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怀疑顾斑是妖怪, 其实要较起真来, 他没什么实实的证据，一切都是靠他的直觉。

    尹治跟着他们上了车，满脸备受击的表情, 一路上都在那里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可爱……我们谈了好几年的恋爱, 要是他不是人，我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了呢？”

    “察觉不了是你蠢。”

    姜云冷漠无情, “过路口了，往哪边转？”

    “你得对，我就是蠢。”

    心都要碎了的尹治默默捂脸, “右边。”

    卷耳：“……”

    他拍了拍尹治的肩膀, 安慰道，“这个也不能怪你啦。不过你平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比如他的行为，饮食, 话和睡觉的方式啊……或者是他父母, 他爸妈不是也失踪了吗？”

    “他平时都挺像正常人的啊，喜欢吃鱼，热爱游泳, 而且他还特别喜欢去动物园的极地馆看企鹅，每次看都要在那边嗷嗷叫好可爱……”

    尹治抬起脸，茫然地道，“至于他的父母，他们热爱旅行, 平时不在家里的。我几乎没怎么见到他们，平时有事联系他们都是电话或者视频，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姜云点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他父母那边没有阻力，一直都是只要我们过得和和美美就好。”

    尹治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了一下，“我没想到，问题出在我们这里。”

    “我母亲原本并不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她还很支持我能找个对象安定下来。所以我就把阿斑带了回家，没想到我妈和阿斑了几句话后，就突然晕了过去，一晕就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出来后，她就觉得是阿斑的问题，叫我们不要在一起。”

    “晕了过去？”

    卷耳满脸疑惑，“可是我觉得顾斑很喜欢你呀，要是我有一个特别喜欢的女朋友，肯定不会害她的家人的。”

    一个人的语言会骗人，声音会骗人，但是眼睛里纯粹的感情骗不了人。

    姜云：“……”

    他摸了摸自己嘴唇，听着‘女朋友’三个字格外地不高兴。

    “我也觉得。”

    尹治撑着下巴想，“所以我之前和我妈了，可能是那天阿斑过来的时候吃了鱼，她可能闻到鱼的味道，所以过敏了吧？不过她没信。”

    卷耳：“……”

    这信了才有鬼啊。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尹治和顾斑的房子。

    这是一栋联排的别墅，一共三层，从远处看去，房子里里外外都是手种的花，看起来特别漂亮、温馨。

    “这些都是阿斑弄的。”

    尹治嗅了嗅家门口的一株玫瑰，笑容中有股淡淡的忧伤，“他以前不怎么喜欢花，但是我跟他告白的那天送了他一束玫瑰……我们自己住之后，他就一直在弄这些玩意。”

    卷耳看见姜云微不可察地凑过去，闻了闻。

    他扯了扯姜叔叔的袖子，姜云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妖气。

    别墅里比尹治父母的家要温馨很多，一眼望过去就能感觉到主人的用心。

    家里有很多装饰和照片，挂得满满当当。桌布虽然半新不旧，但是颜色和花纹都很雅致，是那种很耐看的款式。

    “你之前的那个，湿哒哒的、像在地上拖东西的声音。”卷耳一边一边给他比划，“具体的情况你能详细明吗？”

    “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尹治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频繁地听到那个声音，每年大概有一次吧。但是每次早醒来后，我都会像是失忆一样，把这些通通忘记了。”

    “直到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阿斑离开了我，醒来以后这才想起了之前听到过动静的事情。但是当我起来以后去找他的时候，阿斑已经不见了。”

    “哦对了，这里是我和阿斑的卧室。”

    尹治开了一扇门，露出一间床上摆满玩偶的卧室，看上去不像是人睡的床，像是玩偶的。

    没有妖气。

    姜云只在门口转了一圈，就失去了兴趣，“你们家有没有那种……他自己的私人空间？比如他工作读书的书房之类。”

    “书房我们都是共用的。”

    尹治想了想，语气有点不确定，“不过我们家后面有个花房，他会在里面培育种子啊什么的。我比较怕虫子，所以从来不会进去。”

    姜云：“……”

    一个大男人，怕虫子……

    卷耳也看出他的意思了，为了避免场景变得尴尬，他轻咳两声，“那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顾斑的花房是一个倒扣的碗造型，卷耳乍一看，突然想起了灰姑娘家里的那个花房。

    花房四面都是玻璃，从外面看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绽开的绿意和春色。

    尹治踌躇地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

    姜云一进去，顿时就闻到了一股冲天的妖气。与此同时，卷耳也声地‘呀’道，“有一股海鲜味。”

    “对。”

