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偷听
谢明仪再不犹豫, 拉着赵泠就走。东拐西拐走至假山后面。他今天上早朝时,一直心神不宁, 暗暗担忧郡主在武陵侯府受了委屈。一下朝就拉着沈非离一起过来了。
方才远远一见赵泠,心瞬间就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瞎激动什么,反正看见郡主, 就非常高兴。哪怕郡主跟他吵架,骂他,他,也无关紧要。
“想吵架的话, 等我喝口茶, 随时奉陪。”赵泠一把甩开手,冷冷淡淡道:“当心被你的心上人看见,回头不好解释。”
谢明仪现在最怕她提赵玉致, 又不敢逼问太急, 只好低声道:“郡主, 我此次过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赵玉致,我只是很担心你,想要陪在你身边保护你。”
“保护我?”赵泠诧异地望着他,“你现在把报仇也得这么冠冕堂黄了?想来候府大闹一通, 你直便是。”
“不是的, 郡主,”谢明仪不知怎么同她解释,她才能相信, “我真的只是想来找你。”
“行了,这种话,你还是留着给赵玉致听吧。”赵泠抬腿欲走,“不过我得警告你,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是同她作出什么丑事,害我颜面扫地,那此前我同你,要把阿瑶还给你的事,便不作数了。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她彻底同你决裂。有这样的兄嫂,阿瑶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谢明仪哪里敢同赵玉致做出什么,现如今就已经洗不干净了。他追出去一步,“郡主,赵谨言上回没能害到郡主,这次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你得心些才是。”
赵泠不喜欢别人喋喋不休地嘱咐,抬腿就走,忽听旁边传来窃窃私语声,谢明仪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回身侧,两人躲在假山后面,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
只见赵谨言一瘸一拐地拉着赵玉致过来,两个人似乎在低声什么,赵玉致一直在低声啜泣。到最后,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妹妹,你别哭了,你且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赵泠的。”赵谨言满脸阴狠,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竟然敢这么欺负你!”
赵玉致抽噎着道:“哥哥,现如今我的名声已经坏透了。爹爹也不喜欢我了,祖母也不护我了,母亲又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现如今要怎么办?”
赵泠不由竖起耳朵,就想听一听他们两个人怎么密谋害她的。因此谢明仪同她藏在一处,两个人贴得较近,隐隐能闻见郡主发间的幽香。
谢明仪的脖颈通红,攥紧拳头,满脸皆是克制。他恨不得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可又生怕唐突了郡主。
“我看不如这样,赵泠从到大都吃不得桃子,即便是摸到了桃毛,都要呼吸急促,严重了,还会起红疹发高烧。”赵谨言沉声道:“你去找个丫鬟,在她的菜里浇上桃汁。今个老夫人过寿,人多眼杂,谁又知道赵泠居然害怕这个。”
“会不会出事?万一闹出了人命,那……”
“不会出事的,只要赵泠一死,我们立马推辞是郡主误食了桃汁,届时就怪不到我们头上了。”顿了顿他又冷笑,“至于谢明仪,那更加好办了。他不是喜欢你么,那你就将他引至常宁郡主的房里,再唤纪王妃过去。纵然他有三头六臂,这回也插翅难逃!”
赵泠眉尖一蹙,心头仅剩不多的那点亲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她很诧异,赵谨言想要弄死谢明仪,合情合理,毕竟谢某人实在太嚣张。可她到底姓赵,又是二房唯一的骨血,他们是怎么能青天白日地出这种话来。
平心而论,她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可似乎,她不害人,别人就要害死她。难道就因为她父母双亡,别人都觉得她好欺负?
谢明仪一直注视着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见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心尖一颤,待那两个人离开了,他才低声道:“你别害怕,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赵玉致可是你的心上人,她要伤害我,你还能杀了她不成?”赵泠回头,迎着阳光微微抬起脸来,更显得面庞莹白,“你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是我要害她,而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害我。我贵为郡主,从不屑于使用那种卑劣下作的手段,你此前也是不信我的,所以才那般维护赵玉致。不过没关系,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这不过是随口一,并非是想要同他诉苦,抱怨,或者是作伏低地求庇护,只是想求一个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谢明仪却如同被人拿刀子在心窝里乱绞,疼得他几乎要捂住胸口了。他恨极了当初的自己,为何就不听沈非离的劝。现如今倒好,这么多人觊觎郡主的美色不,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背地里谋算郡主。
别人还都觉得是他授意的。可能这就是报应不爽。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做什么,你皆是不肯听,也不肯信的。”谢明仪立在她身后不远处,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可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任由别人伤害你的。”
“哦,是么?”赵泠回头望他,面上带着几分审视和嘲弄的意味,既像是撺掇,又像是随口一,“你今日来得晚,应当不知,王氏……也就是赵玉致的母亲,在这么多人面前骂阿瑶是个哑巴。只是不知在首辅大人心里,喜欢的姑娘和血脉相连的妹妹,哪一个更加重要?”
