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②: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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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米距离,两重地。

    楼下是她和同学们的笑闹。

    楼上是他隐于窗后的沉默。

    他看着她和同学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就好像从未出现过,只是他臆想的一个梦。

    两个人四年在燕京未曾见过一面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燕京城这样大。就算他们同在莲市这座得多的城市,长大后的见面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似乎被她轻而易举地遗忘了,连同幼儿园时的简笔画、学收集的泡泡糖贴纸一起,被名为“成长”的怪物割舍,泛黄褪色。

    所以重逢之时,她认不出他的模样。

    真可笑。

    可笑的不是她,是他。可笑的是两公里的学校距离,他一次又一次的穿梭,看着她和别人言笑晏晏,从没有一次走到她面前。

    所以本就是他自食恶果。

    可她陌生的目光远比一次次的擦肩而过伤害更大,刺得他忍不住出心底的恶念。

    “多年未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生厌。”

    是你以为的多年未见。

    是我以为的惹人生厌。

    其实她是多么无辜,无辜到可恨的地步。她从来没有对他特殊过,自的关爱便平分给了他和李珏,甚至照顾李珏更多,可他还是主动撞上了她温柔的,束就擒,因为他贪求那一点怜爱,哪怕只是落在额头上,羽毛般轻柔的一个吻。

    然而命运让他们渐行渐远,从上学时起便走上了岔路。

    她读的是私立学、重点中学,轻轻松松便考入全市最好的高郑而他在乡下读普通的学,升入乡镇初中,拼尽全力也只能考进实验三郑

    两个人学的时候还会经常见面,上中学以后就越来越少,所以每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他都会牢牢记住,在见不到的日子里反复回味,熬出一点点苦涩的糖稀。但他很清楚,在她那里,这些都只是浮光掠影,转瞬便抛在脑后。

    他也曾想过独占她的温柔,可只要他回头,看到家里的担子,就知道绝不能把她拖进这个无底洞里,她该永远无忧无虑,被宠爱,被呵护,而不是跌进泥里摸爬滚打,接受风雨摧折。于是那么多年,他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别人都相信他只是一个冷淡的哥哥,碍于父辈关系才与她有所接触,只有他才能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

    就像今从她看他的第一眼起,他心跳便杂乱无章,却只能装成一副冷淡的模样,回避她的示好。

    “同学,我们要封楼了。哎?岑学长,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会跨专业,要弃理从文了吧?”

    学生会的学弟打断了他的思绪,岑长生离开窗户向外走。“没有,这里明还要做考场?”

    “嗯,明外国语学院要用。学长,你真不打算弃理从文啊?我们文院老师真挺喜欢你的,要不别学计算了,头会秃的。”

    他看了这个文学院的学弟一眼,感觉有些好笑,不过对方担心得也合理,他好多同学现在就饱受脱发困扰,每早上起来都要哀嚎自己发际线又稳步上移。

    “我不会秃。”他对学弟。

    “是,你要是再秃了,燕园女生的芳心得碎一地。哎学长,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

    他用目光示意他下去。

    学弟挠挠头。“我女朋友刚才看到你和一个姐姐一起走,是张生面孔,那个敢问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

    “啊,那就好,那我女朋友她闺蜜就还有会。”学弟完,又笑。“学长,你赶紧脱单吧,这样我们这些兄弟才能松一口气,我都怕我女朋友觉得她自己还有会,分分钟和我提分。”

    他没理会学弟的调侃。不过这个学弟是学生会有名的话痨,接着:“那你和那个姐姐什么关系啊?听她长得挺水灵的,像高中生一样,是你妹妹?”

    “路人。”他。

    他是她的路人。

    “哦,就是个问路的啊,确实,今好多外校的都来面试。”学弟继续絮絮叨叨,他的目光却锁定在了一处。

    她和同学居然还没走,在附近合影。

    他定住脚步。

    “学长?”

    “我还有事儿,你先走。”

    “哦,好吧,那改见啊。”

    学弟走了,他站在原地看他们拍照,其中有个女生嗓门特别有穿透力。

    “二妞你端庄点儿,这是燕园!拿出点儿未来燕园学子的风采!”

    “老狗你往后站点儿,挡住我们嘉瑟了,不知道她本来就矮吗?”

    “嘉瑟你这会儿怎么了,从刚才看到你就感觉你心情不好。别假笑,你当我看不出来啊?”

    他听清楚这句话,感觉心发凉。

    她因为他的话不开心了吗?也是,她那么一个凡事都要做到尽善尽美的人,一定受不了别人讨厌她,而且是无来由的讨厌。

    如果这样能让她记住他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恶劣想法惊到,掐了掐眉心。

    不能这样晾着她,不能让她因为自己冲动之下的一句话而郁结,他该把这句话圆过去,给她道个歉,让她忘记这件事。

    哪怕过不了多久她再一次把他忘在脑后。

    他冷静下来,正要上前话,却发现在他内心挣扎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走了。

    他并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妈妈有,今晚上给她打电话问一下就能要到。

    明约她见面,吃顿饭,按她所期望的联络一下感情,让她心安。

    他只要扮演好一个高冷哥哥的角色就可以,虽然他担心,她一个眼神,自己就溃不成军。

    或许,他还可以再贪心一点儿,释放一些善意,让他们之间有继续联络的可能。这样以后见面,她便不会蹙眉仔细思索,才能想起他是谁。

    因为相见而滋长的思念让他的血脉沸腾,哪怕知道对她的爱是潘多拉魔盒,伴随着太多肮脏的念头,他也无法抑制自己不去接近。

    毕竟他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