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一百二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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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玉棠的生辰在十月十六,有过前世的经历,她也不是真真正正十七八岁的姑娘了,对于这些事情并不热衷。

    然而,这几日阮亭与阿芙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在密谋着什么。

    庭院的葡萄架下,阿芙大人似的,“姐夫,你我们送什么礼物给姐姐好呢?给姐姐买步摇和珠钗?”

    甄玉棠确实热衷于打扮自己,什么样的裙子配什么样的珠钗,都有讲究,哪怕不见客待在屋子里的时候,也不会放任自己蓬头垢面邋邋遢遢。

    不过,阮亭不打算送这些东西,“你姐姐的首饰可以摆满一个博古架了,再了,铺子来了时兴的首饰,第一时间就给你姐姐送过来了。”

    阿芙眉尖皱起来,“要不要不多请些人?”

    话音刚落下,她自个又否定了,“不行,姐姐也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性子。”

    阮亭道:“是啊,如果是在泰和县,县里的人你姐姐都熟悉,请他们过来倒是不错。可现在是在京城,请的人多了,反倒是不自在。”

    “那怎么办呀?”阿芙双托着腮,婴儿肥的脸像个桃子,那一张蜜桃脸,圆润又可爱。

    阮亭问了一句,“你姐姐还在甄家的时候,甄家人是怎么为她庆贺寿辰的?”

    “爹娘没有离世前,我娘会亲自下厨给姐姐煮一碗长寿面,我爹会带着姐姐去庄子上住几天,赏花爬山看风景。爹娘离世后,姐姐只是邀请唐苒和韩晚姐姐她们一起聚一下。”到底阿芙年纪,也只记得这么多了。

    赏花?阮亭思忖着,甄玉棠不仅喜欢海棠花,海棠对她来还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若是在甄玉棠生辰这日,能见到烂漫多姿的海棠,她一定很高兴。

    可问题是,现在是九月份,已经过了海棠的花期。

    阮亭有了打算,唇角漾起一抹笑,对着阿芙道:“这样,多找几个人”

    今个的日光灿烂,甄玉棠刚还走到葡萄架,就看到一大一在嘀咕着什么。

    阿芙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看到甄玉棠曳地的淡紫色裙裾,赶紧用肉乎乎的捂着嘴,“姐夫,姐姐来了。”

    甄玉棠走过来,“你们俩背着我商量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抽查阿芙的功课。”阮亭起假话来,可是毫不心虚。

    甄玉棠当然不相信,她摸了下阿芙阿芙脑袋上的揪揪,“阿芙,你不是最喜欢姐姐了吗,你告诉姐姐好不好?”

    阿芙揪着指犹豫着,这般纠结的神态,越发衬得女郎玉雪娇憨,“姐姐,这是秘密。”

    甄玉棠拿着绢帕捂着眸子,佯装难过的模样,“有了姐夫,阿芙现在不疼姐姐了!”

    阿芙赶紧拉着甄玉棠的摇晃着,“阿芙最喜欢姐姐啦。”

    甄玉棠放下绢帕,两靥生出盈盈的笑意,“姐姐不逗你了,邻居家的家伙来找你玩儿呢,你去吧。”

    阿芙“哦”了一声,脚步轻快,哒哒跑出了书房。

    阮亭给甄玉棠倒了一盏茶,“马上是你的生辰,你想怎么过?”

    他和阿芙有了主意,也要询问甄玉棠的意思,一切以甄玉棠的意见为重。

    秋季的日光并不刺眼,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甄玉棠坐在石凳上,裙角垂下,绣着的紫藤萝花绽放开来,“每年都要过生辰,再我年纪也不大,没必要大肆操办。”

    阮亭道:“那就只我们几个人?”

    甄玉棠“嗯”了一声,“咱们一家人,我也自在些。”

    阮亭又温声道:“那你生辰那日,想做些什么?”

