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苏花苏叶
通灵国在宣国的西边,彩绣国的北边,与通灵国隔巫山相邻,彩绣国北边的边城有一个和平县,县中敦风厉俗,极重九烈三贞。女子一生只能从一而终,一生只事一夫的是忠烈的,死了丈夫改嫁的是要受到唾弃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在男女之事上要极为谨慎,被抓大了把柄便在和平县里无法做人,有那心黑之人,若有人不顺着他的意,便也会在这种事上做文章,行报复之事。
苏家本是和平县一普通人家,家族中有子女是痴傻之人,行为似孩童,生活倒不是大问题,只是不能劳动因而没有经济收入,只是靠着县里微薄的救济度日,十八年前,他们被两家的亲人凑到一起成了亲,凑合着一起过日子,而后一年后女子诞生了一个女婴,两家的长辈取名为苏花,而这一年,苏夫人在家附近的一处亭子里捡了一个两岁的男童,缘是他听到男童的哭声,被哭声引去,见那男童哭的凄惨,便去抱他,那男童在她怀里倒是不哭了,于是苏夫人便将男童带到家中抚养,视如己出,虽然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了,但是还会舍出自己的口粮,喂养那男童。
开始两家亲人是不同意的,本身养一个女婴便是吃力,这般捡了个男童如何养育的起。
可是他们想去强行将男童带走的时候,苏夫人却疯魔般的护着他,打着那些想要抢走男孩的人,亲人们无奈也只得遂了她,想着那男童留着也未必是坏处,将来长大了还能做些劳动,养活这一家子的人,遂留了那男童在家里,亲人们偶尔零碎的给些接济,可是都杯水车薪,并无什么大的作用。
苏家留下了那个男童,并取名苏叶,家里虽贫穷,但吃食总是少不了两个孩子的。
可是长了没几年,大家都这可真是浓霜偏打无根草,祸来直奔福轻人,这捡来的苏叶也是个痴傻的,长到六岁之后,除了身体越长越壮外,智力似乎便不再发育了,怪不得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原来亲生父母早就知道这孩子是个痴傻的。
唯一庆幸的事亲生的女孩苏花是个智力正常的孩子,不仅头脑不呆笨,而且人长的也俊俏,的年纪便出落的如出水芙蓉,月牙眉、葡萄眼、桃花腮、花瓣唇,此时便有倾城美女的影子,若是及笄后风华更是美盛。
苏叶虽然智力不高,但是时常跟在苏花的身边也出不了岔子,苏花时常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苏叶该怎么做,也只有苏花才能理解苏叶想要表达的意思,亲戚家有那荒废的地,又荒芜又难垦,苏花便去央了那亲戚把这地租给他们,每年付一定的利息,签三年的契约,付过利息之后若有余富的钱便归他们所有。
那亲戚见这地这般荒芜倒是乐意租给别人收租省了自己的力气,有了地后,苏花便带着苏叶去垦地,没有耕牛便用蛮力一遍一遍的翻土,待到土质稍有疏松后,便种上用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钱买的木棉花树的幼苗,这种植物不挑土壤,若能长到四五米高,开花可以作为药材,树干本身可以作为家具的木材,两者皆是可用,前两年时,木棉树还未长成,没有收入不,还要付地租,苏花却带着苏叶坚持着细心呵护,除草施肥,买不起除虫药剂,便靠人力捕杀那些虫子,等到第三年时木棉树终于长成了,花朵茂盛繁华、火红鲜艳,枝干健壮挺拔别有风骨。
苏花和苏叶采了花朵卖到县上的药铺,又锯了树卖了些木材到镇上的家具店,付了地租还留存不少银子,遂决定再续三年之约。
