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本是无缘
一个蜘蛛妖道:“这李修缘虽然有些本事,没想到却这么好骗,我们以那孩子的命威胁妇人将他骗进这百毒山中,离了公主的视线我们也好下啊”
另一蛇妖道:“这臭道士杀了我国中这么多妖民,今日若不除去他,将来便是我百毒国的大害,兄弟们我们一人一口,吃了这臭道士以解心头之恨”
此时红珠却及时赶到,大喝一声,“住”
那些毒妖看到红珠公主居然赶到了,一个个有些面面相觑。
“我就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大清晨的会误跑到百毒山来,果然是有人搞鬼,今日有我在此便不许任何人伤他”
蜘蛛妖道:“公主,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妖民们好,这道士杀了我们多少妖民,国内妖民已经怨声载道了,您可不能任性啊”
那蛇妖道:“公主如此袒护这杀我妖民的道士,不知哪日公主会不会因为这个道士而与我等为敌,这般却是让我等人人自危了”
蜘蛛妖道:“胡什么,公主自然是体恤众妖民的,只不过一时被这道士的皮囊迷惑住了”
蛇妖道:“是吗?蜘蛛一族个个都为痴情,尤以雌性为甚,不知我等妖民可否等到公主殿下清醒的那一天,我们百毒国的皇室是蜘蛛一族,倒是有些令我等担忧啊”
其余的毒蝎子妖、毒蜈蚣妖也是相为应和。
蜘蛛妖道:“你等这是诽谤皇室,心有反意,简直是胆大妄为”
红珠打断他们的争吵道:“够了,若你们能与人族和睦共处,相安无事,何必会招致人族的反抗,这山间的果子、动物哪个不是我们妖族的吃食,你们为了口腹之欲,而去残杀人族,本就是错的,何必怪人族对你们心生怨恨,今日本公主在此,便不容你们伤害修缘”
蝎子妖道:“那这些命丧于这臭道士剑下的妖民便这般算了,公主殿下,您看看这满地的残骸,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啊”
“我虽心痛,可是若不是你们挑事在先,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修缘只是自保”
那蝎子妖还要再,却被蛇妖拦住,“好,既然公主如此,我们也不好违逆公主,兄弟们这便走吧”
“等等”
蛇妖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妇人的孩子,我希望我下山之后能够看到她已完好无损的回家”
蛇妖吐了吐蛇信子,发出幽怨的寒气,“公主之命,岂敢不从”
蛇妖和蝎子妖走在前,垫后的蜘蛛妖独自与红珠道:“公主,其实他们做的并没错,这道士绝不是个善类,公主既为皇室也要懂得为国主分忧,这般维护杀我妖民的道士,国主却是如何自处,如何令其他妖族信服,公主痴情,妖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却要劝公主一句,所谓非我同类其心必异,望公主能早日想明白,也算是我百毒国之幸了”
那蜘蛛妖走后,红珠留在原地,她并未奢求许多,只要能日日这么看着修缘就好了,他不是那般弑杀的道士,只要妖族不主动攻击人族,他是不会攻击妖族的。
她彼时还不清楚,蜘蛛妖所的非我同类其心必异是多么为她着想的金玉良言。
毒妖们走后,她蹲在修缘的身边,抬起他的为他吮吸出毒血,他那已经变得青紫的半边臂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这般失血过多,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幽幽转醒之后,长长的羽睫下闪着光影,映入眼帘的竟是红珠的脸庞,她嘴边还有血迹,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冷的神情,有些戒备的用肘急忙向后退了两下,待看清了自己拿剑的右的毒血已经被清除,才知道是红珠替他吸出了毒血。
他的神情转瞬恢复如常,“姑娘怎会在此,那些妖怪呢?”
“我因担心道师,所以偷偷来到了这山上,当时见道师被毒妖怪们围攻,不察被蛇妖毒伤,虽昏迷在地,但中的青缘剑却令毒妖怪们不敢近身,我等他们走后,才敢跑过来替道师把这毒血排出”
“是姑娘为我吸的血?”
