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雪女雪织
霆霄太子一路去往灵虚宫,这里是天帝日常办公的地方,今日天帝出关,正好将此事禀报父皇知晓。
灵虚宫内,二皇子霆祁正巧也侍立左右。
天帝见霆霄晚了些时辰回来,问道:“你去巡视驻军,怎的这个时辰回来?”
霆霄禀道:“在人界耽搁了一些时间”
天帝诧异,“人界发生何事?”
“其实是鬼族和魔族起了一些冲突,儿臣去阻止事态演变的更为严重”
天帝赞赏的点点头,“太子心怀六界,弘扬我天界威势,这是好事”
霆霄观天帝的态度想是支持此事的,接着道:“此番斗殴实则有原因的,实乃魔族残害魂灵,行杀魂灭魂之事,挑衅地府法度,儿臣请求这等端行一定要加以惩治,以正各界之心和六界秩序,更是宣显我天界的赫赫之威、令六界众心归附的会”
天帝闻后却是眉头微皱,“魔界挑衅一事太子可有证据?”
“魔界熄颜公主亲口承认”
天帝心中暗怪这熄颜公主太不知好歹,做事太过出格招摇,倒是让他十分头疼,他悠悠道:“六界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只要不影响六界安宁,即使神族在时也不会干预别族事务,这是他们鬼魔两界的私事,我天界无从插”
“可是三千年前,妖界各族发生争斗之事,还有我天界仙君历劫身死后经地府之事,不都是以天界的身份处理,为何此事不行?”
“此事与前事不同”
霆霄还欲再辩,霆祁却道:“太子哥哥,你可真是不知为父皇分忧,父皇的考量岂是我们轻易能看透的,这般决定定是为了天界,太子哥哥只需遵照父皇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这可儿臣不懂”
“好了,六界之事纷纷杂杂,不能一概而论,你身为储君,不懂的事还有很多,今后多加勤勉便是了”
“那鬼魔两界的事就这般放任吗?”
“酆都帝君和战天魔尊会有分寸的,若他日,其中一方不支而寻求我天界相助时,这才是师出有名,此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霆霄出了灵虚宫后,天帝良久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太子长大了,不与朕像了”
霆祁闻此语却是心有所悟。
走出宫外的霆霄遇见了天后玉瑶宫中的侍奉仙子,是天后请他去玉瑶宫坐,正在玉瑶宫中等他。
天后一见太子进殿便道:“听闻太子在灵虚宫内惹陛下生气了”
霆霄道:“回母后,父皇并未生气,只是有些事情儿臣与父皇的意见不同,父皇指点了儿臣”
“母后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什么是天生就该是你的,你心里应该有杆秤,想明白之后便会知道什么事情对你有益处,什么话该如何,这一点,你弟弟霆祁却是要做的比你好”
霆霄静望着天后,似懂非懂,躬身道了一声,“孩儿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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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界约架之后,近日来倒是太平了许多,白露一边勾魂的同时,一边寻找着桐泽的下落,罗九她们的生活也照往常一样。
这天,文墨轩接到了阎罗王发给他的一张批单,居然是个妖魂,而且还是让他独立去完成,他一度以为殿下是不是发错了单子。
阎罗王道:“这可是个美女,你可不要不知好赖,一殿谢必安那子也想让秦广王抢下这单,却是被我先行接下,之所以分给你,是相信你,你无需顾虑,且去勾就是了”
“相相信我?”
