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带着卷耳办完身份证, 给物业了个电话, 要求他们开放对卷耳的权限，保安室也要重新更新卷耳的信息。

    最后，他们又去填写了一大叠资料——按照卷耳这个年纪, 他还是妖界的宝宝，是可以享受妖管处的哺育基金的。

    这两人在外面忙着弄身份证明, 没想到屏华区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6栋的妖怪住民们有两个微信群，一个是以姜云为主导的办公群, 群里常年冷清，宛如全体被群主禁言，只有姜云偶尔蹦出来发几条非常正式的通告。

    另一个就是除姜云以外的区灌水群, 常年999 , 开群，最新的八卦和新闻你都会在这里看到。

    不得不提，作为被上司欺压已久的贺君也成功地混进了这个区群, 不仅得到了全体成员的热烈欢迎, 而且还每时每刻分享姜处长的最新日程，为可怜的区成员们争取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和时间。

    [苏妲己]：我的天……@全体成员，都出来出来！我有个惊天大消息！

    [百鸟之王]：快, 爆尿爆尿！

    [大黄]：汪汪汪！

    [昨天的猫粮不好吃]：蹲。

    [苏妲己]：咦？猫王你今天怎么冒泡了？从西伯利亚旅游回来了？

    [苏妲己]：就是402的卷耳——你们都认识吧？就是刚进区就闹了个乌龙，你们都以为他是妖怪的那个卷耳。

    [百鸟之王]：卷耳怎么了？你快点啊！我要急死了！

    [苏妲己]：……绿鸟你冷静一点，今天处长带他来妖管处登记了！他是个妖怪！

    [大黄]：……？？？

    [百鸟之王]：不会吧？怎么可能呢！当初还是处长鉴定他是个人类孩的吧？卧槽，这么快就脸了？

    [昨天的猫粮不好吃]：卷耳……？这个名字我听见过。回来后，区的喵喵们一直和我夸他。

    [苏妲己]：？？？你家喵喵不是从来不近陌生人的吗？

    [百鸟之王]：对啊！之前卷耳直播的时候你们都不在场, 我是真的被吓die了，你们知道那群猫对卷耳多热情吗？？不会卷耳的真身是猫粮吧（x

    [苏妲己]：不是，他是一只梅花鹿，角才刚长茸，还是个宝宝呢。

    [昨天的猫粮不好吃]：……鹿。

    [昨天的猫粮不好吃]：姜云，喜欢梅花鹿。

    [昨天的猫粮不好吃]：超、级、喜、欢。

    [大黄]：…………

    [百鸟之王]：…………

    [苏妲己]：…………

    [昨天的猫粮不好吃]：是他家的锈斑，跑过来和我讲的。

    系统：昨天的猫粮不好吃已撤回消息。

    “……”

    贺君默默地把手机翻了个面盖在桌子上，她想起姜云殷勤地帮卷耳办理身份登记的模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下可太好玩了。”

    ·

    屏华区。

    “我已经聘用了一个专业的营养师，她会负责你一日三餐的食谱。”

    姜云拉开他家的门，面不改色地把朝卷耳扑过来的锈斑一把拎起，直接塞进了沙发缝里。

    “对了，你喜欢吃川菜粤菜还是湘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请几个厨师，保证你一年里绝对不会吃重样。”

    “没事，我自己吃就好了。”

    卷耳赶紧把气得喵喵叫的锈斑猫抠出来，又眼巴巴地问姜云，“那我这个情况……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大胃王什么的，好浪费钱喔。

    山神白手起家，对每一分每一角都相当重视，现在一顿饭要吃三顿饭的成本，他实在是有点心疼。

    “放心吧，很快的。”

    卷耳眼睛刚一亮，就听见姜云不以为意地道，“也就半个月的事。”

    卷耳：“……”

    “这段时间你可能经常会有离体的异状出现，所以不要轻易往外跑，出去也一定要我陪着，知道吗？”

    姜云把几条首要的规则跟他讲了讲，最后又不放心地交代，“周末的时候我要去一趟动物园，那边的园长约了我吃饭，所以我回来应该不会早。你就在家乖乖地待着，回头我带你出去吃夜宵，知道吗？”

    动物园园长？

    卷耳心里一动，立刻伸长了耳朵追问，“是什么动物园啊？云镜吗？”

    姜云随意地嗯了一声，“嗯。”

    其实要起来，姜云和那园长也没什么太深厚的关系。赵园长能和他得上几句话，也是因为某些机缘巧合。

    那年云镜动物园新引进了几只梅花鹿，散养在山地里。姜云作为资深鹿迷，怎么可能错过这次型的‘粉丝见面会’？

    他那时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围巾，除了走路不知不觉就散开的气势，其他地方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路人。

    偏偏赵园长就火眼金睛，从那么多人中一把拦住了姜云，很谦虚很友好地和他了个招呼。

    这次姜云的‘微服私访’没有停留太久，等他走后，敏锐的赵园长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就又引进了一批新的梅花鹿……

    这么一来二去的，姜云平日里也就多去了那么几次。

    不过毕竟姜云是大妖，和赵园长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至于之前沸沸扬扬的信天翁事件，他那会儿还和非洲同胞们一起守株待兔呢，国际新闻都没空看，更别一个的N市报道了。

