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七十八天
看到平时抱着阿芙回来,甄家一行人赶忙围上来,“阿芙这是怎么了?”
甄玉棠粗粗解释了几句,“伯母,我先把阿芙带回淡月轩。”
徐氏急急问道:“可请大夫了?”
甄玉棠:“我让樱桃去请林表哥过来了。”
林知落很快赶到,阿芙生病,大都是林知落来为她诊治,他最是了解阿芙的情况。
林知落按着一个地方,“这里痛不痛?”
阿芙摇摇头。
他又换了一个地方,“那这里呢?”
阿芙又摇摇头。
林知落摸着她的,“那阿芙告诉表哥,你害怕吗?”
阿芙突然沉默下来,嘴撇了撇,眼眶红红的。
林知落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起身去到外间,对着甄玉棠道:“阿芙没受什么伤,腕上的那些指痕,抹些药膏,过两天自然就下去了。但阿芙年纪经历这种事情,惊慌是难免的,我开一副安神的方子,这几天临睡前让她喝一碗安神汤。玉棠,你这几日也要注意阿芙的情况,好好开导她,不要让她在心里留下恐慌。”
甄玉棠叹口气,“是我不好,我看到阿芙被王娘子使劲拖着,她扑到我怀里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着的。当时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当着阿芙的面,扇了阮娴一巴掌,还让平时狠狠修理了王娘子一顿。我不应该当着阿芙的面做这些事情的,不仅会让她感到害怕,还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阿芙确实会因为王娘子而感到害怕,但她亲眼看到,王娘子被平时还有樱桃拳脚相加打了一顿,这种行为同样会对她造成影响。
林知落安抚道:“表妹,你无需自责,处于当时的情况,你也是为了给阿芙出气。阿芙年龄虽,也常常掉金豆子,但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懦弱胆的孩子,姑父姑母离世的时候,她才五岁,这一年多的时间,阿芙总是笑着的。”
“这几日你多注意阿芙的情况,多多开导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甄玉棠提着的心渐渐落下来,“表哥,这次又麻烦你了。”
“何必这么客气,阿芙也是我的表妹,应该的。”林知落呷了口茶,看了甄玉棠一眼,“表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王娘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阮家你是不能再回去了。”
“那座宅子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过个一两天就能搬进去了。”甄玉棠浓长的睫毛半垂,“至于阮亭,表哥,我想与他和离。”
林知落并不意外,甄玉棠就是这样果断利落的性格。
当时林老夫人与高氏有意撮合他与甄玉棠,甄玉棠察觉到他对她无意,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向他挑破了这件事。
换到阮亭身上,有王娘子那样的婆母,甄玉棠不会一而再的委屈求全。
林知落温声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玉棠,表哥还有林家人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甄玉棠浅浅一笑,“谢谢表哥。”
送走了林知落,甄玉棠的几个堂哥与堂妹们一起过来看望阿芙。
大堂哥甄玉琛愤愤的道:“王娘子这是打量咱们甄家好欺负呢,敢对阿芙这样的孩子动,她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耻笑。”
甄玉棠讽刺出声,“她的脸皮比城墙都要厚,不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听你扇了阮娴一巴掌,还让平时好好修理了王娘子一顿?哎,当时我怎么不在呢,要不然我也可以上去补几脚了。”甄玉琛冷哼了一声,“甄家人不是好被欺负的,王娘子只是被打了几下,还是不解气。”
甄玉棠道:“我已经让人把王娘子的恶行传了出去,估计大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
“嘿嘿,还是你动作快。”甄玉琛笑起来,“王娘子这样的人,比茅坑的石头还要恶臭,既然如此,总得让她尝一尝茅坑里的味道。”
甄玉琛还要给王娘子一个教训,甄玉棠也没管这些事情,反正她知道大堂哥是有分寸的。
雪势愈大,长长的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只留下一行行留下的脚印。
阮亭去到甄府,求见甄玉棠与甄远山。
樱桃进来,“姐,姑爷来了,是要向您赔罪。”
甄玉棠正在给阿芙喂药汤,动作顿了一下,“我不见他,你让他回去吧。你告诉他,我并没有迁怒于他,也没有记恨于他,让他抽空写封和离书,送过来。”
樱桃咬着嘴唇,纠结的应了下来,姐主意已定,不管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
阮亭拱赔罪,“伯父、伯母,发生了这样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玉棠与阿芙。”
甄远山不满的哼了下,没话。
徐氏看到阮亭被雪水打湿的袍子,心软了下来,“阮亭,你是解元,玉棠嫁给你,确实引来不少人的艳羡,我们甄家也是仰仗你的权势度过了难关。但,玉棠与阿芙,不管哪一个,我们都不愿让她们受到伤害。你也不用再道歉了,归根究底,跟你没有多大关系。”
阮亭道:“多谢伯父、伯母体谅。”
甄远山沉声道:“我们体谅你没有用,关键是玉棠,若是她不原谅你,我也不会逼迫她和你在一起。”
阮亭沉默了一下,“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若是玉棠要搬去那座二进的宅子,我也是同意的,接下来几天,我会住在县学里,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要劳烦伯父、伯母派人知会我一声。”
甄远山叹口气,自己的侄女和侄女婿,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世事难料,感情的事情不准啊!