    甄玉棠吃穿不愁,不用为姿容发愁,也不用因为银钱而操劳,阮亭如今在翰林院更是如鱼得水,杨清和大人有心提拔他,虽阮亭的官职不高,可在同一批新科进士里,他的前途无量。

    美食佳肴,还是绫罗绸缎,甄玉棠平日便能享受到,她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

    她这样想了,也就这样了,“不必兴师动众,用碗长寿面即可。我的时候,我娘会亲给我做长寿面。”

    秋色连波,清空万里,秋意愈发浓烈,很快,到了十月十六这一天。

    甄玉棠戴上白玉葫芦耳坠,对着桃形铜镜照了一下,起身出去寝屋,就看到一大一两人在门口等着她。

    阿芙露出一口米牙,“姐姐,生日快乐!”

    阮亭勾着唇,“玉棠,生日快乐!”

    府里的管家和下人也聚在一起,齐声道:“夫人,生日快乐。”

    甄玉棠一怔,很快,如泛秋波的眸子里,洋溢着喜色,原来所有人都惦记着她的生辰,一大早收到这么多祝福,就像吃了蜜一样让人高兴。

    她柔声道:“谢谢,我很高兴。”

    今天早上的膳食,也是她爱吃的口味,用过了膳,甄玉棠瞧着阮亭,这人只了一句祝福,就没有其他的表示吗?他总要送一些礼物吧!

    可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阮亭有什么表示,不免有些郁闷。

    这人过寿辰的时候,耍心哄着她,让她给他绣了一身寝衣。

    阮亭这个混账,不会真的忘记给她准备礼物了吧。

    她清了下嗓子,走到阮亭身边,伸出,“我的礼物呢?”

    阮亭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什么礼物?”

    “生辰礼呀。”

    阮亭恍然大悟,眸里的笑意并不明显,“你不是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没有准备礼物。”

    甄玉棠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她狐疑的盯着阮亭,按理,阮亭不是粗心之人,不会忘记这些事情,可他面上的神态做不得假,难道真的没有给她准备贺礼?

    甄玉棠干巴巴道了一句,“哦。”

    这人平时挺会甜言蜜语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哼,今晚别想和她睡一张榻了。

    看着她这般娇憨的模样,阮亭忍不住笑出声。

    甄玉棠控诉道:“我都生气了,你还笑?”

    “骗你的。”阮亭握着他的,宠溺的道:“玉棠姐姐,我们看礼物去吧。”

    甄玉棠睁大眸子,不由得抿唇笑起来,这人是骗她的。

    她乖乖的跟着阮亭,“我们去哪里呀?”

    “去海棠林。”

    府上有一片海棠林,每到开花时,花瓣粉嫩,层层叠叠,远远望去,恰似天边的朝霞。

    可是现在又不是海棠的花期,枝头只有叶子,去哪里做什么?

    甄玉棠正疑惑着呢,沿着青石道刚转过去,她脚步一顿,怔怔的望着前方。

    萧瑟的秋日里,本该一树青绿的海棠,每一棵树上开满了粉色的花瓣,掩映在枝叶间,艳丽锦簇,恰似朝霞初升。

    甄玉棠惊讶的道:“是海棠!”

    她迫不及待的跑过去,跑到树下,这时才看清楚这些海棠花的“真面孔”。

    树上的花瓣,并不是真的海棠花,而是一朵朵十分逼真的海棠珠花,远远看着,可以以假乱真。

    她心触碰了一下花瓣,惊喜的转过身,“阮亭,这是怎么回事?”

