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菀心想，里正又来找她做什么？

    “是，来看看那山孔雀蛋。”

    老贺让她宽心，没有别的什么事。

    程菀就估算着，今日应该差不多能孵化了，她道：“老贺，我去秦公子家看看。要是里正再来找我，你就我人在他那。”

    老贺应了一声，就见程菀去了。

    来到木屋，发现秦怀景不在，她就在屋里守着那颗山孔雀蛋。

    直听到一声“啵”的声音，蛋生生从中间裂开，随即一阵的声音传出来，顶开了头上的蛋壳，露出一个脑袋。

    “生了！”

    程菀见证山孔雀出世，难免抑制不住那份愉悦之情。

    她顿时去拿布巾沾温热的水过来，捧住从里头孵化出来的山孔雀，她低头一看孔雀的性别，一张清秀的脸顿时就变了。

    “竟真是公孔雀。看来我输给秦公子了。”

    程菀有些挫败，她包裹着孔雀坐在一旁，不知道要投喂什么给它吃，就去找了些虫子。

    秦怀景从镇上回来，一进屋，就看见程菀抱着个孔雀像是抱孩子一样。

    “程姑娘？”

    他提步走进，将里买来的孔雀饲料放下。

    程菀见了他后眼睛微亮，道：“秦公子回来的正好，孔雀出世了！我正不知道要给它吃什么，好在你买来了饲料。”

    秦怀景从未见过她如此高兴过，仅仅是一个生命的诞生就如此勾得她情绪高涨。

    “公孔雀，还是母孔雀。”

    他抿着薄唇向她走来，拿过饲料里的干虫子，投喂了下孔雀。

    程菀咳嗽一声，低头道：“公的。”

    她一开始赌的是母的，现在结果显然易见，她要答应他一个无理的要求了。

    秦怀景只是“嗯”了一声，一对灼灼的眸子闪动，修长的骨节触碰在孔雀的下巴上，挠了一挠，指腹温热。

    程菀看着他，认真道：“我们之前的赌约，我到做到。二十两银子，我会去拿过来。还有一个要求，秦公子请随意提，什么时候让我兑现都可以。”

    她愿赌服输，赌银二十两加一个要求。

    秦怀景淡淡看了她一眼，接过她里的孔雀，道：“银子，秦某一向不缺。程姑娘给是守约，秦某拒绝，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要求，还没想到。”

    程菀的心口有力的跳动着，像是一头鹿在里头肆意乱撞。

    “好。既然你不要银子，我不好强塞给你。等你想到了要求，我一定履行。”

    任何时候，她都喜欢他的这份不勉强与宽容。

    只是他要的这个要求程菀还是怕怕的。

    “叽——”

    孔雀昂着脑袋，可是忽然脑袋垂了下去，栽倒在秦怀景的中。

    程菀秀脸微变，道：“它这是怎么了？”

    秦怀景的指腹碰了碰孔雀，可它却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意识到不对劲，程菀立刻将孔雀握起来，放在椅子上，蹲身观察着，感受着其脉搏。

    “它的心口处，跳动的很慢，气息非常微弱。”

    程菀紧皱着秀眉，隐隐担心不已。

    秦怀景扫了一眼饲料，这是饲养走兽的兽夫所给，不会出问题。

    他方才喂的，是分成了一段。

    程菀就拿开孔雀的嘴，往里头看着，道：“怪我大意，之前在外面找的虫子没有检查过，那虫子之前想必吃了毒草，因为浑身呈黑，我没有注意。”

    这下虫子喂给了孔雀吃，哪成想，孔雀刚出生就中毒了。

    这时，门外传来里正的声音，在外头喊道：“程姑娘，你在不在啊？我之前找过你，你不在，你那邻里是让我来秦猎户这儿寻你。”

    里正过来，等于火上浇油。

    “秦某去与他周旋，姑娘在此医治它。”

    秦怀景看了她一眼，起身。

    程菀担心的点点头，她在屋里将自己的银针摊开，放在火上烤过，有些没把握。

    “孔雀。我对不起你。你是未来的山神，一定要振作起来。”

    她将一根两根的银针，刺在孔雀的身上。

    程菀又用银针将孔雀里头之前吃过的虫子刺了出来，还好它没消化掉。

    里正瞧见秦怀景来了，就道：“秦猎户啊，我是过来看山神的，山神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秦怀景拿过一旁的斧子，佯势里头无事的样子，一根柴劈过一根柴。

    “里正是不放心么。”

