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薛成悦来到这座县城的第二十四天，他是在送走陆敏生的当天就动身前往陆敏生的出生地。在观察了李家一段时间以后，这一天他找到当年陆敏生出生的医院。

    陆敏生出生的医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一普通的县城医院。他甚至还找到了当年接生的护士，这个护士倒是一个好心肠的人。

    “啊！我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情了！”护士已经从当年那个刚刚从护理学院里面毕业的黄毛丫头了，现在已经晋升为护士长了，而且也不再年轻了，都是四十多岁的大龄姐姐了，当然这是生老病死的规律，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什么用的，“那个时候这个女孩子出生她的父母还念叨着是一个男孩什么的哎呀我们这种地方，不像是大城市无所谓，这里的人很多都诶不了，就是在我们医院的门口，我就捡到俩！都是刚出生没毛病的女娃儿！我自己养了一个，还有一个送福利院去了！诶，那姑娘是不是也被人送走了啊？”

    护士长一看薛成悦和监察院的人面色不太对，一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来追问这事儿，心里面猜到一点点。

    “诶我就啊当年一生下来的时候我就了，你们要是实在是不想要的话，干脆就给我养着呗。那家里的男人倒是愿意把孩子给我，但是那女人倒是想要养着，当时我都想报警了，但那个时候这种事情多的去了，警察怎么管也管不了这么多，咱们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那那家人的事情，您知道什么吗？”薛成悦在观察这家人一段时间以后，愈发觉得这家人怪怪的，他们很少出门口，女孩子完全是不上学的状态，就是在家里面做家务，不然就是成为被殴打泄愤的对象；男人每一天都是守在家门口接待客人，经常就是对这客人吆喝着，要求客人们价钱，不然就将他们的**传的满天下都是，这些客人呢，本就是有点头脸的人物，自然是有点信一些歪门左道的东西，他们在问话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泄露自己的底儿，大家都是互惠互利的状态你给足够的钱财，我就帮你办事儿，但是你要是甘泄露我就对付你，相反的也是，你要是想要对付我，我上还有大把大把的你的把柄什么的这个男人要是自己的老婆想要多两句打发人走，让人不要再来了，男人自然是不允许的，他还指望着用这个来换钱的，让那些所谓的有点钱的人多来几次，那么他就有钱去还上赌债了，当然女人这样子做的时候，男人肯定是忍无何忍，会把女人打上一顿，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尤其是女孩子，一看到她男人就会想到那个离家出走的儿子，他就忍不住打的愈发凶横；至于那个女人嘛她已经算是半疯的状态了。本来嘛，做这种事情的人就很容易疯魔，况且她自己身子也不是很好，也没有文化或者是一技之长，到哪里都不能打工，就是普通话也是带着浓厚的乡音，大部分的时候还是需要女儿来翻译的。女人生得多，自然也就是损耗自己的身体，加上干这种事情没有哪个是完全是健康的。女人有时候会因为男人的打骂而抱住女儿嚎啕大哭，下一刻就会接过男人的拐杖一起打这个女孩，女人甚至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疼痛和心情不佳，抑或是精神病病发的时候，下意识的殴打这个女孩。

    女孩没有办法逃脱，她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身份证，学历只有初中学历，比起她的“大姐”来，更是天差地远。

    “起来我记得那么清楚还是因为接生的事情啦除了这个大女儿还有儿子是在我们医院里面生的以外，他们是想要从村子里面请一些接生婆来接生，都是年纪很大的。我们的周院长，现在已经退休了，他听了以后就让我们几个医生到他家里给孩子接生。刚开始这家人还不愿意咧，我们要讹钱才来，我们我们不要钱，还要倒贴，这家的男人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愿意让我们进家门，到了他们家我们也没有见过他们的大女儿了。也是很奇怪的，后来听他们邻居像是丢进福利院去了还是怎么着？”护士长有些感慨，“后来他们生第三个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现在养着的这一个，出生的时候据二女儿还在的，因为这个孩子是接生婆那里生的，是生的比较急。后来没多久我们上门给人做检查的时候，那个二女儿就已经喊其他人做爸妈了——你为什么最后一个在医院里面生的？还不是因为生第三个的时候大出血嘛没调养好又怀上了，本来嘛，这头一个就已经是早产了，之后那家的女人当然就不行啦生猪崽子也不是这样子生的。”

    在护士长陷入回忆的时候，跟着来的弟子已经将医院里面留存的这家人的血样给拿到了，薛成悦点点头，示意弟子先出去，等他一会。

    “我知道那个二女儿已经是给别人当孩子了，据已经不认亲生父母了现在好像是在大城市里面打工读夜校，有时候回来看看我，要谢谢我接生她。不过话又回来，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大女儿现在怎样了你不她还在读书是吗?”