    “你喜欢海棠花,只是现在不是花期,没办法送你一树真的海棠花,我找了人,日夜赶制出这么多海棠珠花,一树千花。”

    甄玉棠鼻尖酸了一下,“怎么这么破费呀,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一树千花,这里这么几棵海棠树,就要赶制几千朵珠花。

    这么多珠花,轻易是做不出来的,明至少一个月前,阮亭着准备这件事了。

    阮亭清隽的眉眼间,充盈着少有的柔情,“去年你的生辰,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当时我在应天府参加乡试。这是你嫁给我之后,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这不是兴师动众,是我想要让你高兴。”

    甄玉棠鼻尖更酸了,心里却甜甜的。

    她的名字中含有一个“棠”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出生时,他爹爹看到了窗外的海棠树,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所以,她喜欢海棠花,她的名字也跟海棠花有渊源,可她每次过生辰时,海棠花早就凋零了,只有光秃秃的枝干。

    然而,这一次,在寂寥的秋日里,阮亭给了她一树海棠花的烂漫。

    她笑吟吟的道:“我很高兴!”

    她是真的真的很高兴,这个生辰,她永远都会记得。

    她与阮亭挽着,欣赏着海棠花,“海棠花有许多种类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西府海棠了。”

    阮亭接过话,“关于海棠花有个传,你要听吗?”

    甄玉棠好奇的道:“什么传?”

    阮亭清越的出声,“海棠花又名断肠红,前朝一位大诗人,甚爱海棠,把海棠花送给他的妻子,这是相思红。从此以后,海棠花就改了名字。”

    “相思红?”甄玉棠重复了一句,狡黠的看着阮亭,“所以你把海棠花送给我,这是在对我表露情意?”

    “是。”阮亭拉着她的素,幽深的眼眸里满是认真,“玉棠,我喜欢你!”

    他辜负了她许多,怎么偿还也是不够的,他只能尽其所能的,补偿她、疼宠她。

    一阵清风吹来,海棠树下,郎君长身玉立,女郎着一身石榴色锦裙,雪肤玉容,如云的鬓发垂在腰间,系着的青色发带随风扬起,袅袅婷婷,美得晃人眼。

    阮亭个头太高了,她摆摆,“你弯一下身子。”

    阮亭照做了,甄玉棠抿唇一些,踮起脚尖,亲在他的右脸。

    阮亭不是第一次喜欢她,可这一次,甄玉棠心头一动,她想,她是可以相信阮亭的。

    看过了令人惊喜的海棠花,刚回到屋子里,樱桃和平时抱着东西,急匆匆跑进来,“夫人,这是从泰和县送来的贺礼,满满一车呢。”

    一个个锦盒摆在案桌上,甄玉棠饶有兴致的拆着礼物,甄家人、林家人、唐苒、韩晚、甄家学堂的那些同窗还有高瑶等人,都给她送了生辰礼,还特意算着日子,赶在她生辰的这天送过来,甚是有心。

    午时,她面前摆了一碗长寿面,甄玉棠尝了一下,味道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灶房里的厨子准备的,她看了一周,目光落在阮亭身上。

    她试探的问道:“阮亭,这碗长寿面,可是你为我准备的?”

    阿芙笑嘻嘻的替阮亭回道:“姐姐,正是姐夫为你准备的。”

    阮亭是状元,从就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竟然亲自下厨给她准备长寿面。

    这碗长寿面,不是记忆中她娘亲的味道,而是另一种味道,是阮亭为她准备的。

    甄玉棠眸子弯弯的,“很好吃。”

    用过午膳,甄玉棠想着应该没什么惊喜了,可到了晚上,葡萄架子旁点着璀璨的花灯,石桌上摆着糕点和比成年男子巴掌还要大的螃蟹,一旁的炉子里,烧着姜桂酒,酒香掺杂着桂花的清香,漂浮在夜空中,别有一番意境。

    阮亭给甄玉棠倒了一盏酒,“秋蟹寒凉,不可多吃,最多食两个。”

    “知道啦知道啦。”甄玉棠俏皮的应下,“我爹爹还在的时候,每次看到我吃螃蟹,也是这样的一段话,你像我爹爹一样,就爱管着我。”

    阮亭修长的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是你夫君。”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夜里,明月高悬,银辉遍洒,夜风吹来桂花浓郁的香。

    甄玉棠看着明月,一边和阮亭话闲。

    吃了两只大闸蟹,她偷偷瞄了阮亭一眼,准备趁阮亭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拿一只过来。

    阮亭像是她肚里的蛔虫,她刚看了阮亭一眼,阮亭就猜出了她的想法,让樱桃把装着大闸蟹的碟子撤了下去。

    甄玉棠鼓了鼓唇,怨念的看了阮亭一眼。

    阮亭戏谑一笑,“玉棠姐姐,刚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难不成这会儿要耍赖?”

