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尸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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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公交车站,夏天的风刮过,刮得树木簌簌作响,连带着公交站的站牌都动了起来,塑料的撞击声在深夜里尤为刺耳。眼镜男似乎是很怕这突如其来的大风,抱紧了中的公文包。虽然已经是晚上了,南方城市依旧是热的要命,但是男人依旧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卡其色长风衣。

    男人把领子竖了起来,继续搂紧了中的公文包。

    车来了。

    这是从市中心前往十二中教师宿舍的长线车,晚上的时候这条路线相对少车,要等很久才来一班。司到站的时候车胎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眼镜男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车站只有眼镜男一个人,阴森森的车站本来已经把他吓得够呛的了,他把脑袋伸进车门里瞧了眼,还好,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的。在眼镜男探头探脑的时候,司已经是一脸不耐烦了,摁着喇叭催他上车了,

    眼镜男喏喏地道歉,抱着公文包赶紧上了车。

    公交车再次启动,眼镜男左顾右盼了一会,最终选择了靠车门的位置坐了下来,但他还是搂紧了一脸惊恐地看着周围,似乎这辆车坐满了人,有人要跟他抢座位一样。

    夜班车还不至于坐满了人,也就是最后一排坐了一对刚刚看完电影,准备去另外的地方、进行新一轮夜生活,在那里亲亲我我的情侣罢了。但眼镜男还是满脸惊恐地看向了他们。

    ——因为,有两三个婴儿在地上围着他们凄厉地哭泣,似乎在诉父母为何不要他们。

    眼镜男摇摇头,不由感叹世风日下,有的女孩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自爱,有的男孩也不尊重女性。

    对,没错。这个眼镜男就是王川。

    自从开了阴阳眼以后,他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开始王川分不清人和鬼,老是和鬼聊天,然后旁边的人像看白痴一样看他,王川的反射弧也是够长的,直到人家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

    其实家里人也不是没留意他的异常,只不过谁也没出来,后来王川渐渐地能够分辨出人鬼后,这种外人看来自言自语的行为也就绝迹了。

    王川也不是没问过陆敏生能否把他的阴阳眼给闭上,陆敏生还特地致电了她的师门——昆仑,但回答是没办法合上了,是命里带的。王川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不出是喜是悲。

    在学会分辨人和鬼以后,王川开始学习如何无视鬼了——因为大部分鬼在死的时候其实是还有心愿未了的,要是一个个去实现恐怕一辈子都搞不完,可王川我还有下辈子啊,让我过去现在未来的媳妇儿不给我灌汤不就ok了吗——不,陆敏生立刻表示,一般这种大规模的行动只有神才可以做到,你在心里想想就好了。

    想到这里王川有些泄气了,但似乎是对修仙一道起了兴趣。

    拥有了这么一双眼睛以后,王川加完班以后,搭深夜班车会格外心,坚决不坐那些拉满鬼的车,而且自从他听陆敏生提过搭火车搭地铁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平行空间,为此他天天带好充满电的,晚上穿好内衬里都是黄符的卡其色风衣。黄符由陆敏生友情提供,之所以是卡其色风衣,大约是因为和符的颜色相近吧

    陆敏生还要嘲笑他这样的配置就好像痒痒鼠里,还在新村里的一级脆皮安倍晴明只能见到妖怪这一个技能,带了几张可以打残血怪抽不出任何式神的白符,就去打真八岐大蛇了,当然他还有,但关键是能不能打的出去,在打的出去前会不会先被碾压掉了。

    王川觉得很伤心,这样子我岂不是很倒霉很容易被人鬼折腾死吗?陆敏生却表示这不是更好了吗?这样子你不是可以早日夫妻团聚巴拉巴拉的。

    ——可是啊,人的一生那么短,这人世间的美好让我很想先把这一世好好过了再。

    “老师真是个单纯的人啊。但愿你今后都能这样子,坚强地过完这辈子吧。”末了,陆敏生幽幽地感叹,“阴阳眼这种东西,对于没有修为的人来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公交车依旧快速地行进着,王川耳边依旧徘徊着婴儿哭泣的声音,婴儿们尚未出世便遭到扼杀,且阳寿未尽,他们需要在这个世界上徘徊到他们阳寿尽了为止。在等待中他们会折腾他们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他们遗弃的孩子。

