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怀景看了一眼帕子上的鲜血,淡淡裹挟着,扔去了一旁的篓子里。
来到桌前,掀开衣袍。他倒了一盏清茶。
看着这茶泛起的波澜,回想起她为他吹凉茶叶时的情景。眼下,怀中温香柔软的人儿,转眼已经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黑影。”秦怀景顿时不觉茶滋味,拂了去,“拿坛酒来。”
黑影提醒道:“主子,不可饮酒太伤身了。”
尤其是心有郁结,又吐了血。这怎么敢饮。
男人冷嗤了一声。
“本王如今,使唤不动你了?”他鹰隼的眸子扫视黑影。
再不敢规劝,黑影只能咬咬牙,心头难受的出去拿酒。
走到后厨时,黑影拔了酒塞子,想了想。往里头掺了点放凉的水,兑去一些。再把酒坛子拿了进去。
“属下告退。”复杂的退出房间,黑影做下一个决定,他要去找姑娘。
秦怀景拿过杯盏,淡淡倒酒。
才饮了一口,便觉这酒寡淡不已。
看着坛子里的清水酒,他讥诮一笑:“本王连宿醉的权力,都不配有么。”
捏紧杯酒,“嘭!”的一声,碎裂。化为粉末。
想起白日里,少年抱着怀里的人儿,低头落下去吻时。那此言的场景,令他心如刀割。
“菀菀”秦怀景声音哑哑的唤着,指腹摩挲着杯盏的粉,一点一点落在桌上。
没有回声,更显孤寂。
天黑了。程菀在葡萄酒铺将就了一夜,好在她在铺子里头打了个里间,用来休息用。被褥枕头俱全,不至于流落街头无处歇。
“总算送走了那子了。”她松了一口气,拉着被褥躺了下去。
寂静的夜里,镂空的木窗旁,上头挂着一弯皎皎的明月。
挺好,一个人,清净点也无妨。
察觉时,已是两行清泪。程菀迅速的抹了去,“世间又不止他秦怀景一个男人,我这又是何必呢。”
越抹越多,像是怎么也擦不完一样。
被褥里很冷,再没有人捉着她冰凉的脚丫子,揣在怀里为她取暖。再没有人搂着她臂给他当枕头枕,直到发麻也舍不得放开。
静默无声的泪。程菀想着,看着那窗外的月光。忽而,一抹人影出现。
“谁。”她忙拉紧褥子,提防的拔下头顶的簪子。
木窗被拉开,黑影跳了进来,“姑娘,是属下。关于主子,属下有话要。”
程菀想了想,咬唇道:“他怎么了?”
低头快速的抬袖擦干眼泪,争取不露出什么破绽出来。
点起了火折子,黑影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在此之前,属下想问姑娘。”皱着眉,看向床榻上身形单薄的女子,他问道:“姑娘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回王府,与主子彻底断舍离了么?”
这样犀利的问题,程菀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黑影又再三追问,道:“姑娘与主子的情意难道都是假的?姑娘若真的喜欢主子,就不该跟别的男子勾三搭四,当街亲密。惹得主子心伤。”
勾三搭四?程菀苦笑一声。
原来在外人看来,她就是那样的人啊。
这些,没什么好解释的。不信她的人,就算了也无济于事。
“如果你来只是来替你家主子问罪的,那就请回去吧。”程菀拉上被褥,躺了下去,垫在枕头上,“我累了,睡了。”
闭上眼睛,她知道黑影不敢对她怎么样,不怕他。
黑影握拳,道:“姑娘果真心狠!若是知晓,主子因为姑娘之事,伤了身,姑娘还能这样从容淡定么。”
眼睛是闭着的,但是耳朵是听着的。
程菀侧身,睡在里侧,缓缓睁眼,道:“伤的什么身?我却是不知晓,我竟有如此大的能力,能隔空伤到王爷。”
黑影复杂的背对着她。
“姑娘若不信,请自己看吧!”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巾子来。
程菀坐起身,下榻接过巾子。
缓缓打开巾子,一抹深色的浓稠的血出现。黑影怕她看不清,刻意将火折子凑过去。如此,那抹红更是刺眼,令人心惊。
“主子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强大的人,也总有这样的一面。”黑影低头看着巾子上的血,“心伤成如此,却还要饮酒。”
程菀心头猛然咯噔,她捶打着心口的地方。那里又在收缩般的绞痛。
白日里,他从她身旁经过时,分明那么的冷漠甚至一句话,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她,她以为,他不在意她。
没想到,却是如此。
握在巾子的在颤抖,程菀的嘴唇咬破,渗出了血,口腔有腥甜味。
“就算你给我这张巾子,我也没有办法。”她坐回了榻上,有些怔仲,道:“我有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黑影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就是要分开。
拿回了巾子,黑影道:“既然这样,他日我家主子娶了别的女人,还望姑娘也不要后悔。能够像今日一样,从容的出这番话才是!”