    “姜叔叔，”卷耳听着听着，忽然一把拉住姜云的手臂，眼睛晶亮晶亮地像星星，“你带上我吧！”

    他想起那两只信天翁，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看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下蛋了没有。还有张医生，信天翁的事情泡了汤，赵园长心里肯定憋着一头火没撒，受难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他。

    不过那阵子卷耳正忙着雪豹的事情，分身乏术，也就没再继续跟进。现在有空了，他还是亲自去盯一盯比较好。

    姜云现在也算是认清了，这东西平时一口一个姜叔叔、叫得可亲热了，其实壳子里就是个皮皮蛋，没人盯着就开始到处皮，简直是让他操碎了心。

    这次卷耳的身份登记在册，就要开始遵守规则了。他要是随便跑出去结果当着人类的面离体……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痛，还是把他拴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看着比较好。

    于是他开始跟卷耳约法三章，“你要是和我去的话，不许爬到栅栏里面去，不许当众变回鹿，不许搞事。”

    皮蛋点头如捣蒜，答应得非常干脆。

    ……因为鹿本来就不是他的真身嘛。

    略略略。

    ·

    赵园长得到姜云要过来的消息后，前两天就开始做准备了，先是让饲养员着重改善了一下梅花鹿们的环境，还特地用上了从M国进口的丰容设施，最后订饭店的时候也是再三斟酌了几番，和往常一样选择了保守的菜系，再添几道新品。

    他准备得如此充足，所以当他看见那辆车牌如此熟悉的车子上走下来的不止是姜云，还有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熟的青年时，心里微微一愣。

    没听姜云有私生——呸，就算有也没这么大，难不成是亲戚家的孩子？可是他听的那些情报，都是姜云自幼失怙，无父无母，亲戚之类一概不往来……

    那这个是？

    姜云在车上就念叨了卷耳一路，下了车还是在那儿喋喋不休，“你看你，吃得那么少，还嫌我烦……现在你还在发育期，多吃点能长个子的，知不知道？”

    之前卷耳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那会儿还不知道直播能赚钱，所以他的进账都是去饭店当洗碗工，或者是去工地搬砖赚来的，每天抠着几十块钱的工资，吃菜只吃素，每次去超市都对着那边的烤鸭子流口水，要买两块肉还得想半天。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个子的，身体也太过单薄。之前少年只有一米七出头，前几天抽芽了，姜云出门前帮他测了一下，身高一米七三，体重才九十几斤。

    这对于卷耳来是不的进步，但是姜云还是不满意：还是太了，他个子都快一米九了，卷耳在他面前跟个孩似的，单手就能抱起来。

    “……”

    卷耳摸摸浑圆浑圆的肚子，要不是外面这么多人，他还真想撂一下蹄子。

    姜云着着忽然看见赵园长凑了过来，于是立马闭嘴了，换上一副冷淡的神色。

    赵园长知道哪怕自己是林业局局长的女婿，但是像姜云这么有钱有势的人，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所以他也不生气，“今天姜总带了个朋友过来啊，看起来有点面熟……哎哟，瞧我这记性，你不就是那个帮我们救下了信天翁的‘卷卷耳朵’吗？”

    卷耳知道他背地里是什么德行，也不是很想理他，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姜云一听信天翁就头大，他不知道这事儿的后续，光记着卷耳当众‘跨栏’、在保护区里百米赛跑了。

    一到这个他就生气。

    你这是正常人该干的事情吗？要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顺藤摸瓜发现了什么，那怎么办？

    这园长当着这么多人提这个，姜云心里很是不高兴，赶紧转移了话题，“这是我好朋友的徒弟，最近到我那儿住一阵子，今天他闲的没事，就带出来玩了。”

    “好啊，我们动物园还是很有意思的，多逛逛年轻也能涨涨知识。”

    乖乖，姜总还跟他解释，这是不是明多吃了几顿饭，他们之间感情到位了？还有这个卷卷耳朵，没想到和姜总是这个关系啊，还救过他们动物园的信天翁……

    要是姜总同意的话，到时候这点倒是可以炒一炒，到时候免费的热搜宣传，可不是要美死了。

    赵园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一个高兴，转头去吩咐秘书，“快，快去多加一副碗筷！”

    着又一边请姜云往里面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中华——姜云是个大烟枪，这稍微了解过一点的都知道。

    哪儿知道姜总摆了摆手，这次干脆地拒绝掉了，“带着朋友呢，不吸烟。对了，酒也撤掉吧，都换饮料。”

    到一半他又把卷耳拽到自己身边，“想喝什么饮料？可乐还是芬达？算了，这些饮料里面添加剂太多了，糖分也太多，你喝不合适。我叫人给你现榨果汁吧？想喝什么”

    卷耳知道姜云挺高，可是一直没太在意，直到他低着头看自己，这才感觉到有一点轻微的压迫感。

    他有点郁闷，但是又觉得心里有点暖。

    姜云这人吧，虽然嘴贱又自大，还很直男，不过有些时候，他真的……

    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