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若之如初见(九)
第九章若之如初见(九)
辛二娘见前厅人影窜涌,好生慌张的模样,原先是想趁着回屋给沈泽取外衫的功夫,再部署部署捉奸逮人的勾当,未想还没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听到国舅遇刺的风声,便顾不得那沈璧到底与谁私会,一股脑的往前厅奔去。
“二夫人慢点!”张嬷嬷仔细搀扶着辛二娘,若不是她扶得紧,辛二娘险些从台阶上跌下去。
“顾不得了!”辛二娘站稳后便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二夫人宽心,老爷定会妥当料理。”张嬷嬷劝道。
辛二娘斜睨她一眼,狠辣极了,张嬷嬷心下一凉,这哪儿是担心老爷,分明是紧张自己的荣华富贵。
到厅前,辛二娘又立刻止步,眼睛呼噜一转,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指使她先去瞧瞧,若刺客还在她便第一时间落跑,若一切平安,她再现身不迟。
张嬷嬷为难,却见辛二娘面色更阴冷了,想及这些年若不是倚仗辛二娘家的独门秘方,她的儿子早就病死了,心下一沉,便心翼翼的进门打探,不一会功夫见她喜上眉梢,出门通报:“二夫人,一切稳妥。”
辛二娘这才推门进去。
辛二娘见沈泽神色苍郁,心头担忧,国舅臂缠了一圈白绢,上面浮着淡淡一层血渍,想必伤得不重,她缓了口气,连带找人去宫里请了人帮忙,这才发现亦桃站在在房门一角,哆哆嗦嗦,神情恍惚。
“瞧她那个没出息样,若有我当年半分段,还让我这个做娘的为她讨姻缘?”辛二娘叹了口气,随即叫张嬷嬷把取来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老爷,您要不先歇歇,再过一更,您还得上早朝。”辛二娘道。
沈泽却不怎么领情,“都什么时候了,还些有的没的,还不快腾一间干净的厢房给国舅安置!”
辛二娘一听国舅要安置在将军府,脑子一翁,旋即又想起了什么,眼里冒着精光,立马殷勤起来,忙里忙外,不知道的还以为辛二娘的娘家到将军府了。
沈璧仔细打量过叶明远臂的伤,据叶明远那是箭伤,在将军府不远的地方被埋伏,对方是冲着叶明远来的,不过沈璧却很奇怪,好巧不巧偏偏就在将军府附近伏击,这笔账死活要赖到将军府一样,况且上一世在她没过门前,叶明远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刚下完聘的时候,她着实没理清思绪,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时空?她心理揣着疑问,直到辛二娘的脸闯进她的视线,她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像极了一座雕塑。
“二姨娘”沈璧唤道。
“叫了你半天,都没见你搭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吓傻了。”辛二娘笑道。
沈璧抿嘴:“二姨娘过虑,璧儿跟着爹爹这些年,少有怯懦,倒是亦桃像吓得不清,二娘还是多照应些。”罢,便行礼退下,辛二娘万不能被晚辈占了口角便宜,正准备什么,却被沈泽叫住,令她把国舅护送至北面的沉香阁。
“沉香阁?”沈璧、辛二娘皆面色凝滞,沈璧心头一沉,沉香阁不就是她隔壁院子?
沈璧不悦:“爹,女儿觉得不妥,沉香阁虽是弟弟沈烈的住所,让国舅屈就内院,恐怕失礼,不如女儿把客房收拾收拾”
“不妨事。”一直在旁闭目养神的叶明远声音轻飘飘的打碎了沈璧的提议。
沈泽见国舅发话,也不便阻挠,要知道国舅乃皇亲国戚,打发到一般客房恐怕落了话柄,索性沈烈从了军,沉香阁腾了出来,便想着让国舅下榻自家人住的地方,以上宾之礼对待,应该也还算妥帖,没想到却踩了沈璧的地界,确有不妥,还没等沈泽反应过来,国舅却也不推脱,结结实实的应了下来,沈泽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谴人把国舅送到了沉香阁。
沈璧气得心头发紧,玉佩没拿到,还得跟叶明远做起了邻居,这死老天爷,好不容易把叶明远推到亦桃身边,现在又给她送了回来,是在耍她吗?一跺脚,气不打一出来,待叶明远同辛二娘走远了才忍不住发作:“爹爹,为何让外男入住内宅,传出去难道不惹人笑话?”
沈泽面色一滞,叹了一声,“此事为父思虑确有不周,我儿无需再议,若觉不妥,索性搬到东厢与你妹妹亦桃多住几日,耽搁不了什么功夫。”
他怎不知这样安排有失礼仪,可国舅都发话了,想来出的话,泼出去的水,碍于颜面终不得不委屈了沈璧。
阿阮见两人僵持不下,暗自扯了扯沈璧的后裙,见她面色缓和,开口道:“忙了一晚上,想必将军也乏了,刚才姐遣人去厨房炖了点滋补的,好给将军解解乏,现在厨房乱成一锅,估计把这茬给忘了,不如姐一同和奴才去厨房看看火候?”
沈璧瞧了一眼阿阮,旋即明白了阿阮的用心,心想一切皆已成定局,稳了心神答道:“也罢,父亲既已决定,女儿自当遵从。只是”
沈泽一听,转身正视她:“你继续。”
“女儿自幼跟随父亲行军打仗,性子辣,脾气犟,只怕嫁于国舅唐突贵族,稍有差池引来无妄之灾,为族人、为父母惹出祸事。”沈璧咽了咽唾沫,下跪哀求:“女儿甘愿这辈子孤独终老,陪伴父母膝下颐养天年。”
沈泽眉头紧蹙:“你个女娃娃能为家族惹出多大祸事,再大的祸事也有为父给你扛着,担着。”沈泽上前扶起她,为她拍净身前的泥土,这女娃前两年还娇蛮霸道,现下虽也骄横,但多了几分进退分寸,让沈泽另眼相看,熟不知这已经不是沈壁第一次反抗这桩婚事了,但这天家赐的福气,谁又敢公然反抗。
沈璧鲜少见爹爹这般体恤,便也言止于此:“璧儿自知唐突,还望爹爹再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