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玄璃
婴儿的哭声,所传递的信息十分简单,无外乎醒了、饿了、拉了、尿了。
云来是新晋娘亲,一听娃的哭声,慌得一哆嗦,来不及跟大家解释两句,拎起裙摆便跑着进了暖阁。
林玉慈和方玉珂都是过来人,相视一笑,并不介意。
孔栾命下人们上了茶点招呼着客人,自己一闪身,也进了暖阁。
等夫妻俩把孩子侍弄好,再出来时,已是一刻钟之后了。
云来怀里抱着的奶娃,裹着粉缎夹被,她刚刚吃饱喝足,眯眼假寐,好不惬意。
众人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伯思、仲熠和彩之三人,把云来团团围住,研究着她怀里的奶娃,不舍得错开半步。
彩之在婴儿的脸蛋上偷偷摸一把,笑着问道:“她的脸怎么这么白呀?”
伯思拉了拉婴儿的,问道:“她怎么这么,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仲熠不敢上,端详半天,冒出一句:“她是豆腐做的嘛,看着软绵绵的,我都不敢碰她。”
婴儿许是听出话里的不敬,“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仲熠吓得一激灵,不由分,躲到半丈开外,再不愿靠近云来。
众人见状,纷纷哄笑起来。
林玉慈不由想起七年前,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初次见到他们仨的场景。
记忆虽被尘封已久,可细细想来,一帧一画,却又历历在目,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
她在心里俗气地感慨一句,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热闹一番,少不得拿出几件首饰送给奶娃做见面礼。在云来夫妻的款待下,用了晚饭,方才去到后院歇息。
新月如钩,偶尔虫鸣,越发显得寂寥。
身旁的三个家伙累极,躺下便呼呼大睡。
彩之不知做了什么梦,嘴巴咂摸几下,含糊喊了一声“爹爹”,随即翻身沉沉睡去。
林玉慈累得四肢酸痛,可脑子里却飞速旋转,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沈铎严此去北疆,战事如若焦灼,少则得几个月,多则也许得耗上几年。
一想到这些,林玉慈只觉头大。
如若放在几年前,那时孩子们还,牵扯着她太多精力,容不得她细想,便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可眼下孩子们都大了,她和沈铎严如胶似漆待了一两年,冷不丁一分开,身心都不习惯。
脑子里、心里,但凡有点空闲,便会拼命想起沈铎严,甚至隐隐约约开始害怕起来。
她有点恼恨,也有点鄙视自己,怎么年龄越大,胆子反而越了。
从路上听到的传闻来分析,耶律旸绝非善类,而且此举进犯北闵,除了国恨,还有家仇。
怀揣着仇恨的人,必然是疯狂的,是不顾一切的。
否则,秦月也不会刚到北疆,便吃了一瘪。
林玉慈越想越多,焦躁如百爪挠心。
索性披衣下床,推窗看一眼外面的风景。
两只寒鸦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
夜风微凉,吹得林玉慈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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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铎严日夜不停,赶了两天两夜,总算到了北闵最北边的驿站——凤南驿。
凤南驿往北十里,便是北部大营所驻扎的地方。
几千人马行进,所过之处,烟尘漫天。
方义云站在凤南驿城头上正等得心焦,远远看到烟尘,打马便迎了出来。
一见到沈铎严,方义云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一军礼,由衷一句,“王爷,属下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沈铎严下马把他扶起来,正色道:“我现在既不是什么王爷,也不是什么将军,此番前来,只为报段家昔日相协之恩,以军师的身份,辅助段元帅抵御外敌。
你莫再以‘王爷’‘将军’称呼我,只叫我‘先生’便好。”
方义云起初不允,奈何沈铎严坚持,便只得无奈点头。
沈铎严命周奇等人,先带着援兵赶往军营。
他和方义云则一边话,一边骑马缓行。
夕阳西下,洒在沙石地上,铺了满地金黄。
“秦月伤势如何?”沈铎严也不寒暄,直接发问。
“段元帅左边肩头中箭,医官,万幸并未伤及要害。”
沈铎严叹口气,一颗心才算放下。
“你与那耶律旸交过了没有?”
方义云一听这个名字,不由怒从心头起,紧咬着唇,摇了摇头。
“段元帅受伤之后,那厮曾命人前来骂阵,试图逼迫我们出,以乱了阵脚。我自然看出他的意图,并未理会。”
沈铎严赞许点头,抬头看一眼前方荒漠,道:“耶律家祖传一套阵法和枪法。想必耶律旸那厮已然娴熟精通。”
“什么阵法,什么枪法?”方义云焦急问道。
“玄璃阵法,听改良自八卦阴阳阵。十年前,我也只是听段太尉提起过而已,并未见过。
耶律家祖传的枪法,是七寒夺命枪。此枪法玄绝精妙,实乃上乘枪法。”
方义云挠头,很有压力。
“刚一见面便这些,并不是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应该明白,只有探出敌方优劣,才能找到破绽,一招致胜。”
方义云点点头,道:“将(军)先生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追随您多年,我百分之一万信任您、仰仗您。
有您在,我便有了主心骨。别独门的枪法和阵法,纵然那耶律旸有三头六臂,咱们也是不怕的。”
沈铎严笑笑,不多言语,一夹马腹,奔向前边。
方义云紧跟其后。
沈铎严先去看望了秦月。一进帐子,血腥味扑鼻而来。
刚刚换了药,医官正在收拾他的药箱。秦月的贴身侍女梧桐,正端了一盆血水往外走。
秦月则闭着眼,昏昏睡着。
梧桐一见方义云,忙站定问安,扭头看见沈铎严,登时满脸惊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确认是沈铎严无误时,梧桐先是委屈地撇了撇嘴,随后又苦笑一声,低声道:“您能来,我们家主子这回算是有救了。”
她这话让沈铎严有所误会。
他一把拦住背着药箱准备离开的医官,拉到账外僻静处,问道:“段元帅伤势如何,是否有性命之忧?”
医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见沈铎严如此紧张,有些怕,山羊胡微微发抖,颤声道:“还请大人恕罪。”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