谢明仪抿唇,似乎并不想作出这个选择,赵泠便当他是默认选择了赵玉致,仿佛极失望,又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染上心头。
这种时候,就应该是妹妹最重要才对,毕竟阿瑶此前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大的罪。赵泠于心不忍,总觉得谢明仪必须要好好地补偿阿瑶。
可同时,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质问谢明仪,本来两家就有仇怨。
待赵泠寻到萧瑜时,她正拉着阿瑶满府追沈非离。
沈公爷这个人不算太坏,为人还算懂礼,最大的错处便是喜欢同谢明仪待在一处。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与群分。
因此沈公爷至今为止都未娶妻,宁国公府上下为之忧愁不已,没少托萧子安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的齐贵妃暗地里压谢明仪。
可谢明仪早就投靠了东宫,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给阴了。
“阿泠,你可算回来了!你没事吧?谢明仪有没有对你做了什么?快让我看看!”萧瑜一把将赵泠拉了过去,上下量一遭,见她衣衫齐整,这才大松口气,可随即又想起了始作俑者,遂怒道:“沈非离!你和谢明仪狼狈为奸,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离我们家泠泠远一点!”
沈非离被两人一路追,逃窜得好生狼狈,萧瑜不会武功,躲她倒是容易。可阿瑶不仅会武功,身手还不俗,又是自家表妹,他自然不能还手。
少不得就挨了几脚,不过也无伤大雅。随手拍了拍衣角处的脚印,他拱手笑道:“多有得罪,还请三位勿怪,在下前面还有正事要处理,这便先行一步。待哪日空闲,必定亲自登门致歉!”
完,沈非离抬腿就走。
“呸!”萧瑜双臂环胸,啐道:“他要是敢登门致歉,我肯定让我二哥断他的狗腿!”
赵泠苦笑,想起此前偷听赵家兄妹二人秘谋,要将萧瑜同谢明仪锁在同一间房,故意害她的名声,脸色不由一沉。
当真是好歹毒的兄妹俩,若真是如此,且不萧瑜的名声尽毁,就连谢明仪也要被纪王府追杀至死。届时武陵侯府坐收渔翁之力,当真是好算计。
“泠泠,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了,”赵泠抬脸冲她笑了一下,“表姐,回头你便同我和阿瑶坐在一处罢。”
“也行,只要有我在。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去找你们的麻烦,我头一个灭了他!”萧瑜攥了攥拳头,作出一副人的动作。她本就生得不俗,虽有些娇蛮任性,可又不失可爱,总之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姑娘。
待三人去时,寿宴已经开始了,穿红着绿的丫鬟们端着各色菜肴穿梭在席位间,台上正唱着戏文,萧瑜拉着赵泠落座,又招呼着阿瑶:“坐坐坐,赶紧坐下,快别挡着我看戏!”
她爱看热闹,对台上唱的戏文很是热衷,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望了过去。赵泠没她那般好的兴致,随意瞥了眼菜色,将其中最贵的,通通推到阿瑶面前。
按理,阿瑶的身份不高,没有资格和两个郡主同座,可萧瑜爱屋及乌,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偏头同阿瑶道:“你快瞧瞧,台上翻跟头,还不如你动作利索。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哭着闹着扯根麻绳上吊地要嫁给你。”
闻言,赵泠一愣,忽又想起谢明仪来。若阿瑶是个男子,应该同他容貌相似,也许身量也相近,可性格一定天差地别。像阿瑶这种好女孩,若是喜欢谁,就会全心全意地待对方好。
可谢明仪就不一样,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萧瑜道:“即便阿瑶脾气不太好,可也比世间上大多男子好多了。我就特别喜欢阿瑶这样的,有时候当真想让泠泠忍痛割爱。将阿瑶送给我。”
“那可不行,阿瑶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怎么好送人?”赵泠笑着看了阿瑶一眼,“她其实很有主意,我一向都听她的话。”
萧瑜笑了笑,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