然而那亲戚看自家贫瘠的荒地被翻好了,种了木棉树有了这等收益,便找了个借口把地收回了自家去种。
苏花也不馁,有了本钱再做些别的营生倒也是能维持家计。
于是便在村里租了一辆驴车,和平县盛产农作物,便运些山核桃干果等特产到南边的秀安县,秀安县盛产丝绸布料,举国有名,只是离和平县稍远,中间路途崎岖,要翻山越岭,运输极不方便,因此秀安县的丝绸在和平县更是盛行。
兄妹俩能吃苦耐劳,受得住辛苦,驴车一次运不了太多的货,便多跑几次,苏花和苏叶一起,有时候看着这个憨憨的兄弟,苏花也庆幸当年爹娘的善心捡了这么一个好哥哥。
他虽然智力不全,但是对苏花是极好的,时候她蹒跚学步的时候,比她大一岁的阿叶哥哥便在旁边伸护着,怕她倒了,有时她夜里哭的时候,他都会起来去摇她的木摇篮,学着娘的样子哼哼儿歌,怕把爹娘吵醒,便轻轻的哼,这轻声的哼唱似有魔力,苏花听到阿叶的歌声便也乖乖的进入梦乡了。
待到再大一点,他们可以上山摘果子了挖野草补贴家计,许是苏叶觉得果子便是果子,山上的和园子里的果子,都是一样的,有一次苏叶误摘了张有礼大乡绅家的果树,果园里的家丁追着苏叶跑了二里地,然后在一个池塘边狠狠的打了一顿苏叶,还骂他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是个偷,那天苏叶满身泥泞的回家,苏花问他怎么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挤烂的果子道:“园子里的红果子,想给妹妹吃,可是烂了,被他们打坏了”
苏花又气又心疼道:“园子里的果子是不能摘的,那是人家的,只有山上的果子我们可以摘,我们又不差那一个果子,干嘛跑去人家的园子里摘”
“红果子,很好吃,山上是青果子”
苏花看着他脸上青紫的伤,心里也是气愤和心疼,“摘了一个果子,便下这么重的毒,他们的心可真黑啊”
第二天苏花带着山上摘得的十个果子跪在张乡绅的宅外,是昨日哥哥不知园中果子是张爷所有,采了张爷的果子,今日特来赔偿十个果子,来请张爷赎罪。
她在白日正午时分,往来行人正是多的时候跪在张宅的宅院外,一个姑娘跪在张宅的外面,自然引人驻足围观。
张宅的管家出来道:“昨日之事已不与苏叶计较了,怎么今日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我门前惹事”
“非是来惹事的,只是我兄长智力如六岁孩童,昨日误摘了张爷的果子,是我们的错,今日是来赔礼的,这十个果子就当是我们的赔礼”
张管家不屑的道:“你可知他昨日摘的是什么果子,那可是极难养育的红皮酥梨,方圆百里都长不出这种果子,金贵的很,你这些破果子便留着自己吃吧,我们老爷不计较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苏花哼了一声,“所谓的宽宏大量便是毒打了我哥哥一顿吗,他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家丁对他拳打脚踢,若是伤了性命,你们可会偿命吗”
围观的人听闻张宅下了这么重的,眼神语气间不免有些指责张家,村里虽唯独对有伤教化之事难以容忍,但民风敦厚,对于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也多有看不过眼,张乡绅极重自己在村民里的风评,见外边村民多有微词,有损他张宅的脸面,遂让管家尽快打发走门口闹事的人。
张管家道:“还未见过你这般蛮不讲理的孩子,我们老爷已经不计较了,你还想怎样”
“虽是无意摘了一个果子,但毕竟也是毁人财物,既然这十个果子赔不起,可否告之这果子的价格,我们日后定会赔偿,只是有一句话还请收回”
“什么话?”