    你问陆敏生遇到的鬼卒?这些鬼卒或是因为阳寿已尽,灾祸病痛离去的,或是资质不错愿意到地府工作的,正所谓鬼难缠,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幼时难免会调皮惹事,但由于工作性质的束缚,他们不会太过为难别的鬼,是好的熊孩子。但还是熊

    车在下一站停了下来。这个车站靠近一些私人旅馆。王川看着那对情侣下车直奔旅馆,跟着他们的孩子一个个爬到他们头上肩上,王川想,他们最近肯定不只是脸黑,还有头疼肩痛。

    等王川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只熟鬼。其实大家不过都是经常搭这路车班次不一定,时候也不一定,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王川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双方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似是不想吵到对方,自然也无从了解对方身份。

    这鬼像寻常一样,坐在单排靠窗的位置上。与其是坐着,倒不如是盘着腿浮在座椅上。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司打电话骂骂咧咧的声音,电话内容无非是中年人油腻腻的话题和黄色笑话。王川听得有些尴尬,而且司的声音超级大,所以王川也不上是偷听。

    王川一直看向窗外,晚上没有什么车司开的还算是快的,窗外的风景掠过,窗户的玻璃倒影着王川疲惫的脸。今天王川是到市区的学校里开会,下个学期他就要带高三了,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教高三,但还是需要汲取下经验,不然教不好的话会被骂死的。不过这来回奔波也真是忒累了,教高中真的挺累啊,但对于王川来,教师这份工作是有意义的,累点苦点都是值得的。

    树一棵棵地往后倒着,王川想要打个盹,但是脑子却兴奋的让他睡不着,这也让人忒难受了。王川只能强撑着,挨在窗边。

    这班车刚从总站开出,还没开出两三个站,司油腻腻的黄色笑话突然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很难听的粗口。

    是车子的电线掉了,好像还挤爆了轮胎。轮胎爆掉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司骂骂咧咧地下车查看,但片刻后又回来了。

    司骂骂咧咧地着轮胎压根没爆,只是卡到了石头,但是卡到石头会爆出那么大的声响吗?这石头也真是够厉害的。王川揉了揉受到严重伤害且耳鸣的厉害的耳朵。

    然后车子又开动了,但是没多久车胎下又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次比上次还大声。王川跟那只鬼对视了一眼,均站了起来。

    司骂骂咧咧地再次下车检查,这次司回来以后大声地招呼王川下车。是这回车胎真的爆了,要找拖车来拖,王川是要换一台车了。

    王川很无奈,他其实很不想在这个地方下车。这里是上下六步行街的街口,要去下一个车站势必要穿过步行街,然而穿过步行街就要经过荔滨广场,他是压根不敢经过那里。

    ——因为那里,除了广场二字像是尸场以外,那里确实也是名副其实的尸场!

    ————我是友好的分割线——

    在上世纪**十年代以前,别什么cbd了,这个城市的市中心尚未开发,这里人们都还没见过大型购物广场,现在看来是繁华的城市地带,尤其是山脚下的地方在过去统统都是农田。当时荔滨广场所在的地方是老城区里少有的一大片空地,以前周边都是农田和住户。老城区的居民祖祖辈辈都是住在这里的,当时有种法是,荔滨广场这片地头是可以种地的,但是不能挖,更不能在上面盖大型建筑。是建了就会家破人亡什么的,当地人也没把这话当回事,但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忌讳的。

    在八十年代末,上下六步行街刚刚建成,当时的荔滨广场所在的位置由农田改为了荔滨公园,但当地的居民仍然住在那里。当时不知哪位房地产老总,想要抢到政府在京城某个大型综合型建筑的建筑权限,但又缺少有代表性的大型建筑证明自己的资质。于是盯上了荔滨广场的那块空地,当然啦,按照的一般套路,这位老总自然是蔑视所谓的传言,坚持要在这里建一座当时在这座城市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高级写字楼楼高390,占地面积两万多左右,具体数据请参考广州中信大厦,曾经的华南第一高楼,当然也遭到了反对,当时反对派的主要都是当地的原住民,嫌弃补助不够多,要求每户补助十万r外加一套50平房子。

