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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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的夜似乎比其他城市的夜要短,清的街道已是车流如炽。

    应婕醒的时候, 天才蒙蒙亮, 眼皮掀了又合, 好不容易起精神来,却瞧见顾白坐在床边, 瑟瑟发抖地了个喷嚏, 顿时惊醒坐起身来。

    “……那个, ”应婕低头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意识到自个似乎做了什么:“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故意的。”

    一夜无眠,顾白觉得脑袋沉沉, 一时没搭腔。

    夜半时, 这人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兴许是梦到什么好吃的, 忽然对他的脖子又是舔又是咬。

    天知道, 他用了多大的毅力, 才狠心钻出被子, 不靠她太近。

    应婕睡得死,自然不知情,如今只道是自个睡品太过差, 惹得顾白睡不安稳, 这会为表歉意以安抚顾白的情绪,她揪着被子朝他张开手。

    顾白吸了吸鼻子,几下挪到她身侧, 伸手挽住她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身上捂得暖乎乎的,伸手环住他的时候,温度透过每个毛孔拢住身体,连心都被捂热了。

    怀中的人动了动脑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应婕身上,在她耳畔声呢喃:“你知道你有多磨人吗?”

    应婕柔声应他:“嗯,知道,你再睡会。”

    你不知道……

    顾白闭着眼,在心中道。

    未有多久,耳边传来顾白平稳的呼吸声,应婕轻声唤了两声“白白”,确认人睡着了,这才心翼翼拖着他的头,将他放在床上。

    顾母来敲门时,顾白还没醒,应婕忙蹑手蹑脚地去开门。

    见开门的人不是顾白,顾母往里探了下脑袋,“白呢?”

    应婕神色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白白昨天晚上太累了,还在睡呢。”

    很是正常的回答,却叫顾母稍稍变了脸色,她上下量了下应婕,忽挽起她的手,面带真诚:“婕,你肯定也累了,要不再睡会?”

    “不用了不用了,”应婕连连摆手,“阿姨,您今天应该有挺多事要做的,我先去刷牙洗脸,一会给您帮忙,不然我什么也不干,多不好意思。”

    顾母想不用,应婕已经轻轻带上房门,也便作罢,走到顾父身侧坐下时,若有所思。

    顾父将报纸折好,这才问道:“白他们起来了吗?”

    “白还睡着呢,”顾母有些漫不经心,思忖了会,忽道:“老顾,我觉得我得给你儿子买些补品,好好补补肾。”

    “怎么突然要给白补什么肾?”顾父着咕噜了两口牛奶。

    “我觉得你儿子不行!”顾母痛心疾首,“人婕精神头好得很,他竟然累得起不来!”

    “咳……”顾父一口牛奶来不及咽下去,这会呛得不行,“你这得什么……”

    话不及完,顾白的房门“咔哒”一声开,顾父忙住了嘴,见俩人一块出来,问道:“白起来了,你妈刚还你累得起不来呢。”

    “是有点。”顾白有些懒洋洋的。

    闻言,顾父一噎,朝顾母觑了一眼。

    顾白走到餐桌时,顾母扇了下他的肩膀,他拿牛奶的手顿在当场,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到底何时又惹了母上大人不高兴。

    .

    区的绿荫道,起运动的人交错跑过,活动设施处,孩童攀爬着栏杆,家长在身后亦步亦趋的护着。

    应婕拉着顾白的手前后晃着,伸展胸腔深深吸了口气,却被冷风凉得忍不住了个颤,随后道:“白白,这种感觉就跟迎头灌了瓶冰水一样,从头凉到脚。”

    着又抖擞了两下身子,笑得美兮兮的。

    “你呀,”顾白无奈地替她拢了拢围巾,“心凉坏了。”

    应婕笑着点头,却又深深哈了口气,顾白无奈,抬手捂住她的脸,肉嘟嘟地都变形了,直到应婕呼着爪子挥舞了半天都抓不到自己脸,而有些气急败坏的时候,顾白才松开手。

    “白白!”应婕气呼呼的,“我要告诉阿姨你欺负我。”

    “……”顾白默了片刻,乖乖的低下头凑到应婕跟前,“轻点。”

    应婕却磨刀霍霍,像卯足了劲,算好生收拾他一般。

    彼时,淡粉色的皮球滚到了应婕脚边,登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蹲下身来捡起球时,一粉妆玉琢的姑娘颠颠地凑过来,“漂亮姐姐,这球是汝汝的。”

    嗓音奶声奶气的,又像涂了蜜,应婕将球递给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线也软了下来:“朋友,今年多大呀?”

    汝汝却没搭腔,将手上的球丢到一边,径直抱住顾白的大腿,撒着娇道:“白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都没来找汝汝玩。”

    “哥哥昨天晚上刚回来,”顾白蹲下身子,替姑娘将羽绒衣扣紧,“汝汝这段时间没见,好像长高了呀。”

    “那是当然,我有听哥哥的话,大口吃饭大口喝汤,”汝汝眉飞色舞,猛地在顾白脸上吧唧一下,“我还要快点长大,好嫁给哥哥呢。”

    应婕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顾白,他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宠溺的捏捏汝汝的脸,道:“可是哥哥已经有这个漂亮姐姐了,汝汝以后会碰到更喜欢的人,到时候就可以嫁给他了。”

    这是应婕第一次见顾白对于旁人如此耐心和温柔,尽管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屁孩,她竟也有些吃醋,以至于汝汝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还幼稚的扬了扬眉,语调也有些飞扬。

    “哥哥比你大很多哦,汝汝是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顾白侧目看她,笑得意味深长。

    汝汝显然不太情愿,对应婕的态度一落千丈,抬手推了下她,“我不要,白哥哥是我的!”