    “我才不耍赖。”甄玉棠是这样的人吗?

    这话刚完,她赶紧冲着樱桃吩咐,“樱桃,明天我再用剩下的螃蟹。”

    阮亭摇头轻笑,不过他心里是高兴的。

    虽不知甄玉棠为何会有前世的记忆,可看着她一日日愈发的明媚,没有老气横秋,没有怨天尤人,他很感谢,又很敬佩甄玉棠。

    甄玉棠是一朵向阳而生的海棠,永远都是灿烂的,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情和暖意。

    没有了螃蟹,甄玉棠口口饮着姜桂酒,没一会儿功夫,酒盏见底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阮亭摇晃着里的酒盏,“冷不冷?”

    沁凉的寒意钻进衣裙,甄玉棠身子颤了一下,“冷。”

    她脑袋晕乎乎的,这会只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她揉了下脑袋,站起身子,走到阮身边,环着他的脖颈,“夫君,我冷呀!”

    甄玉棠刚饮了酒,出的话软软糯糯,一口吴侬软语,像带了勾子似的,直挠在阮亭的心头。

    她环着阮亭的脖颈,阮亭顺势把她揽在怀里。

    怀里的女子,肌肤像嫩豆腐一样,让人不敢用力,她鬓发间和衣裙间,还沾染着桂花的馨香,轻轻一呼吸,让人心神荡漾。

    阮亭紧紧抱着她,一碰了下她的脸颊,感受着温度,“夜色深了,我们回去吧。”

    甄玉棠趴在他温热的胸膛,像只醉酒的白兔,蹭着阮亭的胸膛,摇了摇脑袋,“不要,我还要喝酒。”

    阮亭哂笑,“玉棠姐姐成了一个酒鬼了。”

    甄玉棠半直起身子,丁香舌,舔了下唇角的酒渍,仰头看着他,“酒甜嘛!”

    视线落在她的朱唇,女子的唇润润的,像花一样,阮亭幽深的眸子越发晦暗。

    阮亭的目光很是炽热,甄玉棠粼粼的眸子看着他,下意识的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呀?”

    她拖着调子,“我知道了,你想亲我,对不对?”

    阮亭露出笑,“对,我是想亲你。”

    甄玉棠呆呆的看着他,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唇上,最后还轻咬了一下。

    哪怕她醉酒了,也能感觉出来面前的郎君很是俊朗,“今个我很高兴,那我就亲你一下。”

    她嘟囔着,“海棠花很好看,长寿面很好吃,大闸蟹也好吃,明个你不能再管着我吃螃蟹了。”

    平日甄玉棠可不会在他面前展露这般娇憨的神态,阮亭又爱又怜。

    偏甄玉棠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夜风是凉的,他的心头却起了一股燥热,“再喝下去,你就彻彻底底的醉了,该回去歇下了。”

    甄玉棠揪了下指,“好吧。”

    她刚打算松开阮亭脖颈,却感觉有个东西硌着她。

    她伸碰了一下,酒意涌上来,脑袋越发晕乎乎的了,“这是什么呀?”

    蓦然,阮亭的呼吸粗重起来,赶忙制止她的动作,打横抱着她,快步朝寝屋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  昨天晚上码字,码着码着睡着了,所以迟来的二更晚了些。感谢在2020-09-262:06:32020-09-20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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