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两个被“审问”了整个下午的人，在凉亭里聊天。

    罗修生气的绷着俊脸，柔和的月光为他清俊的侧脸增添了几许薄冷。

    楼婷看着那张不大想搭理她的俊脸，突然笑了起来。

    “你又笑，你笑啥？！”罗修瞬间炸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阿修罗，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楼婷对于他的反应过激十分无语。

    “不好的话，我不想听到。”他下意识的让她闭嘴，但楼婷哪会如他的意。

    她笑得很欠揍，“你看起来，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人。”本来想女人，可想想，还是改口了，要是她真出来，指不定罗修会羞愤的杀她灭口。

    为情所困！罗修愤恨的咬牙，并没有反驳，楼婷哪只眼睛看到他为情所困？从头到尾，他都是被逼的！

    他没有回话，楼婷也不介意，但她是过来人，也是旁观者，从罗修和奈法的相处模式看来，他应该是五年前穿过来时就直接被奈法收了，成了他的禁脔。

    他们之间的关系，奈法掌握了绝对的高度和决定权，看得出来，罗修是被逼的，甚至是被咳咳，可能是被强的！

    五年的时间，不知道奈法用了什么方式，把一个满口粗言秽语的八尺男儿，改造成了如今的温润如玉？

    但就算一开始是被迫的，走到今天，难道他就没发现，自己看着奈法的眼神是怎么样的吗？

    楼婷直觉的认为罗修这条情路要继续下去，得让他认清自己的心，否则，自以为讨厌对方，实则深爱着，这种心理煎熬多么磨人！

    “唉，”她幽然叹息，拨开了垂在身侧的长发，如瀑的发丝在月光下散发着犹如丝绸的光泽，她清澈的双眸与罗修对视。“我俩真同病相怜。”

    罗修知道她是指彼此都是穿越过后，就被身边的男人画圈为牢的事实，不过有一点他是反对的。

    “不一样，你是个女人。”他，显然并不能够接受自己目前的处境，他是男的，男的！

    “我问你，除了霸道以外，奈法对你好不好？”楼婷认真的问道，老实，奈法那么美，用妖孽来形容都不够贴切，他简直就是迷惑人心的邪魔！

    这样的男人浑身都透着魔性的魅力，连她都不自觉的被吸引了，难道阿修罗就没感觉到那致命的吸引力？

    罗修蹙眉深思，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奈法对他好不好，然而奈法的嗜血和霸道，却是人尽皆知的，在苍月，他是奈法的禁脔，也不是秘密。

    对他好不好？罗修承认，他被问住了。

    奈法纵然对其他人残酷，但对他，似乎没有真正的伤害过。

    他甩头，甩开那些过往的种种，潜意识的不想面对现实。

    “你不会看不起我？”他忍不住问了出来，星眸流转，添了几分紧张。

    楼婷愣住，“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就”罗修难以启齿的表情，让她一乐。

    “就因为你变弯了？”

    俊脸通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耻辱，他转开头去，看着天际的月儿。

    “阿修罗。”楼婷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她双握起他的，摩挲着上面常年握枪而产生的薄茧，脸上的笑容可以温暖任何人的心。

    “我们是闺蜜。”她严肃的，等他把视线转回来，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这五年经历了什么，我也没办法代替你去过那一场际遇，但是我相信，我心目中那个阿修罗没有因为如今的改变而离去。”

    罗修怔怔的垂下目光，凝睇楼婷杏眸那温暖。

    “你问我会不会看不起你，我现在回答你，不会。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一个追求自己所爱的人？就算奈法是男人那又如何？生死边缘我们都经历过了，爱上一个同性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我爱的不是他。”罗修下意识的道，凝睇她的眼神很深邃，也很专注。

    “那是谁？”楼婷问。

    是你！

    他撇开头去，看着虚空某一处，目光涣散起来。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们现在还在现代，过着以前的生活。”见他不语，楼婷继续道：“但是这世间是没有如果的，我们俩也算是重活了一世，无论以前如何，都该放下了。”

    “你的意思是，我该心甘情愿的继续成为奈法的禁脔？”这件事曝光了，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难以启齿，他本身从不会轻视同性恋者，但如今自己面对这种状况，他觉得，就算到死那刻，他也难以接受。

    楼婷真相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那根叫做固执的东西，是不是钢筋混凝土做的！

    “你自己想想，奈法碰你的时候，你内心有多少抗拒？”

    他愤怒的转回来，开口想要反驳，但楼婷比他更快的接话。

    “你的痛苦，我看到了，但那只不过源自于你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你给自己强加了太大的限制，人的一生，难道就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下，或者活在那些所谓的道德伦理下？”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他抽回，站了起来，身上的云雾白袍在月色下如蒙了一层雾。“你才第一次见他，就对他有那么好的评价？认为他对我好？认为为了他，我应该坦然成为他想我成为的人？”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罗修看着她，楼婷的确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感觉自己被逼急了，暴躁起来，故意曲解她的话。

    她无辜的表情就像被他欺负了，咬着唇不回嘴。

    他依稀记得穿越那一晚，她喝醉了酒，还跟他互骂来着。

    他忽然泄了气，把楼婷拉起来，好像以前一样，不带杂念的、紧紧的拥抱她。

    “我明白你的好意，楼婷。”他拍抚着她的背，语气是满含歉意的。

    “阿修罗，我只想你快乐。”楼婷轻道。

    “嗯，我会快乐的。”他承诺。

    黑暗中的一角，一把声音尴尬的干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