迟迟不见甄玉棠出现,阮亭心里清楚,甄玉棠是不想见他。
“姑爷留步,姐”,樱桃结巴了一下,为难的道:“姐不想见姑爷,姐他并未迁怒您,要姑爷您写一张和离书送过来。”
樱桃完这话,行了礼,就离开了。
苦涩瞬间浸满心头,阮亭艰难的滚动了下喉结,墨眸半垂着,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很快融化,似利刃般刺得他体无完肤,他却似感觉不到寒意一样。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不想再失去甄玉棠。
他想要珍之爱之、疼之宠之的女子,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被他身边的人伤害。
这一世,他所渴求的,并不多。
可他渴求的东西,就如山间的白雾,稍不留神,就会从指缝里穿过,触碰不到,会很快消失。
然而,他不想放。
阿芙脸恹恹的,甄玉棠亲了她一下,“今天晚上姐姐陪着你一起睡觉,好不好?”
阿芙眼里有了几分光彩,乖乖的点点头,“阿芙喜欢和姐姐一起睡觉觉。”
甄玉棠躺下来,轻轻拍着阿芙的背,给她讲了一个轻快有趣的故事,阿芙慢慢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甄玉棠给她掩了下被子,思忖着以后的事情,等她与阿芙搬到宅子里,都是弱女子,要多找几个强壮的护卫看家。
得知甄玉棠要搬走,徐氏劝道:“甄府就是你的家,你在甄府待一辈子都可以,何必要搬走,与伯母这么生分。”
甄玉棠笑了笑,“伯母,我不是与你们生分,若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就带着阿芙回来了。”
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都还未成亲,她也不能总在甄府待着,不妥当。再者,她不是还未及笄的孩子了,不能时时刻刻躲在甄家的羽翼下。
徐氏殷殷叮嘱了几句,让府上的厮帮忙,把甄玉棠用惯的行李与家具等全部搬过去。
人多好办事,不到一天的功夫,宅子基本上收拾妥当了。
望着焕然一新的宅子,甄玉棠不由得唇角上扬。
她盘算着,等与阮亭和离了,她好好经营名下的商铺,把阿芙抚养长大。虽然不能过上状元郎夫人那样养尊处优的日子,但也差不到那里去。
县学授课结束,阮亭就赶往甄府,门口的厮道:“真是不巧,姑爷,姐搬走了。”
阮亭抿着薄唇,去找甄玉棠。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是在新宅子里第一次用膳,阿芙显得很激动,樱桃也十分激动。
正用着膳,平时进来,“姐,姑爷在外面等着。”
甄玉棠道:“他可是把和离书送过来了?”
平时:“没有。”
甄玉棠淡声道:“那你让他回去吧,就,是我对不起他,不能与他一起走下去了。”
听了平时转述甄玉棠的话,阮亭苦笑了一下,却未离开,一直在宅子门口站着,等到了天色完全暗下来,他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亦是如此。
阮亭每天都会在府门口等着,可甄玉棠没有出来见他一面。
每次听到平时的回禀,甄玉棠实在搞不明白阮亭到底是怎么想的。与她和离,阮亭不用再左右为难,这样对彼此都有利,阮亭怎么就不答应?
再有两日就是除夕,在迎接除夕之前,又下了一场大雪,素雪铺满屋檐和树梢,到处白茫茫一片,一脚踩下去,积雪能够钻进筒靴里,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行驶时格外的心。
樱桃在清理院子里的积雪,阿芙戴了毛绒绒的兔子帽子,在玩雪,甄玉棠立在屋檐下,望着远方树梢上的簌簌积雪,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她冲平时摆摆,“你去看看阮亭走没有?”
雪下得这么大,阮亭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了吧。
平时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去,开了个门缝,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如雪中的青松般峻拔。
他长长叹了口气,虽然他是姐身边的厮,可接连几天下来,他觉得姑爷也挺可怜的。
平时转身回去,“姐,姑爷还在门口,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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