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较量

A+A-

    林玉慈这边脑子里飞速琢磨着,没留意,一个管家模样的下人走到柳春花跟前,道:“太师爷有请。”

    柳春花一愣,惊弓之鸟一样绷直了身体,心虚地朝主桌瞧了一眼。

    怕归怕,她心里明镜一样,范太师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躲不过,干脆拉一个人过来壮胆。拉起林玉慈,两人一前一后,来至在主桌旁。

    范太师依旧十分慈祥,商量的口吻问道:“听你打出身于戏班子,师从名角白霜雪,给大家来一段助助兴,如何?”

    范太师嘴角含笑,仿佛很是期待。

    “我”

    柳春花犹豫着开口,意外的嗓音沙哑晦涩,“回禀太师爷,今日不凑巧,奴家嗓子不行,怕是辜负您老人家的期待了。”

    范太师一听,不由皱起了眉头,摊冲旁边端坐的昊王道:“老朽早就听闻白雪霜的盛名,尚来不及一听为快,她便命丧黄泉。

    本想着今日如此雅兴,能听她的嫡传弟子清唱一段,也算弥补遗憾,可谁知,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

    范太师满脸惋惜,语气中有嗔怪、无奈,却听不出丝毫责备和愤怒。

    昊王唇角弯起一抹笑意,头也没抬,调侃道:“有些角儿不过徒有其名,都是旁人吹捧出来的名气,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语气轻松随意,平淡出口的话,听到柳春花耳朵里,却像是针刺般难受。

    白霜雪,岂容他如此不屑和轻视?

    柳春花瞬间板起面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起了毛。

    她凝眸望向昊王,颤着声音申辩道:“我师父她老人家并非徒有其名,你休要诋毁她。”

    她口不择言,的是“你”。

    昊王,那可是万岁爷的亲皇叔,实打实的皇亲国戚,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什么时候被人如此顶撞过?

    不用敬词,直呼为“你”,莫非柳春花刚才瞒着大家,偷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玉慈吓得呼吸都停滞了,大气不敢喘,偷眼瞧昊王的反应。

    昊王转头看向柳春花,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半眯着。他一个字没,甚至脸上还带了抹淡笑,可那股迫人的杀气,惹得周遭的空气都凝滞起来。

    死灰一般沉寂。

    死亡气息在大厅内蔓延,渐渐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众人屏气凝神,静待风暴来袭。有人存心看笑话,也有人为柳春花捏了把汗。

    林玉慈心里打鼓,不免在心里抱怨。

    柳春花啊柳春花,看着挺聪明灵的一个人,咋关键时刻冒傻气呀。

    莫非今日出门把脑子落在翠怡楼了?

    她抬眸看一眼柳春花的背影,肉眼可见,闯祸精此时正筛糠一样发着抖。

    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因为愤怒。

    林玉慈一时也不清楚。

    “春花,怎么跟王爷话呢,还不赶快磕头认错?”

    过了好一会儿,范太师的声音才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地响起。

    这话很是微妙。

    直呼春花,传达出他和柳春花不同寻常的亲近关系。

    看似在训斥柳春花,实则豁出老脸,在替她求情,更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可是,柳春花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动没动。

    范太师见她老僧入定一般,不由气急。他呼呼喘着粗气,一双混沌无神的眼珠子,疯狂地冲柳春花使眼色。

    林玉慈生怕他一个不心,再把眼珠子给瞪掉到地上。

    柳春花起初梗着脖子不服输,耐不住范太师的“胁迫”,最后竟然“噗通”一声,双膝直直跪到地上。

    她“咚咚咚”冲昊王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奴婢刚才多喝了两杯,无意中冲撞了王爷,罪该万死。望王爷体恤,饶奴婢一命。”

    她服了软,范太师求了情,接受不接受,全看昊王的态度。

    众人窥探的视线,纷纷落在昊王脸上。

    那张脸白得吓人,眼底隐隐透出无尽墨色,如风暴来袭前平静黝黯的海平面,透着诡异的平静。

    他挑眉看向柳春花,不怒不笑,一言不发。

    范太师“呵呵”干笑两声,命人斟了一杯酒放在桌上。他颤巍巍抬脚踢在柳春花肩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不知轻重的玩意儿,今儿得罪了爷的贵客,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不过,大家是知道的,昊王殿下素来体恤百姓疾苦,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为难于你。

    但是,你今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不快快起来给昊王殿下敬酒赔罪。”

    柳春花身子抬了抬,却没起身,依旧匍匐在地上。

    “不知好歹的东西,给你指了明路,还不想走?回头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到时可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

    范太师像是真的动了怒,恶狠狠训斥完,扭头再不看柳春花一眼。

    他这边动了真怒,昊王那边却像是释怀了一样。

    他脸上阴郁一扫而空,嘴角习惯性上扬,笑意加深了几分,可是,宽容释怀并未达到眼底,眸中的风暴反倒越聚越多。

    林玉慈也跟着柳春花跪在地上,见她烂泥胎一样没反应,不由气急。暗暗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提醒她别再让事态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柳春花这才不情不愿起身,神情犹如被押上刑场的壮士,正义凛然,壮怀激烈。

    她几步走到桌旁,端起酒杯,冲昊王道:“今日春花失言,得罪了昊王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承蒙王爷不杀之恩,实如再生父母,大恩不敢忘,尽在酒里了。”

    她一边,一边抖,杯中酒滴滴答答往外洒,完一仰脖,大杯烈酒入喉,闭眼咽下。

    喉头烈焰一般燃起,一路往下,在心口烫出一个大洞,撕裂般生疼。

    意外的,昊王再没追究。

    他端起面前酒杯,陪着喝了一杯,环视四周,朗声道:“一个插曲,别扫了大家的雅兴。”着,笑着看向范太师,问道:“太师大人,戏台上唱到哪儿了?”

    他发了话,谁还敢继续追究,于是重又开始吃喝听戏,仿佛刚才的事儿,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柳春花虚脱一般,两股战战,站都站不住了。

    林玉慈扶着她回到位子上,心里难免打鼓。

    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直觉不会如此简单。

    范太师会不会再追究,昊王会不会私下报复?

    林玉慈胡乱猜着。

    范太师和昊王爷之间,是不是如表现的那般融洽,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今日这堂会,当真是龙潭虎穴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