    姜云点点头，随手摘下一片玫瑰花的叶子，凑近闻了闻，最后确定了，这间花房里只有一种妖气。

    尹治在外面犹豫来犹豫去，苦着一张脸，差一点就要狠狠心跨进门里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姜云他们已经出来了。

    “你怎么傻站在这儿呢？”

    姜云一脸诧异，还有点嫌弃，“一脸便秘样给谁看。”

    尹治：“……”

    “对了，我问你。这间花房，你一次也没有进来过吗？”

    “没有。”

    尹治摇摇头，苦笑道，“你们看外面的花，都不种在我们的门窗门口，就怕有虫子进来。阿斑他以前也让我进去，但是我拒绝了两三次后，他就不再提了。”

    姜云顿时眼眸一暗。

    果然，和他猜得一模一样。

    一般来，年纪越大的妖怪，越能藏得住自己的味道和习性。像贺君，要是他们不，卷耳也不可能认得出她是一只赤狐。

    但是顾斑却是一只妖怪，他估计是海里的动物，所以上岸后都带着一股子退散不掉的海鲜味。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和什么方法，他暂时性地掩盖掉了自己的味道。但是毕竟是妖，自制力和毅力都薄弱了些，所以这个除了他没有人会进来的花房，就成了他释放天性的一方天地。

    “哥，你们不是会把妖怪都登记在册吗？”

    卷耳轻轻地拉了拉姜云的衣角，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那顾斑在不在花名册里呀？”

    他呼出的气在姜云的耳蜗附近环绕，撩得人耳朵和心里都痒痒的。

    姜云有点心猿意马，但办公时间，他还是努力地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不在。来之前我就叫老台对过了，也不太可能是化名。”

    正是因为不在名单里，所以才叫人更加担心。

    现如今四周危机四伏，暴风雪和伶幼还可能待在N市里，而四凶，据可靠线报，谛听一走，他们也撤离了G市。

    而且更麻烦的是，谁也不知道那个‘邪魂’会不会找到别的替代品，提前出世。

    “事到如今。”姜云一脸严肃，深沉地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同意。”

    卷耳也一脸严肃，“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尹治：“？？？”

    ·

    屏华区6栋4楼。

    卷耳冲泡了三杯咖啡，然后摆在盘子里，端着去了客厅。

    他把咖啡杯放到客人的面前，“请喝，心烫。”

    伶幼木着脸，“我是不是应该一句谢谢？”

    卷耳把盘子收起来，笑意羞涩，“不客气。”

    伶幼：“……”

    “你不要紧张。”

    姜云嘴里叼着一根烟，脸上还挂着看似很亲和的笑容，“这次我们只是请你过来喝个茶，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旧可以叙了。”

    伶幼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是他内心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什么时候？唔，等暴风雪过来吧。”

    “……”

    伶幼的卷毛都要被他自己给抓秃了，“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真的，我们好久没见过面了！”

    “是吗？”姜云挑眉，“可是他每天都给你送早餐啊。包子油条烧麦豆腐脑，一周都不带重样的。”

    “啊？那是他送的？”

    伶幼大惊，“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暗恋我，天天给我送早餐。”

    姜云：“……”

    伶幼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得把吃过的东西通通吐出来还给人家。

    坏了坏了，就不应该嘴贱吃别人的东西，暴风雪要是真的来了，这下又要欠他的人情了。

    “这次请你过来，也没别的什么事。”

    姜云从橱柜里开了一包香瓜子，往卷耳手里倒了一大把，自己也抓了一把。

    伶幼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没想到姜云把香瓜子的封口扎好，然后自顾自地嗑了起来，“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碰上什么没挂名、傻乎乎的妖怪。哦对，是水上来的。”

    “=·=”

    伶幼默默地缩回手，悄悄地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然后摇了摇头，满脸嫌弃，“不知道，我是陆生动物好吗？怎么可能主动去碰水？”

    “我知道。”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凭空插入，姜云的卧室里莫名地卷起一股近两米的风旋涡，然后凝固成了一个人形。

    暴风雪依旧是白发白衣，大大方方地挨着伶幼坐了下来，又接过他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姜处长不招呼就从我这儿把人带走。”

    他润了润嗓子，这才抬起眼，语气冰冰凉凉的，“可是叫我好找啊。”

    “客气客气。”

    姜云还在嗑瓜子，嗑出来的瓜子仁都堆到了碟子里，已经冒出了一个尖尖，“找你也不容易，找你家的‘门铃’更快。”

    暴风雪冷哼一声。

    这次姜云是把伶幼请到家里来，就足以看见诚意，所以他也没急着和对方撕破脸。

    “我前一阵是看见过一个水生的妖怪。”