“你放心,除了你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勾这妖魂了”
文墨轩硬着头皮接下了那批单,本想着找前辈她们帮忙的,谁知她们那天差事繁忙,倒是腾不开时间去帮他一把,他无奈只好自己出发前往妖界的北边,雪国。
这是他成为地府勾魂使后第一次独立面对有些危险的魂,且还是妖魂,路上还翻了翻自己的定魂镜、遮阳伞、斩魂剑,都齐全了,可这腿还是有点抖。
雪国在人界北国以北,入目处是一片北国冰封、万里雪飘之景。
文墨轩从北国的土地庙出来,这接壤的地方也已经是人迹罕至、人烟稀少了,天空中还飘着如絮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山间飘过,放眼看去,天际屹立着皑皑的雪山冰峰,在月光下还有些刺眼,这里真是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漆黑和纯白的颜色。
他渐渐的有些忘了害怕,因为这雪是他最喜欢的景色,而现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飘在其上,而不用担心踩到、污染到一片雪花。
而此时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的跟着两个人。
“我们是不是骗了他?”其中一人问道。
“当然不算,我们只是早早完成了任务,才顺路过来看看”另一人道。
这两个鬼祟之人自然就是罗九和星玄了,两人早就完成了在北国的人魂差事,罗九因放心不下文墨轩,执意要跟来瞧瞧,正巧遇到了五殿的阿瘦,便让他带着人魂先回地府了。
“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现身?”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一个人是否可以吗,我们若是现了身,他有了依靠,则依旧不能有所提升”
罗九妥协道:“好吧,若遇危险时我再出”
文墨轩独自的飘着,北国和雪国的边界不甚清晰,他也不知道到没到雪国,只是飘的时候,不经意发现一女子跌坐在雪地之中,靠在旁边的一棵松树上在揉着脚踝,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她独自一个人跌在这里有多久了。
看她脸色苍白、指发白,想是冻了很久了,这般冰天雪地的地方,又人烟稀少,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有路人经过,若再这般冻下去,怕是要冻死在这雪地里。
他四望一番见并无人经过,遂使了现身法,只是周围雪地茫茫,并无脚印,他有些不知如何下脚,立在原地有些为难。
那女子正巧看到周围有人,抬起用冻的发抖的声音道:“公子,我的脚崴了,烦请搭救,必有酬谢”
待文墨轩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心不禁漏跳了一拍,那女子生的可真好看啊,皮肤白皙如雪,月光下好像会发光,樱桃般的嘴唇由于白皙的脸被衬的娇艳欲滴,乌溜溜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漆黑深邃,琼鼻巧,巴掌般的脸,怎么看怎么精致。
他缓了缓快要跳出的心,道:“在下身有差事,路过此地,有心想救姑娘,可是却不知该如何过去?”
女子奇怪道:“直接过来可好”
“只是在下心中素爱雪之纯白无瑕,不愿破坏雪的洁净,只是这般为了救人,不是有心为之,还请雪花朵朵们不要责怪”
着他鞠了一躬,然后踩到那整齐无暇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感觉每一脚都踩在自己的心里一般。
待他走到那女子的身边,他道了一声唐突了,然后背起那女子。
“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好送姑娘回家”
“朝北走就好了,我家离这里已经不远了,今番多麻烦公子了”
文墨轩背着她一路朝北走,路上却很安静,那女子却问道:“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登门拜谢”
文墨轩怕出自己家在地府会吓到这姑娘,遂道:“举之劳,不足挂齿,姑娘不必挂怀”
“那你,都不问我叫什么吗?”
“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直接问姑娘姓名未免有些失礼了”
女子轻笑道:“你倒是有些迂腐,不过,区区姓名,哪有那么多的规矩,我不觉得失礼”
“那敢问姑娘芳名?”
“雪织”
“是个好听的名字,和这雪景一样相称”
“你呢?”
“文墨轩,我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个文房四宝”
“你是读书人?”
“算是吧,不过也荒废了好多年了”
“那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文墨轩想了一想道:“做带人回家的营生”
“这是什么营生?”
文墨轩怕自己鬼魂的身份吓到她,只是笑笑,“算是个好营生”
行了一路,路上一点村镇的影子都没有,连零星的房屋都没有看见,不知是不是走的太久,耗了力气,背上的雪织渐渐变的沉重了起来。
“雪织姑娘,还有多远”
“你嫌路远了吗?”
“这倒不是,只是这半天都没看到一个房屋,这四周的风景都长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怕你记错了路,如此便走了远路了”
“你放心,这路我一直在走,断不会迷路的,只是往常我一个人走时倒不觉得远,这会儿你背着我走倒是有些觉远了”
“既然雪织姑娘没记错路就好,我一堂堂男子汉,怎么也会送你回家的”
他背着雪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感觉自己双腿已经被冻的像假肢,每走一步都没有知觉了,好在,他坚持到了,不远处出现了一户人家,雪织这就是她家了。
这院中堆积有许多的雪人,形态倒是各异,栩栩如生的,倒没看出来雪织还有这艺。
她在他背上推开了院门,“进来坐坐吧”
文墨轩将她放在屋内的一处椅子上,“既然已经平安把雪织姑娘送到家,我也便该走了,只是还有一些差事要我做,姑娘可知雪国在哪边?”
雪织有些担忧道:“你去雪国做什么,那里可有妖怪啊”
“我去带一个妖怪回家”
“你不怕妖怪?”
文墨轩羞愧道:“自是怕的”
“那你还去?”
