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今夜你留下吧
喉咙里一阵干涩,程菀浑身发烫,她渐渐睁开了眼睛醒过来。
屋子里,秦怀景正坐在桌旁,单缠着纱布,他深邃的俊脸平静,薄唇抿着不发一言。
“秦”她刚一开口,就觉得嗓子干疼。
无力的缓缓撑起身坐起,她看向他臂膊上的伤口,他的鬓角湿漉漉的贴在脸庞,更显几分俊毅。
他闻声,提步走到她的榻旁。
床榻随着他坐过来,而深陷的沉了下去。
程菀有些无措的低着头,脸颊因为发烧泛着点点红晕,眼眶也红红的。
“把汤喝了。”他声音有些沙哑,端过一旁的参汤,舀了一勺汤,递到她的唇边。
温热的感觉碰了过来。她鬼使神差的低头喝了一口。
喝完才反应过来,他、他这是在亲喂她!
“还是我自己来喝吧。你的受伤了,不要轻易动弹。”程菀有些害怕碰到他的伤口。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像他那么狠。对自己砍三刀。
瞧之前伤口流淌的汩汩的鲜血,想必没轻,下的是狠。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用这般绝。
秦怀景却没有放下汤,只是舀着让她喝。
“喝。”
就像是没得商量一般。
嘟囔了一下,程菀只能努力凑过去,轻轻的喝着。
一口一口温热的汤,到了胃脘里,舒服了许多。可她更担心他的伤势。
“很疼吧?”她声音轻轻的,睫毛颤动着,抬眼望着他。
秦怀景没有太过的神情,只是云淡风轻,淡然的模样。似乎丝毫觉察不到疼意。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回避了她的问题,他只道:“山路已经被堵,想要下山,需要等大雨停。”
“什么?堵了!”程菀慌忙的起身,有些不可置信的跑出去看了眼。
当看到外头狂风般的景象时,大树都折断了。大量的洪水从中间的过道中冲刷山下。
好在茅草屋跟茅草棚,在两边。若在中间,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我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她的秀脸惨白。
还以为一觉睡醒,已经雨过天晴。没想到,才刚刚开始。
“秦公子。我妹妹去哪了?”程菀四处找人,都没有看见。
秦怀景站在门前,看向茅草棚的方向。
“煎药的炉子有烟,怕呛到你。去了较为宽敞的茅草棚煎药。”
程菀有些郁闷,方才至少她晕过去的时候,雨势了些。这下又下大了,月儿想必都过不来了。
同理,秦公子他,也回不去了。
“秦公子,今夜你就在我屋里睡下吧。”她趁此挽留他,怕他被雨给淋到。
毕竟这一次他又因为她重伤,现在外头雨又那么大,万万走不成。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大喊的声音传来:“姐姐,我跟莘娘睡。你让大哥哥留下来睡吧!”
原来是妹妹在隔空喊着。
程菀就探头看了一眼,有些担心。
“月儿,你能过来就过来吧。”
“姐姐,我过不来。我就跟莘娘一块儿睡啦。”
到底是顾虑到大川他们都是男子,睡在一起略有些不方便。要不是莘娘在,程菀哪能放心月儿。
外面雨势太大,程菀转身,有些面热的看向秦怀景,吞吐道:“秦公子,那你今夜就留下来吧。刚好我屋里跟月儿一人一张床榻。”
秦怀景扫了里头的床榻一眼,太了。
“我的床榻稍微大点儿,一米八。不过你这身形太高了,还是会露出腿。只能勉强你睡了。”她知道他需要至少两米五的榻。
他一米八八的身形,实在是太遭罪了。
“无妨。”他走过去,拿起屋里的盆水。
程菀就拿出干净的布巾来,递给他。她去整理收拾了下妹妹的床榻,打算今夜睡在妹妹榻上。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他解开腰间的衣带,脱下外头的衣袍。
“秦公子,你你要不要在那木屏风后头换下衣裳?”她往床榻后面缩了下,转过头去,不去看。
他在这里,她今夜还是穿着外衣睡觉为妙。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有些微妙。
秦怀景背对着她,将衣袍放在一旁,露出里头白色的亵衣。
“程姑娘,大可不必因为秦某在此有所顾及。等灯灭了,你再宽衣解带睡吧。”他走到桌边,掐灭了烛火。
整个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只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程菀的脸颊沾染了一丝赧意,黑灯瞎火,她什么也没看见。顿时就宽衣解带,拉上被褥就睡觉。
躺在榻上半个时辰,她都没睡着。外头狂风怒号的声音,加上响雷的声,她捂着耳朵都能听见。
直到她辗转反侧,惊动了男人。
“程姑娘,还没有睡着么?”秦怀景侧首,看向她的方向。
程菀侧身,单枕在耳朵上,对着他,道:“总觉得外头的雷声有些吓人,有些不好睡”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这儿。
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在同一个屋里睡觉过,很不习惯。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沉默了半晌。只听得被褥被掀开,坐起身的声音。
程菀条件反射,一个鲤鱼挺身的坐起,问道:“秦公子,你、你要干什么?”
