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现在是有点呆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挺烦躁的。陆敏生的没错，这样的一双眼睛，确实是很招鬼喜欢。虽然是注定封不住了，自己身上带了那么多符啊什么的，眼睛也是被陆敏生用咒“遮掩”了一番，但终究还是瞒不住的。

    王川并不怪陆敏生的功底不行，她已经是尽力而为，且在陆敏生的这个年纪上，能够帮他控制住种种不稳定因素，让自己还能够拥有平静安逸的生活而且孟婆也跟他过，王川的这双阴阳眼，缘起于与孟婆之间的未曾完结的缘分，并非是能够让人力轻易更改的。也正因为如此，王川也是极容易被众多妖鬼盯上，因为爱吃阴阳眼的妖鬼不在少数——当然啦，这种妖鬼过去存在的不少，现在科技发达修行不易，极品的阴阳眼更是少的可以，要吃眼睛的妖鬼要么进化成不需要这种地下段来存活，要么被时代和人类所淘汰。

    但是现在的关键问题不只是有鬼怪要吃他的问题，现在是被困在了一个王川都不清不楚的地方了。二十分钟前他和那位鬼车友分开，鬼车友准备另外一班拉鬼的班车，在原地等候，他上了后面来支援的公交车，原本想着这回应该是可以回家了，刚上车没多久王川打算陷入眠片刻的时候，车上上来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上车就和女司抱怨着自己的孙子缠人累的她这么久才能搭上公交回家，低声的叨叨絮絮了一会，王川只觉得感受到了怨念。其实人是群居动物，是喜欢独处不喜欢打扰，但实际上都是很渴望和别人交流的生物，尤其是在深夜里，坐在一台阴深深的公交车上，有着一个充满怨念的老太太，阴阳怪气的女司，王川开始怀念那个黄色笑话的司，还有那个只是点头之交的鬼车友。

    这台公交车上面人比之前的要多，但加上司一共有三个人，但是这台公交车的设备有些陈旧，或许是忘记去整修了，灯泡总是一闪一闪的，隔壁坐着的老太太总是抱怨着这空调怎么开的那么大，冷得要命。王川也是感同身受，这空调确实开的有点大了，但是他却没有听见老式空调发出来的轰鸣声。可是回头一看，这不是开了窗户嘛，司要不要这样啊，连空调都不开。

    这才八月份啊，天气就这么冷了吗？

    车在下一个站停了下来，上来了几个刚刚喝完酒的少年，基本都是过去王川的学生，大约是刚刚高三毕业，又成年了，十来年的寒窗苦读到底是差不多结束了，自然是高兴，不过都是没有喝过量的，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这让王川还是感到很欣慰的。但是隔壁的老太太很不高兴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喝酒，喝酒的都是不三不四的人。王川刚刚提醒了一下学生们少喝一点早点回家，却被老太太的眼神无情击破——不过也未必是被击破，王川也知道老太太眼神里的意思，但他并不认为喝酒就一定是坏人。喝酒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量、适可而止、有分寸即可。无奈老太太盯得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意思意思地跟几个孩子下次不要再喝了什么的，但是他这么一回头

    确实，所有长得白净好看的女孩子穿上白裙子都显得很清丽。

    这女孩王川不认识，应该是学生们私下里的朋友，上车的时候就跟在他们后面，一直默默的不话，笑着看着少年们，王川只留意到她的眼里缱绻万分，仿佛是因为里面有一个人是她所喜欢的。坐在男孩们后面的女孩仿佛意识到王川正在看她，对着他露出了清甜的笑容，稍后便然后倾下身子，跟坐在前面的男孩子们话，虽然他们都聊得太激动了，几乎是忘了女孩的存在，女孩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但女孩还是保持着那清甜的微笑，让人仿佛能够闻到她身上青春的气息。

    王川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但不出哪里奇怪。只是觉得老太太没有骂连喝点酒都要生气，一个姑娘跟着一群大男人夜里出去，她咋不生气咧？

    不过这么晚了，女孩子跟着一群男的出去不是太好吧不过城市里这个时候也是很多人治安也可以王川只好跟这群准备到别处再唱唱ktv的学生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要是有女孩子的话要送人家回家。

    老太太似乎对王川的行为很是赞赏，只是僵硬的略微点点头。在目的地到达以前，少年们都兴奋地笑着，声音难免有些大，作为老师王川不由扶额，只好在言语上让学生们都克制一下，不过他也能理解，高三的学习压力大，而今高考的阴影已经消失，少年人无法遏制的青春期骚动算是得到了释放，其实刚才王川也确实是感觉到了一股子荷尔蒙在无休止的骚动，足够撩起少女春心，也压得他的胸口喘不过气来。

    确实，现在少女的脸上确实浮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绯红色，但王川没敢看第二眼，这姑娘确实很美，夺目的让人难以直视。但这种美似乎藏在了一种迷雾当中，转过眼去似乎就把这种美给忘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川回过头的时候，除去心头刚刚的被美所震撼的余韵，只剩下没完没了的困意。可是他就是连憩都不能，头太疼了，连累着眼眶十分的疼痛，眼珠子似乎是要掉出来一样。

    妈呀要命。回头问陆敏生要两贴敷眼的药。

    三分钟之后公交车绕了点路经过荔滨广场，王川为自己眼睛疼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其实因为现在是鬼七月，路上有很多人在烧街衣烧纸，街上的鬼也比寻常多上一些，这些鬼通常也会在街上排队等待施食，这种场景往往在宗教场所门口也会出现，通常都是在等到念经超度。陆敏生过做人艰难，做鬼也艰难，这世间上谁不是艰难度日？众生皆苦，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是最要紧的，这也是为什么王川开始渐渐接受孟婆的原因之一。

    上下六步行街其实有很多娱乐场所，ktv也有不少，五光十色的世界轻易地迷乱了眼睛。学生们在这一站下了车，下车前纷纷回头跟王川告别，王川不得已强撑着困意回头跟人们告别。女孩也跟着他们悄然下车，很显然她很开心，脸上的嫣红因为激动而久久没退，她带着一种飘然的美，回头对着王川报以一笑以做告别。

    那个翩然的身姿

    王川一巴掌把自己给拍醒了。

    骚动的荷尔蒙气息逐渐散退，王川自觉胸口没有了那种被胁迫的感觉，自然是可以喘过气来。

    车上只剩下三个人，女司依旧是充满怨念阴阳怪气持续念念叨叨的女司，老太太依旧是尖酸刻薄的老太太，王川还是那个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