红珠不好意思的笑笑便是承认了,她本就是毒蜘蛛,蛇妖的那点毒素还毒不到她。
“男女授受不亲,坏了姑娘的声誉,这可让我如何承受啊”
红珠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这个,“此地就我们两个,而且情况危急,怎可受那些俗礼约束,道师不必在意”
他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妥,但又关心道:“姑娘为我吸了这毒血,怕是要受这毒素侵袭,现下觉得可有不舒服之处?”
她灵一动,觉得这是个讹他的好会,便扶住额头,晃晃悠悠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见情况危急,只得打横将她抱起,急匆匆的赶往山下,城中的人看到道师抱着名女子回到观中,都十分惊奇,修缘道师从来于女色不沾,更未看到他与女子有肢体接触,便是话都未过几句,众人议论纷纷,果然那红珠姑娘能够自由出入道观他们便该想到不只是送豆腐那么简单。
李修缘将红珠安置在道观中,亲自调配了祛除蛇毒的药丸,每日送去给红珠服下。
红珠本来想着能多讹他几天,日日得以看着他,可那药丸中满是半边莲、七星剑等祛毒的草药,这些毒草本就是她们毒妖的克星,这般生生喂给她吃,倒是没事也给吃出事来了。
她总是想等他走后再偷偷把那药丸扔掉,可是他每每站在那里看着她吃掉,她也只好吃掉之后等他走后再跑去屋外墙角把药丸抠出来,呕吐干净,这一连几日下来,脸色倒是越来越不好了,人也瘦了许多,这般讹人果然是要遭罪的,她终是忍不住了,便与他自己已经好了,李修缘看她脸色并没有之前红润,还直担心她,她道只是道观里吃的太清淡了,她许久没吃肉了,所以看着脸色苍白。
李修缘却是不好意思的道:“本观只茹素,不吃荤食,倒是慢待了姑娘”
红珠笑笑,与他道谢道:“多谢这几日的照拂,若无道师相救,怕是便要毒发了”
李修缘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丹瓶,“这是可以恢复气血的丹药,身体虚弱或者受伤之后服下可以很快恢复如初,就连动物都可以服用”
红珠接过他的丹瓶,满心欢喜,没想到他还会送药给她。
那之后她回家没几日,王婆来与她道喜,是姑娘终于心愿达成了。
她脸红红道:“王婆在什么呢,我有什么心愿呀”
“姑娘那点心思老婆子我给人媒保聘那么多年还看不出来呀,你的一颗心都拴在那李道师的身上呢”
她嗔道:“这般竟被您看出来了”
王婆笑她,“你看着李道师的眼神里都快能滴出蜜来,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啊,本来我还想劝你,这般深情,怕是不会得来那一心修道的李道师的回应,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到底不是个铁石心肠,竟然也为情所动了”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王婆要的是何事,却还问道:“婆婆,这是何意?”
“其实李道师本来是嘱咐我不要让你知晓的,可是我觉得叫你知晓也没什么不好,其实是他主动来找我要我与你们两个媒,是感姑娘救命之恩,虽然当日你在山中救他只有你知他知,但是天地有眼,自然不可愚骗,何况他抱着你回观里是城中众人所见,姑娘声誉重要,他定要负责,特找了我老婆子来媒,我想他既然有情,藏藏掖掖的做什么,不如让你知晓他的心意,只是你别告诉他我把他嘱咐的给了你听”
红珠听后却是没那么欣喜,有些失落道:“原来他是顾及我的声誉才想与我成亲啊”
“傻姑娘,李道师是什么人,那可是一心修道之人啊,若是对你无意,他自可以不在意这些世俗,他如此这般,只是想要寻个他能接受的理由与你结合”
红珠转而为喜,笑道:“真的吗,他果真是这般想的吗?”