抽身,迅速的翻了木窗,如影般的离开。
一阵凉意的风吹过,程菀身子打颤。她唇色发白,呢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巾子上的血,像是在她的心尖上扎了一把刀。
他痛,她也痛。
程菀躺了回去,抱着自己冰凉的身子,想象着男人每夜都会亲她的唇,她的身子,搂着她一整夜,在她耳旁低哑的着话。
兴许这样,会暖和一些吧。
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来得要更冷。
程菀睡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谁在抱着她。好温暖。
“唔。”她发出一声,秀眉微微的皱起。
木窗外的日光照进来,顶着刺眼的光,她缓缓睁开眼。撑着坐起身时,视线还没有清晰,看着面前的身影,她一愣,“你”
只听得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怎么了?卿卿。”他握着她的,放在心里轻轻搓暖,抱着她睡。
程菀猛地睁大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不是秦怀景。而是裴五。
“五?你怎么进来的!”她裹挟着被褥,离他远远的。
少年俊逸的脸上带着红,低声道:“我想卿卿了,才会来啊。昨夜做梦,梦见我追了你一夜,虽然跑得有些累。但看见你,一点都不累了。”
梦里梦到了她,醒来就要见到她。他见到了。还抱了好一会儿。
程菀翻了个眼。决定忽视他。
起身去洗漱,幸好她是和衣而睡。简单的去附近买了点热乎的包子,当做早膳吃。
少年就这样撑着脑袋,坐在她面前满脸笑容的看着她吃。
“真可爱。像兔子一样在吃着东西。”他拿着帕子,擦拭她嘴角沾到的馅料。
程菀隐忍着,没伸打掉这。
吐了一口气,她吃完了包子,对少年道:“五。我今日有要事,你别跟着我了。这事,做起来会很危险。”
少年不解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危险?那就不要去做了。我担心卿卿会受伤。”
跟他不能好好话了,程菀懒得。
下一瞬,门外就出现一袭白袍的男子,风流俊雅。杨越打着折扇,“唉呀”一声,道:“我这是来送消息的,可不是来看人红杏出墙的。”
程菀瞥了杨越一眼,道:“杨世子话,真是不留一点情面。”
撇了撇嘴,杨越走过去,挤开了少年。
悠哉悠哉的扇着折扇,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来。
“这是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阿沅家的那把火,以及背后的幕后主使,都是这户人家里的主人所为,背后替人卖命操纵。”将纸条推了过去,杨越神情肃穆。
程菀昨夜天黑之前,去杨府了一趟。把纸条递给管家,管家给了自家公子。纸条上所写的,就是她拜托的事。
没想到杨越如此效率,今早就给了她答复。人脉广就是优势。
打开纸条,上头写了四个字:楼府楼成。
楼成?程菀问道:“可有此人详细的信息,我需要。”
杨越收了折扇,从怀里头摸出另一张纸条。上面所写的就是全部了,递给了她。
见此,她很是感谢的收好。
“多谢杨世子。你的人情,我会还的。”程菀打开纸条,匆匆记下,随后收在袖子里。
杨越没什么好气,看向别处,摇着折扇,“我可算是见到嫂子气人的本事了。能把这堂堂权倾朝野的怀王爷,给伤到吐血的。你是第一人。”
折扇指着她,很是郑重。
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程菀只道:“这些私事,不劳杨世子关心。”
饶是如此,杨越还是有些担心。皱眉看着她。
“确定一个人可以么?”他倒了杯茶水,问道。
程菀轻轻点头,“此事不要告诉他。算是我求你的。”
这个“他”,自然知道是谁。杨越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喝茶,“我这人嘴巴最紧了,放心吧。”
起身礼过,程菀拿着纸条就动身出去了。愣住的少年跟了上去。
杨越见人走了,赶紧对铺子的厮道:“回去王府,赶紧告诉你家王爷,他的心肝儿要出事了,立刻去楼府救人。别耽误了,快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