“我哥哥不是个偷”
张管家嘲讽道:“话倒是可以收回,只是这果子你们未必赔的起”
“还恳请张爷宽宏大量免了利息,这果子价值几何我们即便耗时长些,也必会赔的”
“利息不可免,只是可以先行加到这果子的价格里,便算十两银子吧”
围观的人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相当于一个劳壮之人半年的收入了,这是什么金贵的果子,为那一句话可是不值。
苏花倒是应下了,答应了五年之内必定会还。虽然价值不菲,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确的欠条,总比私下里收利息,如翻雪球般的滚涨要好的多。
那之后苏花便带着苏叶租了亲戚的荒地,开始种起了木棉花,而那日的事情围观的村民不仅鄙夷张宅的为富不仁,同时也觉得苏花是个有‘心’的孩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也嘱咐了自家的孩子,少与苏家的人接触,一个精明一个愚钝,都不好惹。
没有朋友苏花也不在乎,她现在的心思可是在如何将那十两银子还上。
那荒地就只有两兄妹来开垦,栽树的时候苏叶见她女子力弱,便把她推到一旁,不让她做,苏花不忍心他一个人这般辛劳便试图帮他,虽然不是什么重活,但是扶着树苗、浇水施肥的活她总能干些,天气热时苏叶会伸出晒得黝黑的来帮她擦汗,还会给她戴上帷帽,口里着,“阳光,晒,皮肤疼”
她总会笑笑,想要给他也戴上帷帽,他却摇头道:“男孩子,不怕晒”
三年后他们挣了第一笔钱,余下了几两银子。
后来他们往返彩绣国运货的时候,有时候路上带的干粮不够了,苏叶便去树上摘果子,用袖子擦了擦再递给苏花,渴了便去河边用大草叶将水盛来,递给苏花喝。
从到大,幸亏有阿叶哥哥的陪伴,不然这些艰辛的事情要她一个人来抗,简直无法想象她该如何度过。
来往运货如此也挣了些钱财,到了第五年的时候终于攒够了十两银子,还了那果子钱,张家没想到苏花真的能还上这十两银子,倒也拿出了欠条还给了苏花。
兄妹俩余下一些碎银子还将家里的茅草屋修缮一新,屋顶换成了瓦片,屋体又重新做了加固,给爹娘买了几身新衣服,一家四口的日子过的也是安宁。
然而这般平静的家,没想到有一天也会遭遇不幸,从此坠入黑暗,过着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那日苏花去张宅还银子的时候,正好被张家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张茂才瞧见,十四岁的苏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皓齿明眸、楚腰蛴领,看的张茂才心思活络,色心顿起,苏花走后,还求着张有礼一定要这苏花娶进门来。
张有礼倒是不喜欢这苏花,五年前是个丫头片子的时候便敢下他的面子,这般家里还有三个痴傻的人,这娶进来后亲家的人他们是照拂还是不照拂,若是不照拂定是会被人指点,这般倒是个赔本的买卖,何况苏家那般破落的人家,与自家门不当户不对,怎能娶之,若是当个侍妾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过看那丫头的样子,怕是还不肯嫁到他家。
张有礼看得清楚,为了自己儿子好,倒是一直没允儿子的妄想,只是那张茂才那日一见苏花便动了欲火,一日不得便一日不可泄,张有礼倒是给他娶了夫人,后来又添了几房妾,虽日日放纵,却总是不得满足,心里越发的想着那冰肌玉骨的苏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里对其的渴望便越重,时常去苏家附近偷看苏花,可是苏花与苏叶那个呆子形影不离,倒是叫他无处下。
后来过了三年,张有礼年老得病撒人寰了,张茂才一下子继承这么大的家业又没人管束,从前压抑的性子统统释放了出来。
先是请了村里最能会道的巧嘴媒婆去苏花家媒,苏花知道张茂才是个淫荡的性子,有了一房正妻还有十七房姨太太,这样的人家她可嫁不起,遂一口回绝了。
张茂才倒是不气馁,多次派媒婆到苏家骚扰,有时苏花苏叶不在家,便想趁把聘礼留下,可是苏家夫妇倒是极听女儿的话,是不能收别人的东西就是不能收,后来苏花被骚扰的不耐其烦,再后来媒婆一来便用水泼出去了。
媒婆走着还骂道,你家三个拖油瓶,除了张家这等富贵人家肯娶,别的人家是断不会娶的,到时候变成黄脸婆倒贴都是没人要。
这话的是恶毒,可是苏家以后的耳根子倒是清净了。
张茂才见多番媒都给赶了回来,心中也气,暗觉这苏花不识抬举。她一门户竟敢嫌弃他这高门大户,不给他张家脸面,简直岂有此理。
后来有一日张茂才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聚会之时,提及了此事,有人醉酒之时出了个祖坟冒青烟的主意正中他的下怀。
“张兄何必这般费力又不讨好,这般放低姿态,是给了那苏花的脸面了,让她端起来了,倒是有一简单的方法可以让那苏花立从张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