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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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是晚了一步。

    等橘雀凝去到校医室的时候,校医告诉她的是,丁滢已经回家了。

    没关系,她知道丁滢的家在哪里,找她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这个癫痫发作确实有问题,橘雀凝才离开多久啊,两年时间就生起病来了。

    这次又有人横插了一下来,这么快的效率,你背后没有人注意也是假的,到底是谁在做的呢?

    癫痫这种病起源跟脑部或其他疾病如红斑狼疮等,也有遗传的因素,大学入学体检的时候,她们三个还要互相交换体检报告看,但是一般的体检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癫痫。至于其他疾病诱发的癫痫也无从谈起,怕是丁滢自己也是不会提起的吧。

    那么只能是从别的地方找起要不要先去把监控找到比较好

    “我的好娃娃,她们不在这里了”橘恭平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像是受了伤丢失玩具的孩子一样,无声的哭诉着自己的伤心处。

    橘雀凝只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虚空一片,脚已然不属于自己的了。她已经死了,按理她应该是没有多少的知觉,但是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头顶慢慢的在发冷,从头顶百会穴开始,如同浸入了凉水一样,冷意开始蔓延,流过面颊,然后滑到脖子处,最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能愤怒不能愤怒不能愤怒要冷静!

    先生不需要愤怒的娃娃!

    橘雀凝忍住这种包裹全身的冷意,先生现在确实不在身边,但是他想要知道什么他还是知道的,正如他想要什么都要得到,正如她不想永远当娃娃想要当好女孩一样。

    “诶你真像是一团火一样。先回到车上来吧。”

    橘恭平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学=学校里闲逛,他原本就多少有些脱离现在的社会,又是在异国他乡,有时候他在不知事的时候确实是显得有些呆萌。

    呆萌的属性加上阴柔的相貌,挺拔的身材加上禁欲西装,或许在过去某些崇尚勇武健壮时代里,这些所谓的萌点都是不受欢迎的,甚至会被误会为供人淫乐的童子,大概率是会被耻笑或者亵玩的。

    但是橘雀凝自己清楚,恭平先生是绝对、绝对不会遇见这种事情的。本身橘这个姓氏,就意味着先生是从大族的出身,和皇族息息相关。

    橘恭平其实是在橘氏最为兴盛的时候,也就是橘家兴起、橘三千代到橘嘉智子这段时间里出生的,前者曾嫁给敏达天皇第四世孙美努王,也是天武天皇的乳母,一生中带领着子孙飞黄腾达;而后者则是嵯峨天皇的皇后,受尽天皇宠爱,和前者一样,孩子不是天皇就是皇后。

    当然在檀林皇后橘嘉智子和她的孩子仁明天皇离世以后,橘家开始陷入衰落,檀林皇后是橘家出来的唯一一个皇后,在衰落后橘家再也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出现以振兴橘家,这个与藤原氏、平氏、源氏并称的家族,终于在战国时代几近绝嗣。

    是几近绝嗣,因为还有恭平先生在。

    先生几乎是看着橘家从全盛时代到绝嗣、或者是只有分支留存,正在保有橘家姓氏和本家血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多么悲哀啊,奢侈的生活、权力的巅峰和无限的生命,橘恭平只剩下了财产和寿命,权力的巅峰难以企及,这是多么伤痛的事情。

    不只是橘恭平一个人心痛于无法屹立在人类的巅峰之上,他的玩偶们也是一样的。只要先生坐在人类的顶端之上,人类才有价值可言。

    先生只是跌下神坛了而已,在此之前他曾经化身为种种身份,在橘家开始没落的时候,借着剩余的钱财,高雅的修养和广阔的知识与才华,依旧是在上流社会里周游,只是

    只是在明治维新以后,东瀛开始进入现代化进程,运输业渐渐兴起,人与人之间的来往越来越密切,导致橘恭平加速了远离人群的进程;直到二战结束了以后,全球化的趋势逐渐明显、科学技术愈显发达,橘恭平在二战中的华夏再度受创,之后沉寂在东瀛未成出过海了。

    华夏是橘恭平的伤心地,他在这里找到了成神的秘诀,但是只能做到一半,终生都未能飞升。所以他把这种恩赐,送给了视他如神的玩偶们,让他们为自己,铺出一道通天大道来。

    这些美人儿多好啊,为了自己可以牺牲一切:尊严、金银、**和精神。只要他伸出,总有人会将这些送到他中。

    看吧,人们所称颂的一切,只要给予他们所贪婪的一切,什么都可以抛弃。

    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牺牲了什么。

    就好像现在这位气急败坏的姐。

    她已经失去一切了啊

    坐上车的时候,恭平先生就在一边翘着二郎腿半阖这眼,嘴里哼唱着最炫民族风。听这首歌在华夏很红,有很多大妈听着它跳舞,舞蹈也很优美。橘恭平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让玩偶们也排练一下,就着这首歌跳广场舞,还挺有意思的。

    “先生”橘雀凝有些懊悔了,自己没有准备好,也没有预料到有这样的情况存在。有人比他们更早一步动了。

    去校医室的路上,其实橘雀凝自己仗着自己的样子不会被看清、不会被记住,自然也不会被人认出是莫子湘的姐姐或莫子湘本人的优势,用美貌和对这所学校的熟悉,还有女仆装秘书这个点,柔情万分的对学生下。

    最后自然是打听出点消息,丁滢好像是去替别人上课,到了四栋去上大二的思政大课。

    四栋是很多大教室,但是上思政的、大二的课、这个点数的,来来去去就是这几个教室,所以橘雀凝很快就找到了。

    她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老师正在收尾总结,环顾一周都没有丁滢的影子,于是橘雀凝继续仗着自己的皮囊,跟坐在最后的两个男生套了话——当然这套话的代价是被人盯着不可描述的地方持续数十秒,之后还能听见男生夸张的笑声和描述——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住了,最后知道的是,这节课丁滢因为癫痫发作已经被送去校医室了。

