渡的新闻发布会上突然离场，今天怎么又

    他在捞她。

    “现场直播，这会儿估计还没结束，正回答记者提问额，要我告诉你直播房间号？22”佟梅香照着得意的念道。

    余音咬咬牙，怒火中烧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谁我要背靠梁先生？你忘了，我男朋友可是秦骕。秦骕什么身份，用我再和你一遍？”

    佟梅香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竟然忘了这茬。

    只怪余音和秦骕平日里没见他们怎么正式的交往过，佟梅香还以为这事就此不了了之。

    余音可真是好段。

    佟梅香正想添油加醋几句，准备酸酸余音，结果护士站那边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余医生。”

    走在队伍前列的李贸叫了她一句。

    余音愕然：“李局？”

    目光移到他身后的担架，看清担架上那人面貌，余音吓了一跳——李楠？他怎么

    “余医生，对不起，我儿子对你多有冒犯，今天我亲自带他来向你赔罪，希望你能原谅我们。”李局着鞠深躬致歉。

    佟梅香当然认识眼前的李局，此刻的她已经被吓傻了，这样一个大领导，竟然抬着儿子来给余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