    暴风雪微微眯起眼睛，“不过修为低得很，我就没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那个。”

    姜云不太想这么快就自爆家门，暴风雪的狡猾他们还没领教够么。

    他开始太极了，“你不，我也不知道我想找的那个是不是你看见的那个啊。”

    暴风雪不急不缓，“你的那个是不是我的那个先放在一旁不论，我只知道一点，要是再这么拖下去，你是肯定找不到我的那个了。”

    “……”

    伶幼都糊涂了，“你们到底在找谁啊？”

    姜云和暴风雪异口同声地道，“当然是找那个啊！”

    伶幼：“……”

    卷耳：“……”

    暴风雪看了一眼伶幼的脸色，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看见的是一只海豹。”

    海豹？

    卷耳不自觉地想到他们一起去玩夹机占的那次，他认出那个玩偶是斑海豹后，顾斑就十分高兴。

    而且他钓了大概五六个玩偶，其他的都被尹治背在身上，只有那只翘屁股的斑海豹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还有他穿得那一身斑点元素，以及名字里的‘斑’……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卷耳急忙追问道。

    “什么时候？”

    暴风雪微微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就最近这段时间吧。”

    “我已经回答了你们的问题，现在该换你们回答了吧？你们找那只海豹做什么？”

    “我们找他，当然是……”

    姜云刚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回去，忽然卷耳很实诚地回道，“他和一个人类结了姻缘，前几天他突然消失，所以他的伴侣请我们来帮忙找到他。”

    “走掉了也要你们找？”

    伶幼忍不住咂舌道，“你们不是妖管处，是村委会吧？”

    卷耳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反而一脸认真地对暴风雪道，“他的伴侣真的很担心他，如果你想起来哪怕是一点点线索，也请麻烦你告知我们。我们都会感谢你的。”

    “……”

    这是哪里来的傻孩子！

    姜云简直恨不得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再把他刚刚的那些话通通都塞回去。

    这下好了，他们还没确定暴风雪有没有谎，对方就已经知道他们这边的底了。

    “……”

    暴风雪忽然挑了挑眉，“本来我是没想告诉你们，那只胖海豹现在在哪里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帮你一次也无妨。”

    姜云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所以这臭子刚刚什么记不得，明明就是在谎！

    “不过我帮你，总得要点什么好处吧？”

    暴风雪摊开手掌，异常直接，“我也不废话了，还是上次的条件，给我姜云的纪念币，我就告诉你那胖海豹在哪里。”

    姜云冷笑一声，他刚想嘲笑暴风雪痴人梦，耳边就响起卷耳果决的声音，“可以给你。”

    他：“……”

    卷耳弯下腰，伸手要去解姜云脖子上的那枚纪念币。

    他的手指刚碰到锁链，就被姜云按住了。

    “卷耳。”

    姜云声音低沉，一语双关道，“这个可不能随便转送给别人。”

    “放心。”

    卷耳看着姜云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胸口，“不会出事的。”

    他解下了那枚纪念币，握在手心里。

    谁也没有发现，纪念币闪过一丝丝微弱的光芒。

    “给你。”

    卷耳摊开手，就在暴风雪快要拿到的时候，他猛地一合手心，冷静地道，“你看，既然我都快要给你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稍微透露一下，是谁想要这个呢？”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似乎是胜利就在眼前，暴风雪放松了一点警惕，更何况这个也的确不算什么很私密的问题，“是穷奇要的。”

    “穷奇？原来你跟了穷奇……真是想不到。”

    卷耳又问道，“穷奇知道姜云有纪念币？是你告诉他的吗？”

    “是。”

    暴风雪有些轻微地不耐烦，索性全部承认了，“是我偷听到你送给他纪念币，也是我和穷奇告密的。他叫我来拿这东西，要是真能领到手，他会给我奖赏。”

    “奖赏？”

    卷耳倒是不急不缓地和他聊着天，“你要什么样的奖赏？要金钱？要妖力？要地位？还是要美人？可是你什么都不缺吧？”

    “……”

    暴风雪的脸一刹那间变得冰冷，“我缺不缺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东扯西扯干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

    “好吧。”

    卷耳眯了眯眼，他把那枚纪念币摊开，看着暴风雪谨慎地从他手里取走，“这下，你应该告诉我他在哪里了吧？”

    交易完成得如此爽快，暴风雪自己都愣了愣，片刻后才回道，“他在景连欢那里。”

    一听到景连欢这个名字，伶幼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姜云皱起眉。

    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景连欢？是谁？”