    找不到的话,那就可能是不是这间课室,橘雀凝想去宿舍那里等等,但还是决定掉过头去校医室,校医人已经不在这儿了,那个人确确实实是丁滢,药方上写着呢——丁滢的名字、班级还有医生给开的癫痫病药物。

    橘雀凝有些不太开心,现在是两头不到岸——玉梅,也就是雀华师姐,他们失控了,神父们在办事的时候失控了,最后连同莫子湘一起被警察带走喝茶去了。师姐们不是没有试过去找,但是水太深了,完全不像是寻常的请喝茶的程序,一切都被一双大摁住了。起初她还不信,这回总算是信了,也许真的是有一双在背后摁住了。

    多可惜啊,先生好不容易有兴致还想收多几个玩偶呢。

    “这不怪你我们脱离社会太久了很多东西,我们还按照旧时的方法处理好娃娃,有点耐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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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瓜哥呢?

    蛮犹疑的啊,只是的牵扯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跟人家纵然有联系,也并非是很亲密的关系。问这些“远古时代”的问题会不会很冒昧啊?

    不得不承认,我有社恐。

    打咯,还是命重要。

    大爷所言甚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管什么社恐,把事情解决才是最要紧的。

    我担心那边早休息,这个点数打过去还好。

    对面的响了几声,一直没有人接,我以为对面的瓜哥已经是休息了,或者是没有把带在身边,所以没有接。

    习惯于传统生活的话,大约是会有一些不太喜欢或者是不太接受现在现代的一些生活方式或者是用品。啥的不带在身边也是正常的。

    我刚要挂了电话的时候,瓜哥接起了电话。

    “姐?”对面的瓜哥听起来有些疲惫。我清楚下地劳作以后(瓜哥不是吴邪或者张起灵,不要把下地给想歪)人多少都会疲倦,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你有时间没打电话回来了,老太太怪想你了,你得多多打电话回来,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想着子子孙孙,你要多打电话回来啊。”就这样瓜哥和我絮叨的了一通关于老太太的事情,老太太还是有些虚,精神还可以,就是胃口并没有多好,终日在家中问着自己的子子孙孙怎么样了,当然也会问到我,纵然我并非是她的亲曾孙。

    我在陆家其实蛮尴尬的,我并非是师父的亲女,仅仅是一个徒弟而已。老太太倒是没有因为只是徒弟所以嫌弃我,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我是她亲曾孙。

    幸福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福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按这句话的逻辑来,刨去被遗弃这一点,目前到了这个年纪来我都被童年治愈着。除却师父如师如父的关心,大爷像大爷又像老哥一样待我,还有就是老太太来自祖辈的溺爱。

    是真的来自祖辈的溺爱,基本是有一丢丢无底线的操作,如果不是师父拦着,后来师父又带着我出来生活,我估计是会被老太太纵容的像个二世祖。什么大爷的容器啊,宿舍里扛行李打蟑螂的三好同志就没有啦、节操都碎成渣渣了。

    老太太和张嬷嬷经常一大把年纪给我量体裁衣,也曾耐着性子哄我吃饭,还曾搂着我安抚我给我讲故事,拦着我师父不许他打我。我至今仍是记得她搂着我跟我要我做一个好人的时候的样子。

    我真的应该回去看她的。

    那么,这个假期回昆仑前,回陆家老宅子看看老太太吧。

    到老太太,其实如果按照辈分的话,我是应该喊瓜哥一声叔,甚至是干叔。因为他的母亲是师父的奶妈,瓜哥就是师父的干兄弟。要是把我当师父当亲爹的话确实应该是喊他干叔的。但是瓜哥嫌老气,这个外号又跟了他许多年,突然间跟他太客气起来还真是受不了,所以宁愿别人喊他一声瓜哥,听着舒服。至于瓜哥的本名,因为瓜哥和家里人文化水平不高,父母早年离异了,跟着妈姓张,所以户口本上填的是张瓜子这个名字。

    好了话题有些扯远了,我扯回来吧。

    我跟瓜哥两人就这样扯了半天,瓜哥是显然听出了什么,连连问道:“大侄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跟瓜哥我看。”

    我支吾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瓜哥,你记不记得,我的时候,我师父是不是和你,还有一些人,到我们家后山那里打僵尸来着?”

    “你师父?哦哦,你老子是吧?对对,你老子是曾经带着人在后山打过僵尸来着,那时候你老子值的早班,晚上带着你;我就晚班,早上睡觉咧”

    “那那个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哈哈,那些日子天天都有新鲜事儿!大侄女,你是遇到啥事儿了?你跟瓜哥看?”

    我点了根烟,将之前跟别人的各种本修改一下,再围绕中心思想跟瓜哥解释了一下,是别人让我去办事的时候凑巧遇见过一种新型的僵尸,没听过,只是凑巧记起的时候似乎听过这种僵尸,想要了解是怎么回事云云。

    瓜哥在那头沉默了下来,我有些懊悔了,是不是不继续问比较好

    “大侄女。”瓜哥在那一头主动打破平静,“这件事你确定要问吗?那件事情嗯”

    “瓜哥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了也行”

    “不不不,你是大孩子了,也可以。你等等啊,我去看我妈和老太太睡了没有。”

    我听见瓜哥放下电话走开的声音,片刻后瓜哥回来了。

    “听好了大侄女,这件事情我搁在心里很久了,你听的时候要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憋在心里这辈子都不要出去。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