    要求补偿的人家一共有十来户,当时十万已经是很厉害的了,何况是要一下子拿出一百来万。这位搞房地产的老总表示房子可以出,钱就难了些——实话,投标要钱,中标要钱,现在起楼过审批也是花钱如流水,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总之到最后是房地产老总一边在这里挖地准备打地基,一边跟留守在这里的十三户人家谈判,结果事情的走向开始走歪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们这边有个寺庙叫做六安寺,主要是供奉达摩祖师。当时的住持为圆佑大师,当时没已经有八十岁高龄了。彼时一听到要在荔滨公园起高楼大厦,立马让徒弟打电话过去,试图劝止房地产商,在荔滨公园起楼势必出事,挖到棺材势必要停,不能把棺材挖出来,更不要因为好奇把棺材打开来看。但当时房地产商认为荔滨公园属老城区,人口密集,是建楼的好地方,且当时人们大都是不信鬼神。结果这天下着雨,施工队在湿润的土地上持续不休地挖地基的时候,八副棺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挖地基挖到棺材实属晦气,老总来到现场的时候,棺材已经裸露了出来,甚至有好事者把棺材撬开了个口子据里面有尸骨。老总看着这咕噜咕噜地在棺材冒出来的黑水即刻想起了当时老住持警告他的话,即刻便要求施工工人停,然后报警。警察来了以后就通知文物局的来进行保护,老总不敢走啊,他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迷信,此刻他有些后悔没听老住持的话了,于是乎决定那天整晚他都要守在现场,生怕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如这位老总所料,原本潮湿的天气居然发生了大火,当晚死伤四十余人,包括施工队工人、部分留守在当地阻拦挖地基的原住民结果有几户被烧到绝户,当然其中还有这位老总。这位老总在医院硬生生地拖了三两天后,就在痛苦中死去了。

    火灾事故已房地产商破产赔钱为结束,而火灾的原因则是施工现场有发电用的汽油,施工队有人吸烟,没把烟头处理好引发了火灾。就这样荔滨公园施工计划搁置了,而发现了的棺材,被人用土掩盖过去了之前文物局的人过来看看准备过两天过来拖走,后来大火的时候原本应该烧没了的棺材仍然好端端的,文物局的人不敢动。

    到了九十年代初,大马的一个富商姓林,祖上是荔滨人,后来下南洋做生意去了。这次带着蜜回乡探亲,想要为家乡做建设。这个林富商在老家开车瞎逛的时候,一眼瞄上了荔滨公园的旧地,这位富商因为祖上家学流传,所以懂点风水但他是个基督徒,心知这里买下、建起来的话必定让自己大富大贵blbl反正是很好的,且祖上在这一带生活过,买下来也算是尽点孝心。这林富商后来去打听打听了这块空地,私心想着哪个地方不死人?况且但圆佑大师的话多多少少让他介怀。于是从大马请来了一位降头师别问我为什么不在这边请,大约是有钱多多少少认识些旁门左道的人,且林富商自幼在大马长大,对内地的状况不太了解。

    当时荔滨广场这里荒废了有些年了,空地一直没人敢弄,政府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此地不闻不问,只是把地面填平了,对外宣称是正在进行城市规划,保留土地。而实际上是在这里进行建设的时候屡屡发生严重的施工事故或者是负责人暴毙的事件,一直困扰着相关部门。所以一直把荔滨公园对外发售或承租,而今有傻子愿意接,相关部门立刻把锅甩出来了。

    林富商接的时候,在荔滨公园重新打上地基,同样是把棺材挖了出来,眼看这棺材应该是价值不菲,林富商觉得能不能把棺材运回大马呢?林傻子有个私人博物馆,他自己也是个收藏家降头师看在眼里,试图劝止对方不要干傻事,他认为荔滨公园是“魔鬼的嘴巴”,这些棺材就是为了堵住嘴巴,不让他再吃东西。而且很显然,上次施工把“魔鬼”给吵醒了,所以才死了那么多人。降头师自己表示你可以起楼,但不能高,不能大,不要碰棺材,不要挪动棺材,但是要去打一副和原棺材一模一样包括材质的棺椁回来,把破损的棺椁给替换了,建楼的时候要买“六畜”——马、牛、羊、鸡、犬、猪等,挖好地基以后要把六畜一起丢下去活埋做祭品——其实原本用活人最好,但是人道主义一些,用动物比较好但活埋挺不好的。林富商口头上着是是是,而实际上自己私下找到了一个鉴宝师,一问就这棺材是好东西,材质是金丝楠木,保存完好,像是汉代的东西。棺木上精美的雕纹让林富商有些心动了,看着看着就像是被什么迷住了一样,渐渐地降头师的警告被他抛在脑后。