    他刀起刀落，斧头利落，看着只用了一点力，却迅速又轻快的劈开了。

    里正吓得满头大汗，不敢瞧那刀锋，道：“秦、秦猎户，我自是相信你。就是想过来看一眼，没别的事儿。可否让我进去瞧瞧啊？”

    秦怀景哪能让他进，这样不是害了程姑娘么？

    “今日不便。里正明日再来。”

    他将斧头扔向一旁，几根柴火放在一旁摆齐。

    里正就讪汕的往里头瞧一眼，不肯放弃的道：“可这毕竟是未来的山神呀，秦猎户，就让我看眼吧。你让我看了，我就回去。”

    着还有些狐疑，不知道秦怀景有什么不便的，难不成屋里藏女人了？

    程菀在里屋，满头大汗的医治着孔雀，汗滴在地上，她祈祷道：“我已经尽力了，孔雀，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若是出事了，她跟秦公子都难逃此咎。

    可是孔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反而心跳气息越来越弱。

    里正就在外边咄咄逼人道：“秦猎户，我把山神给你孵化，就是为的它早日破壳。可你现在却不让我看，这是不是有点不过去啊？要不我让大家伙儿过来，给咱评评理。”

    秦怀景的剑眉紧蹙，他最是厌恶这些村民们的生事。

    眼看着里正要自己走进去屋里瞧，程菀紧紧的闭眼继续道：“孔雀，拜托了，快醒过来！”

    她已经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秦猎户，我进去了啊？”

    里正见他不再阻拦，就试探性的询问，还是很怕他的。

    秦怀景却在一旁的水缸里清洗了下砍柴的，淡声道：“里正擅闯房屋，知道有什么后果么。”

    “可这”

    里正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孔雀蛋就在眼前，难不成未来山神出事了？所以这秦猎户不让他进。

    思来想去，里正一咬牙，不怕得罪，就道：“秦猎户，这关系到咱们寒山未来的命数，我若有得罪你之处，请你海涵！”

    话落就想要冲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叽叽——”的声音传来，秦怀景看向里屋。

    程菀抱着孔雀，一阵欣悦。

    里正大惊道：“出生啦！”

    “里正，方才秦公子之所以不让你进来，就是怕打搅孔雀的出生。现在它已经平安无事了，里正也不要多想了。”

    程菀亲将孔雀递到里正中。

    刚刚真是好险，她听见了里正要闯进来的声音，正好在那一刹那，孔雀醒了过来！

    里正大喜的接过孔雀，道：“真是多谢程姑娘，多谢秦公子啊！哎呀，这下可好了，咱们的新山神出世了，这是吉兆啊。新山神定能保佑我们寒山时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程菀也松了一口气，抬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里正一高兴，什么都忘了，赶紧就抱着未来山神回去，道：“我要把这好事告诉乡亲们，我们一起把新山神供奉起来！”

    程菀看着里正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很是无奈的摇头。

    对于山神，她不明白。于是就请教秦怀景，问道：“秦公子，你可知道他们用山孔雀做山神的缘由是什么？”

    秦怀景拿出一张干净的墨帕，递给她，道：“百年前，此处曾是孔雀寨。皆是一些信仰孔雀为神明的村民。他们认为，孔雀便是上古凤凰的转世，为此深信不疑。于是代代相传。甚至在山顶建造山神庙，山孔雀在他们规定安全的区域活动。”

    程菀恍然顿悟，接过他的帕子擦了擦脸，原来是这样。

    “那这一次，是因为鬣狗的缘故，才导致的山孔雀之死。那些村民们，肯定还会来求秦公子绞杀那些鬣狗。”

    她将他的帕子收好，放在自己身上，等洗干净再还给他。

    秦怀景瞟了一眼，望着树林里的方向，道：“鬣狗天性狡猾，喜欢报复，爱成群结队。昼伏夜出。想要一打尽，不是那么容易。”

    程菀沉吟道：“我之前听过一个故事。鬣狗它们对一种声音很是敏感，曾经神话里有过一名鲛人女子献声，吸引鬣狗而来。或许，我可以效仿，引出它们。”

    他倒是挺感兴趣。

    “程姑娘，会音律么？”

    秦怀景从未听过。

    程菀点头道：“我可以试试，只要除掉山里的鬣狗，对我们的安全也有好处！”

    他灼灼的看着她，道：“秦某可否有这个荣幸，听一听。”

    程菀不擅长什么琴棋书画，但是音律方面不差，她便坐在他院子里的木桩上，启声吟唱道：“长江春水盼少郎，妾心比月情更深”

    声音婉转低柔，一改她要强的外表与沉稳坚硬的心底。

    这一刻，秦怀景认为，她只是个外刚内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