    “她算是我们的直系老板？”

    暴风雪东西到手，脸色好看了许多，“一只活了好几千年的画皮。”

    “她此生最擅长变幻身形，这么多年来，只要她想隐藏着，就没有人能认得出她。”

    卷耳问道，“那她也是四凶的手下吗？”

    “不是。”

    这次回答的是伶幼，一提到景连欢，他整个人都是蔫儿蔫儿的，“虽然饕餮大人比我们厉害许多，但是上次你们也交手过了，他们并不是姜处长的对手。”

    “景连欢的位置非常微妙，表面看她和四凶平起平坐，但是传闻，她才是最亲近‘那位’的人。她非常凶残，不仅弑杀，而且如果杀的是长得好看的人，她就会用刀子一点点地扒开对方的皮，然后把那张皮吃掉，彻底地和她融合在一起。”

    暴风雪点头，“不错，这也是她千变万化的原因。她融合了太多张人皮，以至于今天是双眼皮和高鼻梁，明天就能是单眼皮和塌鼻梁，而且化出来的人形完全不一样。”

    “这么可怕？”

    卷耳也忍不住懵了。

    “不光如此，你们应该都知道穷奇他们想要复活的是谁了吧？”

    伶幼压低声音，声八卦道，“听蚩尤大人还未完全复活，但是有时候需要出世来处理事情，景连欢就会献上自己，化成一副身躯供蚩尤使用。”

    一听到这句话，卷耳和姜云顿时心头一震。

    要知道，目前那个邪魂暂时还不能跑出来作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没有合适的身体，如果画皮妖精能承受得住他的力量，那么也许蚩尤根本不需要卷耳，就能自由地在人世间来去。

    ……如果那时候卷耳还没有恢复力量，那就真的是世界末日了。

    卷耳疑惑地问道，“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怎么会告诉我们？”

    “这还不简单？”

    暴风雪嗤笑一声，“画皮她天性弑杀，而且不分敌我，看见好看的皮囊就想吞入口中。我和伶幼都曾差点被她吞吃，还好被当时的穷奇捡了回去……”

    “画皮妖艳美丽，深得蚩尤大人欢心，所以四凶难免心中不平。”

    暴风雪愉悦地捏了捏手中的那枚纪念币，一把搂住伶幼的肩，“你们若是真的有本事铲除景连欢，那对我们也是好事一件。所以，告诉你们又有何妨？”

    着，暴风雪就原地化成一团劲风，带着伶幼跑掉了。

    客厅里一片寂静。

    卷耳沉默许久，握着手中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的喉管，却惹得那颗跳动的心更加不安了起来。

    “哥，你觉得他们的是真的吗？”

    他声地问道，“四大凶兽，真的会和画皮内讧？景连欢，真的不是他们编造出来的谎言吗？”

    “未必。”

    姜云突然从口中摸出一个火机，点燃了香烟，同时和他了一句抱歉，“暴风雪擅长谎，但是伶幼不擅长。我看刚才他的反应不像是作假。”

    卷耳担忧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要是那个邪魂和画皮融为一体，不就糟糕了？”

    “不。”

    姜云抽了一口烟，思路清晰多了。

    他仰起头，口中吐出一个烟圈，有条不紊地理思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早就跑出来生事了。你想想，那画皮不过才是活了区区几千年的妖怪，要是真的拿来比，她那画出来的壳子，能有你的好用吗？”

    卷耳：“……没有。”

    “能有你的耐用吗？神力和妖怪的身体能完全兼容吗？”

    卷耳：“……不能。”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姜云慢条斯理地把香烟的余灰在玻璃缸上嗑了嗑，“他要让画出来的身体撑得住，就势必要让景连欢变强，变得更加耐艹。”

    “那问题就来了，景连欢修炼了几千年，好不容易得了点本事，能心甘情愿地被邪魂完全吞噬么？”

    这两者之间，看似你侬我侬，不定其实各怀鬼胎。

    卷耳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他叹了口气，捂脸道，“姜叔叔你不要拿我和她作对比了……听起来好奇怪啊。”

    姜云笑了笑，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

    他的手指落在卷耳的脸上，同时在他的额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你是世间最强大、最独一无二的圣兽。”

    姜云有些淡淡的伤感，“可是我宁愿你只是一只梅花鹿，外面的风风雨雨再大又如何，我可以替你撑一辈子的伞。”

    作者有话要：那个，大家有没有看见我作者专栏的收藏是五百八啦？就，年底公司冲业绩了（bushi），希望大家帮忙动动手指，我好希望在元旦之前破六百鸭，想给2018年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捂脸）

    非常感谢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