    降头师用六畜做祭品是为了让“魔鬼”的嘴给塞满且让其睡着,让荔滨公园这片废墟能够建起高楼大厦。祭祀开始以后只有六畜会死,十余年内在这里不会大规模的伤亡事故。棺材以及棺材里的人本来就是这种功能的,降头师是担心棺材被破坏了,功能有所失效,但还是能够镇住“魔鬼”不让它动。但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他让林富商做的新棺椁竟然成为了林富商浑水摸鱼的道具,真正的棺材已经被挖了出来,准备走私人的路子回大马。

    你问后来怎么样了?林富商和他的蜜当晚死在了工地,身上像是被人撕咬过一样,蜜生的儿子据暴毙在学校。降头师在回国的场心脏病突发猝死。棺材也没被运出去,因为准备运棺材的船当天翻船了,船上的人全部遇难。

    接下来的第三个和第四个开发商下场都不太好,第三个开发商被狗咬死,第四个还要跳楼没了。原先的棺木被第四个开发商给烧没了,因此圆佑大师极为痛心,这样邪物就没有食物,就会在这片土地上夺去更多的性命阳间的活人和阴间的鬼比例是定好的,一旦比例失衡就会发生严重的天灾**。最后政府只好听圆佑大师的话,建了座商住两用的楼,按照棺木摆放的方式建造,原先的棺木里剩余的尸骨重新埋了回去,圆佑大师亲自到现场做法据圆佑大师知晓自己能够活到2世纪,但恐怕因为此事,999年年初就过世了。建好的荔滨广场只能卖水晶,是能够镇压里面的邪物。但因为棺木已经被动过,且之前的降头师并不知棺木被换,导致“鬼口”大开,因此荔滨广场经常发生些匪夷所思的死亡案件——有些人根本不想死,却被不知名的声音引诱到天台跳楼自杀,幸好被人叫醒;有的人分明是在那里自杀,偏偏不是跳楼或上吊,而是把自己硬生生打成个结从天台滚下去;还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自杀方式。商铺里还要无缘无故地停电,而供电和电闸、电器等都没问题,展示用的电视经常出现一些诡异的人头画面,荔滨广场冷清点的地方常常出现没来由的惨叫声,走近去看有没有,有好事者循着惨叫声去找,又没找到播放器之类的源头,就找到些沾满血的骷髅。

    在这里死去的人,不知为何,多多少少都会被埋骨在这里,荔滨广场就这样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尸场。

    所以王川讨厌来这儿,一经过这里就看到那些拥有残忍血腥模样的鬼,还有浓厚压抑的气息让他作呕,荔滨广场会让他分分钟情绪暴走,不能自控。

    于是我,陆敏生,再次友情提供了安魂茶。

    现在我们坐在荔滨广场对面的一条巷子里的素斋馆里,这家素斋馆现在是圆佑大师的徒弟广觉大师在打理。我给陈展开了个临时性的阴阳眼,其实阴阳眼这种东西对社会主义接班人是很不友好的。

    “我读的学就在荔滨广场附近,就是上下六的荔滨学,每次有人要跳楼的时候我们总能在课室里看到荔滨广场的上空有很厚重的黑云,但周围都是万里无云的样子。那年我读五年级的时候,跟我一起去京城的哥们,和我在荔滨广场的门口,看到了一个被吊在门口的纸箱子,当时人来人往也没人留意,进进去去的人好像是熟视无睹。我们把那个纸箱子拿下来以后,发现里面是一个死婴儿,眼睛瞪得老大了,浑身发紫,还要蹬着僵直的脚妈呀我看过我哥查案的尸体的照片,这样的死婴都是很罕见。后来我被吓住了,回到家以后夜夜梦到那个婴儿抓我,后来有一天我浑浑噩噩地放学,撞进了六安寺,广觉大师让我给达摩祖师的佛像叩头,然后喝了些香灰水。当晚就梦到有个大胡子和尚把那个婴儿带走了,以后就啥事都没有了。”陈展很认真地回忆起当年撞鬼的记忆,“这件事我没往家里,一是我了也没有什么卵用家里人都不信,二是当时我已经好了,就没必要了。后来这件事我就渐渐地忘了。不过很奇怪的是,那次以后我就经常梦见那个大胡子和尚在我床头念经。”