“只是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去”
“那好吧,一路往北走便是了,这里已经离雪国很近了”
文墨轩道了一声谢临走前,又回头望了一眼雪织,刚刚他听见她肚子叫了,她坐在椅子上,一揉着肚子一揉着脚有些窘迫,“晚饭还没有吃过”
文墨轩心想,便帮人帮到底吧,看她这个样子也是不方便做饭,且帮她做一顿晚饭也耽误不了太长的时间,遂返身回来看看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给她简单的做了些羹汤和饭食。
“留下来吃些吧”
文墨轩还待拒绝,雪织却道:“公子热心相助,还帮我做饭,岂能这般就走了,最少也请喝杯热茶再走”
“这”
“莫非嫌我寒室简陋,不愿多留?”着便有些伤心。
文墨轩见她如此,只好坐下来喝杯热茶。
雪织细细的品尝着文墨轩做的饭食,他喝着热茶这会儿反而感觉到冷了,可这屋里却并未生火,他只好不断的搓。
“你觉得冷吗?”雪织道。
他点头,雪织伸把自己的放在他的上,可不知他是不是冻坏了,竟觉得她的还要更冷,只是她突然把搭上,他一时有些窘迫,脸上发烫,微微偏过头去,想要把抽出来,雪织却握的更紧了,他却如坐针毡一般,感觉身体都是僵直的。
“公子可感觉好些了,家里从不用炭火所以也不曾备下,不如我们坐的近点,互相取暖如何?”
只见她坐的更近了,文墨轩后背僵直,面色更红了。
窗外有两个鬼在偷看,正是罗九和星玄。
“文那个笨蛋,他身边的雪织就是他要勾的雪妖,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察觉出来”罗九有些担忧的道。
“那雪妖应是阳寿未尽,还有一段时间的寿命,他未察觉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君子坐怀不乱,不知他能不能做到”
“只是这雪妖看着妖龄不长,这般还是很年轻,又未受伤也未到老死的时候,怎么这般年纪便要寿尽了”
“也许有什么隐疾是我们不知道的,但雪妖喜勾引男子,若是男子被其所惑,轻可失神,重可丧命,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察觉到自己正陷入危之中”
这时屋里突然发出一声茶盏破碎的声音,文墨轩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他绷直身体站了起来,退后了三步,不敢直视着雪织的眼睛道:“夜已深了,我身体已经暖了过来,不可与雪织姑娘单独共处太长的时间,于姑娘的声誉不便,打破的茶盏待我日后有了银子再来偿还,这便先走了”
“茶盏钱就不必了,只不过你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真叫人伤心呢”
文墨轩急忙摆摆,“不不不,不是姑娘的缘故,只是我未尝与女子这般相处,即便是相处过也是前辈在差事上指教我”
他想着除了娘和妹妹,女子中好像便是与前辈相处的时间最长了,可是这只是前后辈和同僚之间的相处,往往都叫他忽略性别,这般有亲密的举动还是头一次。
“那你便是不喜欢我了”
“却也是喜欢”
“那为什么躲我?”
“雪织姑娘容貌绝色,怎会有人不喜欢,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吗?”
文墨轩仔细的想了想道:“万物皆有爱美之心,我见到路边散发芳香的花朵会喜欢,见那林间奔跑的鹿会喜欢,见到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雪花也会喜欢,美好的事物和美好的生命我都喜欢,只是那是发自于欣赏的喜欢,而又不同于另外一种喜欢,那是即便有些人有些事物外表没有那么美丽,但我也会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会情不自禁的想要保护他们,这便是区别”
雪织黑黝黝的眸子露着困惑,她似不太明白,她理解的喜欢便该无条件的爱护,全心全意,不为容貌、不为身份的爱她。
她伸出双道:“我吃饱了,抱我去床上歇息吧”
文墨轩脚底像生了根,只是不肯移动。
“难道你要看我爬过去吗?”
着便颤颤悠悠的要往地上倒下,文墨轩无奈只好走过去接住她,将她背到床上,可是她躺在床上却不肯放开环住他脖子上的,拉着文墨轩让他走不脱,他只得面目通红、心跳骤快的与她四目相对。
只见她红似樱桃的唇瓣正向他贴来,他身体僵硬,心里做着斗争,虽雪织很漂亮,被她吻过自己该开心才对,可是这于理不合,他们今日不过是初次相见,只是交换了姓名,互相之间还并不了解,若他有时日与她相处,也许他会喜欢上她的,但绝不是只见了一面就能定情的,何况他自己是个鬼魂,人鬼殊途,这般岂不是占了她便宜,万万不可的,只是真的拒绝她吗,真的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