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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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奇噘着嘴,走在最前边。

    他做梦也没想到,预想中的深入敌后,搅乱敌国风云的戏码,现如今偷偷调换,演变为要去勾栏院探听敌情。

    更要命的是,他一个舞刀弄枪的先锋官,此时需要男扮女装,扮成个姑娘。

    涂脂抹粉,一袭花衣。周奇打量自己的穿着,不由皱眉。

    他抬托一托胸前两坨,转身看向沈铎严,忍不住目光幽怨。

    沈铎严不敢看他,生怕自己一不心笑喷。

    他哼着曲,左顾右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什么都新鲜。

    周奇撇撇嘴,同情地看向林玉慈,颇有些姐妹情深的意思。

    三人来到怡翠楼门前,林玉慈站定迟疑。

    这地方,男人尚且还有理由逛上一逛,她现如今可是一个家中遭灾的农妇,万找不到进去的理由。

    谁知,沈铎严见她犹豫退缩,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怒目一瞪,一抓起林玉慈的上臂,另一抓着周奇,一边一个,把两人拎进门去。

    怡翠楼,乃是当地最大,也是最有名的妓院。

    两年前,9岁的凤鸣是这里的头牌,后来被耶律旸花大价钱赎身,娶回家里做了妾。

    “你干嘛?”

    林玉慈吓得脸色发白,怒目瞪向沈铎严。

    周奇中帕子挥一挥,抹桌子一样,在沈铎严脸庞划拉两下,有样学样,压着嗓子假意斥道:“救命啊,你再不放,我可喊人了。”

    “喊人?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得了你们。”

    沈铎严学着恶霸的样子,唇角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干嘛呢?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随便进就进?”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迎了出来,起初声音洪亮,看一眼林玉慈和周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冲沈铎严一挑眉,两条浓眉似蜈蚣一样,蠕动两下,道:“你,干嘛的?”

    沈铎严不答反问,“敢问大哥,你们这的妈妈在不在?”

    壮汉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一努嘴,让他们三人站到一旁角落,撂下俩字“等着”,转身登登登上楼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二楼栏杆处,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探头望了过来。

    她把林玉慈和周奇打量一番,这才一步三摇,缓缓走下楼梯。

    “哪位找我啊?”

    未及走近,老鸨傲然开口,随着她声音传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让人不敢大口呼吸的香味。

    周奇皱了皱眉,拿帕子掩住口鼻。

    沈铎严硬着头皮指了指自己,讨好地道:“我,我找您。”

    那老鸨根本不理这茬,走到林玉慈身边,一言不发,围着她转了三圈。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林玉慈紧张得连如何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多大了?”

    老鸨慢悠悠开口,脸上堆着笑,皱纹里的脂粉,差点被挤得掉下来。

    林玉慈浑身汗毛直立,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忘了啥。

    “二十一,要不是家中遭灾,吃不起饭,啥也不能走到这一步。”沈铎严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林玉慈脖子僵硬,瞥他一眼,心里骂道,姑奶奶二十一岁外加六十三个月了。

    果真做夫妻久了,对彼此的一切都会麻木忘却吗?

    “二十一?啧啧,那是有些大了。不过,姿色还成,回头我调教调教,没准还能当个头牌。”

    头牌?头你牌。林玉慈暗骂。

    老鸨扭头再看周奇,皱了皱眉,“这个呢?”

    “他十八。”沈铎严代答。

    老鸨上下打量周奇,“虽然年轻,但条件差些,怕是不成。”

    周奇暗喜,笑得见眉不见眼。

    “她俩,要么一起,要么我再看看别家。”

    沈铎严一副固执样子,抬拉着二人便准备往外走。

    “哎,慢着。”

    老鸨冲龟公一样的壮汉使个眼色。

    那人一把拦住沈铎严的去路,甚至转身关上了大门。

    随之关上的,还有周奇心中希望的大门。

    “买一赠一,你算便宜些,我勉强也收下‘她’。”老鸨抬一指周奇,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一人十两,不能再少了。”沈铎严很是执拗。

    “‘她’可不值十两。”老鸨一副夸张的表情。

    沈铎严不吭声,扭脸看向别处。

    “这样吧,这个十五两,那个二两,一共十七两银子,要是愿意,咱们一交钱一交人。”

    “啊,我就值二两银子?”

    周奇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脸上五官都扭曲了。

    老鸨嫌弃地看向别处,一抖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嘀咕道:“二两还是饶的呢,你这样的男人婆,日后准会砸里,我还得管你吃喝,血亏。”

    沈铎严暗笑,生怕老鸨变卦一样,催道:“那就定了。”

    老鸨招来壮汉耳语几句,不一会儿,壮汉拿过来一张契约,让沈铎严签了字按了印。

    随即,白花花的雪花银抛给沈铎严,不等他咬一咬,辨辨真假,便被人给推出门外。

    “哐当”一声,大门落锁,林玉慈吓得一激灵。

    此时正值午后,一天中最热的时辰。

    树上的蝉像是疯了一样鸣叫,林玉慈如坠入冰窟,冷得浑身发抖。

    周奇暗暗冲她递个眼色,凑到耳边低声道:“别怕,有我呢。”

    林玉慈神色稍稍缓和。

    老鸨命人带他俩下去洗漱换衣,收拾停当,方才把林玉慈单独叫到屋内。

    林玉慈此时已经换了一副打扮,身上穿的是眼下时兴的衣衫,满头乌发斜斜挽着随云髻,插了一支坠了珠链子的步摇。

    褪去农妇装扮,家碧玉一般,端庄又恬静。

    打进门起,老鸨眼里便露出精光,一副老娘看人真准的自豪神情。

    她笑着招呼林玉慈坐到自己身旁,拉起她的,慈爱地拍了两下,像是一个和善又知心的长者。

    “闺女,妈妈我体谅你的难处,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谁又会走到这一步呢。”着着,兔死狐悲地擦了擦眼角。

    林玉慈带了一丝哭腔,“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把心放肚子里,妈妈我把你当亲闺女调教,日后定然给你一条好出路。”

    老鸨拍一拍胸脯,震颤中透出阵阵汹涌。

    “我,我嫁过人。”

    “嫁过人怎么了?上这来的男人,哪个在乎这个。你大可放心,实在不行,妈妈我还有别的段。”

    “什么段?”

    “这个嘛”,老鸨诡魅一笑,凑过来低声道:“冒充清倌人的法子,我也是有的。”

    “哦?”林玉慈红着脸不敢追问。

    看她半信半疑,老鸨为打消她的疑虑,又道:“以前咱们怡翠楼,有一个姑娘被将军看上,为了助她赎身,我便给她用了那法子。”

    “将军?妈妈快,是哪位将军?”

    “这个嘛,以后再。”

    老鸨很是鸡贼,打断林玉慈的话,重又拉起她的,再次打量她。

    林玉慈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一堆金银财宝。

    “妈妈,范太师来了,在老地方等您。”门外有人禀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