    随后挂在顾白脖子上,豆大的泪直接下来了,惹得顾白和应婕俩人手足无措。

    汝汝的家就在顾白家对面,家里人和顾父顾母关系一向很好,所以刚开始见顾白在,汝汝的妈妈也便没有急着追过来。

    可这会听见汝汝的哭声,也顾不得和旁人话,几步跑过来,“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白哥哥他不娶我,”汝汝抽噎着抹了把鼻涕,指了指应婕,“他他有漂亮姐姐了,就不要我了。”

    “你这孩子,”听到自个女儿的话,汝汝妈妈哭笑不得,“白,汝汝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着暧昧地看了眼应婕,“这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可爱。”

    顾白笑着拉过应婕的手,“她叫应婕,我大学同班同学。”

    应婕和汝汝妈了招呼,似乎几个人都忘记了汝汝还哭着的事,汝汝愣愣地抽搭了下鼻子,见几个人都没搭理自个,“哇”地一声哭的更凶。

    汝汝妈无法,匆忙跟顾白道别,抱着汝汝走了。

    应婕“啧啧”了两声,道:“白白,你真是太罪孽了,惹得人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难道不是因为你才哭得吗?

    顾白哭笑不得,却也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觉得实在凉得很,“天冷,我们回去吧,爸妈应该也从市场回来了。”

    到家时,大门是敞开的,桌上摊着还没裁好的对联纸,顾父趴在那磨墨,顾母站在一旁搅拌弄好的浆糊,催促他:“老顾,你倒是好没好,磨个墨弄半天,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哎呀,你别催我,墨没研好,写出来的字怎么会好看的,”顾父一面着,一面蘸了蘸墨水,还是不太满意,“再等会。”

    应婕探了探脑袋,主动接过顾母手中的浆糊,“阿姨,我来吧,您去忙。”

    “那好,辛苦婕啦,”顾母这会也不再推辞,“等阿姨忙完了,给你做好吃的。”

    应婕乖巧的点点头,顾母系好围兜,这才进了厨房。

    为了节省时间,顾白拿来剪刀,算先裁春联纸,到弄好时,顾父的墨也正好磨好,他往墨水里加了事先备好的金粉,这才开始动笔。

    狼毫笔晕染上墨水,挥洒在纸上时,笔锋刚劲有力,字迹飞舞,很有大家风范,不过片刻,上联落笔成文。

    应婕感叹之余,稍稍侧目瞥了眼顾白,心道:原来他的毛笔字写得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挥墨完成后,顾父直接将贴对联的事丢给了两个辈,自己收拾了下,便进了厨房给顾母下手。

    往年应婕回家的时候,舅舅舅妈都已经把家里布置好,她也便没什么机会贴春联,如今有机会,她显得格外用心。

    自个熬的浆糊因为时间太久,刷子有些刷不动,顾白去拿筷子的空档,应婕已经直接上手糊。

    看她手上黏糊糊的,拿起对联时,沾了一手的红印,顾白实在忍俊不禁,伸手要去接那对联。

    应婕却一手避开:“白白,我来贴我来贴!你来帮我看看正不正。”

    顾白拗不过她,只得扶着她上椅子,站在她身后,心扶着她腰,不叫她摔倒。

    只是到后来,应婕就有些后悔了,明明只有稍微倾斜,顾白都要一再调整,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强迫症。

    加上她本就不高,又要一直举着手,到贴完几副对联,实在觉得手酸的很,也懒得再动。

    顾白无奈,拦腰将她抱下椅子。

    应婕“咯咯”笑开,对他的不满情绪烟消云散,踮脚在他脸颊上一啵,逗趣道:“我们白白真乖。”

    顾白得了便宜,又微微俯身指了指自个的嘴唇,“还可以更乖。”

    应婕被他那模样逗笑,她悄咪咪的瞥了眼厨房方向,才顺了他的意。

    “走吧,”顾白抓起应婕脏兮兮的手,“把手洗干净。”

    浴室里水声断断续续,偶尔传来女孩的“咯咯”笑声。

    顾白垂首仔细冲着应婕手上顽固粘着的浆糊,关掉水后,又挤了些洗手液在她手上,搓揉出细腻的泡沫。

    “白白,”应婕歪着头看他,依旧笑盈盈的,“这就是你的可以更乖?”

    顾白扯唇一笑,“难道这服务不周到吗?”

    着开水龙头,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才拉住应婕的手冲水。

    “周到周到!”应婕笑嘻嘻的点头,又在他脸畔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耳畔传来她甜甜糯糯的笑声,顾白停下手,掀起眼帘看她,眸色渐深,他任由水柱流下,伸手越过应婕将门“咔哒”一下反锁。

    温热的水流带起的水雾朦胧了镜面,隐隐约约映着两人的身影。

    镜像中,应婕抬头觑他,顾白揽上她的腰,迎面吻住怀中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