    薛成悦只好按照标准流程解释处理，“嗯，她前些年是在读书，倒是现在因为患病离世了，我们是之前收养她的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是来核实一下她的家庭的，她之前是想过要找家的，但是未能如愿，所以只能这样子了。”着薛成悦拿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根据李家两夫妇的特点p的，像就是了。

    护士长看着照片，一边感叹着这孩子长得不是挺好看，又命薄，一边拿出绢儿抹眼泪。薛成悦心她命薄不命薄他不知道，好看不好看倒是可以看的出来且不之前的时候样子上多少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显得精神，有活力，且可能是跟在陆成忠身边长大，眉眼间多多少少有了一些陆成忠的影子，还是挺好看的。有种法就是女孩子有些像男生，就是挺厉害的一人；加上成年后样子愈发受烛龙的影响，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有力量。

    现在对于薛成悦来，有些事情他倒是了解了一些，在这件事情上，这家人无非就是男的需要女的去赚钱，生儿子；女的一方没有任何自主的能力，全靠着男人的“照顾”，这个女人没有自己更多的力量逃脱这里；至于那个女孩子，更是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也没有任何资本足够支撑她自己走出来，抑或者是，她是一个黑户，没有人会收留一个黑户打工，何况现在是什么社会了，用什么都需要身份证。

    补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费钱，之前读书的时候已经是人家学校校长看着可怜给她读书，中考是参加不了了，都没有身份证，何况读下去得花钱，有这个钱还不如给弟弟。

    结果弟弟给跑了。

    这也是成为了被打的原因之一——没有看好弟弟让他给跑了。

    薛成悦好不容易安抚了多愁善感的护士长，总算是逃出生天了，即刻就到弟子那里核实情况。这位弟子也是和萧撄宁一样的人，但是他主要是针对的伦理道德的那一块儿，他会靠着血液什么的感知人们是不是有血缘上的关系。

    “师叔，没错了，师弟跟这家人是有血缘关系的，这血样也是没有问题的。”弟子虽然年纪上有些大了，但是辈分上还是跟薛成悦略低一点。

    薛成悦接过血样，紧紧地握在里面

    “师侄能遇上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啊”

    血样被他们原地就销毁了，但是回去的时候还是遇到一些事情——那天他们看到的那孩儿，李家的第三个孩子，就在旅馆里面等着他们。

    “俺妈要见你们，俺爸不在家。就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能来？”

    就这么一句话，这个女孩子花了十来分钟才完整的出来。

    这孩子还有语言障碍。

    薛成悦倒是很有耐心的跟她话，本来嘛，人就没有什么高低之分，这孩子原也是挺可怜的，但是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和生活环境所致，这孩子还是无论怎样都没有能够摆脱这种语言困境。

    “俺妈还了，她可能知道你们要来是啥事儿。你们，我顶上还有个姐儿？”

    薛成悦只能告诉她，这种事情要你爸妈才能告诉你的，他们了不算数。

    县城的日子就是这样子，有什么事情就风吹草动的。这个叫李蛋儿的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出门倒是没有惊动什么人，倒是李家的媳妇儿坐到了原本她男人在门口的那个位置让人感到蛮惊讶的，女人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脸上也抹干净了，就是挺白的，但是人因为长期没有营养，显得形销骨立的样子。皮肤白净这一点陆敏生十成十就是遗传了自己的母亲的。

    起初到李家的时候薛成悦还是有些犹疑的，看了几天才完全确认李家的男人已经是不在了，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欠的债多了以后就喜欢到处躲着，要债的找上家里只能找到两个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家具，最值钱的无非就是一个神龛里面的一尊神像，但是也不值多少钱。

    男人躲在外面往往会躲上一段时间，女人和李蛋儿不敢走的太远，因为她们走的话也走不了多远，完全是白费心思，被男人找到以后还会被挨骂。呆在家里接的生意的钱一定要全数给了男人，要是自己给藏着了，男人除了一顿毒打以外就连饭都不给人吃。

    男人也不给女人坐到外面去，也不许她随意的接其他陌生的客人，唯恐是有什么人在盯着。知道这一点的薛成悦有些犹豫，担心男人回来以后会做出什么离谱出格的事情。眼看了这么些天，薛成悦已经打算是让人接走李蛋儿，至于这个女人到底只给了陆敏生一条命，在陆敏生言语里面多少对这个亲自遗弃自己的女人是有怨言的所以这个女人也只能就这样养着了

    中午的时候县城逐渐变得安静，尤其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薛成悦患上一件长风衣，里面放了两把刀，身上其他要紧的地方还放着刀片。他不像是自己的陆师兄和陆师侄，崇尚武力解决问题，但是不等于在这一方面他不行，相反他能和全盛时期的陆成忠打的有来有回的，只是现在他本就是以文职为主，也只是早晚练一次功而已。

    女人坐在门口，一双有点突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这双眼睛是茶褐色的，还挺显眼的。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看人已经是走进了以后，便转身走进了房间里。站在门口处握着木门的一边等着薛成悦进来。

    房间里面很是昏暗，本来这里就不是很有光线，又是握楼。所以房间不开灯完全是看不见的，现在李家住的这里，除了神龛上面的红灯漏出来的光线以外，旁的一点也没有。

    薛成悦倒是不怂，早年他也是下过山去的，这种事情倒也不让他觉得恐惧。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但是只要知道了为什么和怎么样，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人了。

    他进门的时候，女人轻声了两句话，应该是当地的方言，在家里面搞卫生的李蛋儿瑟缩了一下，立马从还没有关的大门前跑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时候里还拿这个包。

    “坐吧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我那个被我送走的女儿”女人在看着李蛋儿走远了以后，慢慢的踱着步走到木椅边上，“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