    “那应该是达摩祖师吧以后梦见了要谢谢人家,还要到六安寺上香还神才是好孩子。”我。

    “不过那次过后,让我对荔滨广场产生阴影的是,我初中的时候,我的一个女同学——如果她没死,再大一些我就会追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在荔滨广场跳楼自杀,当时我在场,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跳下来却动也不能动,好在有个大胡子大叔一把把我推开,不然我也会被砸死我到今天都没办法忘记,她死前不甘不想死的眼神,还有她背上踹着她下去的黑影,还有她成为碎片的尸骨”陈展喃喃地述着,他的话也让我有了些眉目。

    黄琳幼年时候在宗祠里冲撞神灵应该被神灵吓到;陈松时候生病通过拜观音治愈好;陈展幼时冲撞鬼怪后通过达摩祖师扶持摆脱;而我,自幼经常被鬼吓到,因此遭到父母遗弃,后来入昆仑门下,受道家神灵庇佑,年纪稍大以后被烛龙附身,才没有受鬼怪骚扰的生活。

    我略略思量,总算是找出了共同点——我们都是自幼就与灵界尤其是与神灵结缘的人,这种人当祭品,其实是更容易召唤神灵的吧?

    “不过起来,这个荔滨广场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一些的,或许能够解答一下你对荔滨广场的心结。”我回过神来,举杯痛饮地府自制桃汁,够甜的——“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陈展点点头,脸上依旧是凝重之色。

    我稍稍理了理思绪,从哪里开始讲比较好呢?

    ——2003年的时候,我和师父搬来岭南的省会花城的钟落镇,离市区有30多公里,基本是十八线外的城镇,但读书什么的资源还是可以的,我时候跟我师父在乡下,幼儿园是没有读过啦但师父是有教过我读书,后来才出来定居在城镇的。真的我师父来这里定居一个是因为这里的物价没那么高,二是没有那么多大事,你知道我们干这行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吧?而且人心都没那么发复杂。这一年我要进学了,我师父趁着我还没开学,他带我到市区去走走看。对对没错我就是那一年第一次来到这里

    ——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妈耶荔湾广场哪里是普通的商业广场,在我眼里是可怖的,我连进都不想进去,大楼外头挂着各种各样在这里自杀的人的魂灵等待着今生阳寿尽了被鬼差接走,他们都充斥着怨气,被八个黑色的影子戏耍,除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自杀的过程,还要被这些黑影鞭打,抽干他们的能量,最后连外头的模样都没了,魂灵们只剩下骨头的模样。

    ——你我又没有进去?没有,我就在外头看了眼,里面的活人不像是活人,里面是尸山血海,里面的人只有出来了才是真正活着的人,他们的命都不在他们的里。

    ——那八个黑影?对对,就是那八个棺材里的恶鬼,他们没办法离开那里。其实整个上下六步行街地下是一条恶龙,荔滨广场是他的龙口,其实也可以是鬼口吧。他的龙口需要食物镇住,于是就有了那八副棺材,里面都是罪大恶极的人,正好合这条恶龙的口味,可是第一个开发商吵醒了恶龙,恶龙不高兴就用火拉人给他陪葬,第二个开发商弄醒了八个恶鬼,降头师又把恶龙的口给打开了,原本祭品是可以堵上恶龙的嘴,但2号开发商脑子瓦特了又有什么办法,第四个开发商直接让人没饭吃。

    ——我师父有种法子就是观人前生,当下就这八只恶鬼前生是修行人,阳寿很长,地府没法管,因为这是他们修来的。但因为都是邪术,他们最后的结局是**而死,所以阳寿未尽以前还不归地府管。但很可惜的是就算是到了阳寿尽了那天他们也走不了,他们已经成为了恶龙的一部分,只能永生永世呆在荔滨广场,靠魂灵的怨气满足他们的私欲。他们会不停的让人死去。

    ——除掉恶龙,不是不行,只是这条街上面的一切都要毁掉人啊鬼啊建筑啊,或许等这里的一切化作荒芜或许还可以毁掉吧。

    陈展一直默默地看着外面,我相信他已经认出了窗外的那个女孩了。

    我不做声,和他一起看向窗外。陈展和她隔着玻璃十指相抵,随后目送对方跟随黑白无常离开荔滨广场。

    这个女孩其实一年前就满足条件,可以到地狱等待轮回,不必再受苦,但是她为了等待想要见的人,一直没有离去。直到今天。

    我看着陈展追啊追,不顾世人的目光,呼唤着女孩的名字,直到再也不见。

    最后我收回目光,看向那栋充满黑暗血腥的大楼——荔滨广场而今我是敢进了,但是地下的恶龙很不欢迎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