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神紫玉
果不其然,被蒙住眼睛的乐容,未觉察到异样,便那么直接的从陷阱之上踏空,土坑之下是坚硬的松果壳还有一些长着倒刺的藤蔓枝条,从将近一丈左右的坑上摔落,更别提坑中还有坚硬的物体,好在他们还不算坏的彻底,坑底还留有一些泥土。
只不过这陷阱的旁边系着一根绳子,连着树上的蜂窝,陷阱一塌,绳子被拉下,带着树上的蜂窝一起落下,密密麻麻的涌向坑中的乐容,乐容只好将头掩在泥中,把身体蜷缩起来,尽量减少自己露出的皮肤好不让马蜂蜇到。
过了一会儿不见马蜂飞出,坑下也没了马蜂的动静,有那胆大的孩子带着头罩,走到了坑的旁边探头向坑内看,只见乐容满脸泥污的躺在坑中,正愤怒的看向他们。
上头的丁虎挥叫其他孩子过来围观,大家看着浑身泥污、狼狈不堪的乐容只是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边笑边问,“你怎么不哭呢,这般都不哭,可真是个怪胎”
乐容心知被他们戏耍了,只愤恨道:“只是为了看我哭,便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上面人道:“对啊,不然呢,你还以为我们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吗?别异想天开了”
“我从未异想天开,是我给你和我做朋友的会,不过像你们这般自心就黑透了、烂透了的人,是没有资格和我做朋友的”
丁虎道:“居然还这般的嘴硬”
着他捡起一个石块丢下乐容,其他的孩子也跟着丢着石块。
乐容只是抬起胳膊护住头脸。
在远处看着的男子想要过去施法阻止,这次那些孩子的举动确实过火了些,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若那孩子学不会保护自己,他能护她一次却不能次次护她。
硬硬的石块打在身上,乐容并不觉得疼,只是可恨这帮家伙,她次次忍耐只是不想给爹娘添麻烦,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但如果忍耐也不行,只是换得他们的变本加厉,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忍下去。
她里握着一个马蜂,刚想发作,上面的人却停止了扔掷石块,朱大郎看了看坑里有些不对劲,那些马蜂居然一动不动的都落在了泥土里,这倒是怪事,“你们看那些马蜂怎么都在泥里,她被马蜂蜇了,竟然一点事也没有,难道她真是邪祟转世不成?”
远处树上的男子本想离去了,听到这话又落回了树上。
其他孩子也都发现了,心中奇怪,心中有些惊慌,难不成真是个邪祟,纷纷撇下里的石块,掉头往山下跑。
乐容不知道他们害怕什么,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这蜇到她的马蜂纷纷掉落在了泥地里,可他们既然跑了,也省的她爬出坑外后还要和他们打上一架,他们人多势众,自己能不能打赢还真是不好。
她浑身泥泞的从坑中爬出,天已经要黑了,自己这身回去,定是要叫爹娘发现自己受了欺负,还是先到河边洗一下,她找到附近一条溪,直接便跳了进去,身上的泥土被冲掉了不少,只好这般湿漉漉的回家了,再晚爹娘该担心了。
从河中出来她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马蜂蜇过的地方还有点肿,她天生除了不会哭之外,伤口愈合的还很快,被那些孩子欺负之后,身上的伤口总是很快便愈合了,连血滴都不会滴落下来,甚至受伤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很疼,所以被欺负后,她想想自己也并未受很大的伤害,没必要去让爹娘担心,所以经常默默的受着,不坑一声。
她在岸边伸去拿她的竹筐,一阵风吹来,风里卷着一片树叶割伤了她的指,有血珠渗出,她缩回指含了含指,伤口便已经不见了。
只是连这的叶子都要欺负她,难道不会疼不会哭的孩子就该被欺负吗,心里有些委屈,提起竹筐飞快的奔回家去了。
那紫袍男子跳落树下,看了一眼刚才割伤乐容指的叶子,那叶子已经腐烂枯萎了,是因为她的血吗?
是啊,只有阳离的血可以腐蚀万物却也可以复生万物。
他暗紫色的瞳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震动,好似被风吹皱的湖面,闪着波光潋滟,带着三分惊诧三分喜悦和四分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那是自责?愧疚?恐惧?或是迟疑?