他停顿了,没有过来。
“秦某只是想与程姑娘话,既然你睡不着。”秦怀景声音有些沙哑。
略微有些局促,程菀低低着头。
“听你的呼吸声沉重,你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她反应过来,关切的问询道。
他之前洒的药粉,她都没亲眼看着。不知道靠谱不靠谱。
秦怀景缄默一会儿,道:“不疼。”
程菀没再什么,将被褥拉上了一些,重新躺下去。
“我在这里,是否让你不安。”他的嗓音有些低沉。
微微一愣,躺着话,她道:“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跟秦公子无关。天色不早了,秦公子早些睡吧。”
翻了个身,程菀闭眼,装睡过去。
心里扑通扑通在跳着,在静谧的气氛里很清晰。
均匀的呼吸声,浅浅的萦绕着。
秦怀景单作枕,修长的长腿微屈,他倚在床头,漆黑的眸光在夜里熠熠生辉。
“你就睡在我身旁,叫我如何能睡得着。”他看向程菀,声音暗哑。
即使隔着一张床榻,听着人儿的呼吸声,他也无法心无杂念的沉睡。
程菀缓缓的睁开眼。
他的话,她听见了。
秦怀景看着背对着他睡的人儿,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的微光。她想必,已经睡熟了。
他一点一点,淡淡的以肘作力。想将自己的被褥为她盖上。
可就在这时,倏然“嘭!”一声,传来。
“怎、怎么了?”程菀一阵惊醒,吓得脸色煞白的坐起身。
只见秦怀景里举着火折子,保持着要给她盖被的姿势,他底下的床榻,生生的断裂,在地上。
两人在黑夜里,灼灼的目光相对。
你看我,我看你。
程菀眨了眨眼睛,惊呆了。
“秦公子,你你把我的床睡断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局面。
床塌了!床居然塌了。
秦怀景很从容的站起身,看了眼很脆的木头。这么细的木头床,的确难以承受一个男人的重量。
“抱歉,程姑娘。明日秦某,一定会帮你修好。”他的语气很平淡。
仿佛今夜的事情没发生一般。
程菀拍了下光洁的额头,道:“怪我。我一早就该想到的。”
气氛逐渐变得越来越尴尬。
“那,要不你睡我这张榻吧?我去打地铺。”着,她起身抱着被褥,就要拿席子扑在地上。
秦怀景先她一步,抱过她里的席子。
“秦某睡地铺。程姑娘睡上面。”他铺在了地上,“否则,秦某还会毁了另一张床。”
他放下枕头被褥,就躺下了。
程菀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她看着地上的男人,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照耀之下,竟有些看呆了。
“真的可以吗?不怕冷吗。”她蹲身在他的头顶前。
他鹰隼的眸子,高挺的鼻梁,那张如刀削般的薄唇。就这样映入她的眼帘,惹得她一阵心惊肉跳,心悸不已。
“不冷。”
“好”
程菀只能多看了他一眼,想来男人都不怕冷。那时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山路都结冰。她穿冬袄,他穿单薄的衣袍。
努力安慰自己,他躺在那儿一定不冷。她就上榻睡去了。
睡到半夜,她又坐起身。把自己身上的被子盖到他的身上,正打算起身找点衣裳盖盖的时候。
倏然,她的胳膊被一股大力给扯了过去。
“哗!”程菀整个人都躺在了秦怀景的身边。
这地铺,可真冷啊。
但他身上,却那么暖和。
他的,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根本没有动弹逃走的会。
“秦公子,你是在梦游吗?”程菀声的试探。
男人没有反应,她只能认栽,翻了个眼就闭上睡了。这种事,谁第一个发现谁尴尬!
次日一早,天亮。
程菀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八爪鱼似的扒拉在他的身上,她一阵惊呼道:“秦公子,我怎么睡在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