“老婆子我做了这几十年的媒,还没看走过眼”
红珠欣喜非常,脸上带了一层娇俏的红晕。
王婆又问她有无家人,她想她与道士成婚,父亲母亲必是不允,不如生米煮成熟饭,那时他们便只得接受这位女婿了。
她便道:“并无亲人”
王婆可怜道:“姑娘和李道师也是同病相怜之人,年轻轻轻便失了双亲,日后可要互相依靠互相爱护才是”
她心里隐隐作痛,修缘是因为她的族人才会失了双亲,日后她定要百倍千倍的爱他、护他,不让人和妖怪伤他。
之后的几天她便在她的豆腐店里安心的等着出嫁的日子,她们的婚房正好是她所租豆腐店后边的宅子,这里原是修缘祖上的宅子,直到他修道之后便一直住在道观里,几乎没有回去过。
出嫁的那天,她身着人族嫁娶时最美的嫁衣,她曾羡慕过许久,由于没有亲人,一切事体都是王婆帮她打点,请了梳头妈妈,帮她梳头盘发,整点妆容,蜘蛛化作的女子本就明艳动人,这般鲜红的嫁衣更是衬的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她披上红盖头,被大家拥拥簇簇的到豆腐店的后宅,因新郎新娘双方基本都没有亲属,酒宴只请了几个邻人,大家聚在一起,吃顿喜宴。
红珠披着红盖头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等在屋内,外面一阵喧嚣过后,待凑热闹的邻人渐渐散了,房门被轻轻推开,她透过红盖头的下方看着她曾经幻想过的人一步步朝她走来,感受着这梦一般不真实的喜悦,她本没有太多的奢求,只要能天天看上他一眼就好了,没想到今夜之后他们便是夫妻了,他会叫她娘子,她会叫他夫君。
他中执着喜秤却并没有挑落她的红盖头,只是停在她面前,她看到他脚上穿的却是一双道鞋。
“坐吧”她道。
“不了”他的声音有些冰冷。
她抬头‘看’他。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他声音寒的似化不开的冰块。
“夫君请问”
“那日在山中到底是如何救的我,一个人类女子怎会在百毒山上安然无恙?”
她知道他定是起疑了,她终究不能骗他一辈子,何不坦诚相待,如此也不算骗了他,于是她承认了她是一只毒蜘蛛妖。
李修缘并不惊讶,只继续平静的问她,“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偶然一日在观中结时听见夫君在讲道,对夫君一见钟情,想要能日日看着夫君,并无奢求,知道夫君喜欢食豆腐,因此才会扮作买豆腐的女子,为此我还特地学了一做豆腐的技艺”
她兴致勃勃的讲起自己如何苦练做豆腐的技艺,却被他打断,“你可有害过人?”
红珠摇着头,竖起三根指,发誓道:“不曾有过,我虽生而妖,但我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不曾伤害过一个人类”
李修缘突然冷笑了一声,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觉得她是个满口谎言,心思狡诈的妖怪。
他冷冷道:“我的父母是葬身在蜘蛛妖的腹中,妖怪没有一个良善的,我已经给过你会了,既然你不肯出你的目的,像你这种恶毒的妖怪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世上了,便用你来祭我的青缘剑,成为死在我剑下的第一百只毒妖吧”
他的眼神透着狠厉的寒冷和果决,没有一丝犹豫,将那柄青缘剑插入了红珠的心脏。
红珠丝毫没有躲避的余地,她心中震惊,加上没有防备,想不到他出便是致命,便这般狼狈的死在了自己满心满眼喜欢之人的剑下。
李修缘杀了红珠之后,脱去自己身上的喜服,露出里面的青兰道袍,带着青缘剑和一壶酒去往了庆道国境内的庆山,那里埋着他父母的空冢。
他跪在坟前,祭拜着他的父母,他对妖怪的愤恨从来不曾减少,斩妖除魔他从不曾心慈软。
红珠死后知道自己的兄弟姐妹必定能感应到自己的死亡,势必要来找修缘报复,因此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想要能够护住他。
可是先来的却是地府的勾魂使,她不可以这么早的被带回地府,她还要护住修缘,他是悟性极高的人类,若能修炼百年,许是能得道成仙,她不可断了他的仙缘。
好在他们还算是通情达理,容她多留一晚,只是这山中渐渐起了一团黑气,林中有很重的妖气袭来,是她的哥哥姐姐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