那女孩是她的转世吗?自从上一会末,他们五神对抗天劫失败石化在昆仑山西北处的天清山上,已经一万多年了,天地间再无他们几个的一点消息,渡天劫失败前他及时的将自己的神魂出窍离体,阳离身为日神,因渡劫失败,受到石化之光的反噬最为强烈,整个人魂飞魄散的厉害,他只记得那时眼前有一团刺眼的光芒闪动,接着变成一束束细的光束四处散开,那是阳离的魂啊,凌夜的魂魄离体之后紧随着那光束而去,随即不见了踪迹。
那之后,他与桐泽发生了争吵,争执中他拂了桐泽一下随即离去,等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举止有失的时候,再回到原地时,却从风中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味,那是桐泽的魂散了,霜吟是他们五个之中魂灵最后离体的,但是此地却不见了霜吟的影子,大概是去追桐泽之魂了。
只是风中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留有一丝邪煞之气,他不知是否是自己变成魂体后,神力锐减,嗅觉出了问题还是如何,他们渡劫之所在是天清山,山周围环绕的都是上清之气,除了神族、仙族,并无其他身带妖邪之气的外族可以进入此山,此地怎会留有那微乎其微的邪煞之气。
但如果是他的嗅觉没出问题的话,那么此地便是有外人闯入了,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何一次的天劫合他们五神之力竟然会渡劫失败,致使他们几个不得不将魂灵出体才能保住元神。
他心中越想越觉不安,心神不定时感觉怀中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伸入怀,果然那东西不见了,他的心顿时如坠寒渊,难道,他们五神遭此劫难的促使者都是因为他么,他低头看着腰间的那个紫玉葫芦,无奈懊悔充斥在他的心间,即便身为神,也抵不住上天的捉弄,为何偏偏他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呢,他看着他们五人的石像放声大笑,只是笑的那样凄凉那样哀伤
自那以后他过不去心中的一道坎,他不是未曾寻找过,只是消沉的太久太久,他想既然凌夜去找了阳离,霜吟去找了桐泽,大抵是没有人需要他的寻找吧,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紫玉葫芦,却是一个装酒的空葫芦,每日过的是沉沉醉醉,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这便是没酒便也已经醉的难逃苦海了。
可一万载时光匆匆而过,五神石像处一直不见动静,他才醒悟过来必是他们寻找时遇到了什么困难,至如今还未找到全部的魂体,所以一直无法恢复石化的本体,而一年前天清山上阳离的石像上开始出现了裂痕,他才后知后觉的四下寻找,而如今阴差阳错却被他无意间找到了她,不知应否去接近她,去认回她,心中有着犹豫、迟疑和不安,那是因为惧怕惧怕无法得到宽恕。
但他的身体不知不觉的随着脚步移动,跟在乐容身后返回了她在人界的家,隐在窗外,默默的看着她的生活。
乐容甫一推开家门,便见家里在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饭,“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呀”
蒋夫人笑道:“菠菜炒肉丝,拌豆腐,油炸花生米”
锅里正滋啦滋啦的炸着酥香的花生米,馋的乐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最喜欢油炸花生米了,只可惜今天上山晚了点,野菜野果子没有采到,不然今天还能吃的再丰盛一点,诶今天菜里怎么会有肉呀,是不是爹做的剑器卖出了许多?”
正在炸花生米的蒋夫人回头一看,咣当一声撂下里的锅铲来到乐容身边查看,“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正在里屋布碗筷的蒋父也探出头来看,一见女儿这副模样,心中一揪,“有人欺负你吗?”
乐容笑笑道:“没有,天太黑不心踩到河里了”
“踩河里脸上还有这上怎么会肿起来呢,看这包的样子像是被马蜂蜇到了”蒋夫人焦心的道。
乐容想着平常走回家的路上伤口就会慢慢愈合了,回家之后一点痕迹都没有,顶多是衣服脏些,只是今日这马蜂毕竟带着蜂毒,一时半会儿包没有消下去,被爹娘看见了,难免令他们担心。
不过现在只是肿些,一点也不疼,她笑道:“是天黑,走回来的时候不心撞到了一棵树上,谁知道那树上有一个马蜂窝,这便被蜇了几下,不碍事的”
蒋夫人给乐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边拿着食醋擦拭着她被马蜂蜇到的地方一边问道:“可是你怎么会”蒋夫人还未问完,却被蒋父打断道:“孩子他娘,先吃饭吧”
锅里冒着焦胡的味道,乐容叫道:“呀,花生米要糊了”
蒋夫人急忙回到灶前将柴火熄灭又看了一眼蒋父,然后将糊了一半的花生米盛了出来。
一家人围在饭桌上,眼前虽然只有简单的饭食,但吃的却也异常的美味。
饭间,蒋父问道:“容容,想不想读书识字呀?”
乐容想到今日欺负她的那些孩子,他们也都是上了学堂开始读书识礼的人,可是他们的本性依然未改,只不过会用更加高明的招数将他们自己伪装的更好,然后顶着一副彬彬有礼的面孔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她,她脱口而出道:“不想”
蒋父有些愣道:“为什么?爹看你时常用树枝在地上照着人家店铺招牌上的字练习,咱家的蒋氏铸剑铺爹看你写的便蛮好的,爹可写不出来这么一漂亮的好字,我家容容是聪明的孩子,学东西必是很快的,我知道容容是个体谅父母的好孩子,你不用担心,请先生的钱爹来出,家里最近有些积蓄了,你只管跟着先生好好读书,爹娘就开心了”
“爹、娘,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只是我真的不想读书”乐容一粒一粒的往口中送着花生米,嚼的香喷喷的。
“那你想学什么呢?”蒋夫人问道。
乐容认真的想了想,“如果真要学的话,我想学武术”
蒋父蒋母的眼中微微有一丝触动,蒋父坚定道:“好,就学武术,不过这书也要一起读,爹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不想读书,但是人活这一辈子,不能道理不明、文化不通,做个无知之人,以武服人总是比不上以德服人,爹娘希望你做个有识之人,这样才能站得高看得远”
“好,我听爹娘的,只是家里如何有了这么多的积蓄可以供我上学请的了先生?”
蒋夫人道:“你爹这几个月去到临镇的尚武县卖了许多剑呢,挣了不少的银子,足够给你请先生的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尚武县卖剑呢?”
蒋父道:“前段日子在我在山中采果子的时候,碰到一位远游的苏姓少年,偶然攀谈之中,他他是我们村西面翻两座山之隔的尚武县人氏,是个年轻的教书先生,正在附近各地游赏,见我们村是铸剑的大村,且他们县人又都尚武,最是要挑合心称的兵器,若是去到他们县上卖剑的话,定是十分抢,都是爹愚笨了,怎么早没想到这么好的挣钱的会,害我们容容竟跟着爹娘过苦日子了,这几个月爹起早贪黑的外出,攒了好多的银子,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今天是你九岁的生辰呀”
蒋父蒋母一同道:“生辰快乐,我们的宝贝容容”
乐容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酸涩,有些肿胀,有什么清凉的东西在她的眼中蓄着,渐渐的眼前有些模糊,口中的花生米嚼着有些忘记了滋味,囫囵的吞下肚中,圆圆的眼眶下一滴两滴的有液体掉出。
蒋父蒋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有些震惊,同时心里泛上一阵心酸,他们的容容会哭了,可就是因为她从不会哭,自在村里受尽了委屈,他们的孩子受苦了呀。
蒋夫人搂过乐容到她的怀里,轻抚着她的头,“今天是容容的生辰,是最好的日子,九年前的今天容容来到这个世上,爹娘不知道有多开心,你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珍宝,是带着我们的爱降生的,所以容容不要哭,今天要做最开心的孩子”
乐容躺在娘的怀里,泪水都晕湿在了娘的衣服上,她从不知道原来哭是这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爹这么长时间一直翻山到临县去卖剑,她知道路有多远,山路有多崎岖,来回要半天的时间,可是爹却不辞辛劳,只为了给她请先生,给她一个最快乐的生辰。
乐容从娘的怀中起来,眨眨眼睛,圆圆的眼睛十分明亮清澈,扬起笑颜道:“容容才没哭呢,今天是最开心的日子,等我长大了我要做一个女状元或者是女武师,一定要光耀我们蒋家的门楣”
“好,好,我们容容如此聪明,一定会实现的”
一家三口欢乐的吃了一顿简单而又温情的生辰宴,天色渐晚,蒋夫人哄着乐容睡着了,蒋父从里间出来披起衣服走到外间,蒋夫人拉住蒋父的胳膊,“孩子他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呀”
“我要去找那帮兔崽子们算账,以前容容不,我们虽有察觉,但不过以为是孩子间的打打闹闹,但今天他们竟然如此欺凌容容,容容对那山道是走遍了的,闭着眼都不会撞树上,怎么天黑一点便掉河里了还撞到了树上让马蜂给蜇了,他们年纪,心思这般狠毒,这是要出人命的啊,这般欺负我女儿,我定是不会放过他们,阿莫,你且在家和容容安心睡,我去找他们讨个法”
“这”
“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但也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欺负容容”
蒋夫人知道她劝不住,只嘱咐道:“那你要心点,千万别鲁莽”
“我知道了”蒋父撂下这句话便出屋了,顶着寒月疏星的暗夜,在院子里拿了一根棍子,踏上了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