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一百三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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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玉棠自己年岁尚且不大,并不急着要孩子。

    最重要的是,上一世她是被温如蕴下毒而失去了性命,如今还未除掉温如蕴。而温如蕴心性狠毒,前世便敢毒杀她,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她自是会提防温如蕴,可是,如果还是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这一世的轨迹和前世一样,那么更不该要一个孩子。

    樱桃注意着甄玉棠的神情,“夫人,您好像不太高兴?”

    甄玉棠沉默了一会儿,“是。”

    若没有身孕,便要服用避子汤。可是,她这样子做了,对阮亭来,并不公平。

    观阮亭对阿芙的态度与关怀,他应该是喜欢孩子的。

    如果前一世他与甄玉棠有了孩子,不管他与甄玉棠感情如何,可以肯定的是,阮亭一定会十分疼宠自己的孩子。

    那么,她该服用避子汤吗?

    樱桃关切的问道:“夫人,您在想什么呢?”

    甄玉棠轻声道:“樱桃,你去医馆,让大夫开张避子汤的方子。”

    “夫人?”樱桃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

    她想一些劝阻的话,却又听甄玉棠道:“你去吧。”

    樱桃长长叹口气,低着脑袋出了屋子。

    过了半个时辰,樱桃端着一碗避子汤进来,“夫人,您真的想好了吗?”

    瓷盏里的药汤冒着热气,甄玉棠好看的眉眼间蕴着犹豫和不决。

    秋意浓浓,余晖透着几分冷意,屋子里的光线也暗淡下来,旁人总是赞她性情活泼明媚,可前世和今生加一块,她的岁数也不算大,遇到一些事情,她也会纠结,也会拿不定注意。

    甄玉棠拿起瓷盏,一旁的樱桃一张脸拧成了个包子,直直盯着甄玉棠的动作。

    甄玉棠顿了顿,最后把那碗避子汤重新放在了梨木圆桌上。

    她所担忧的不无道理,可她选择了相信阮亭,选择重新给阮亭一次会,或许,关于前世的事情,等寻到合适的会,她可以告诉他。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意外,她身边还有阮亭陪着,她不是一个人。

    注视着甄玉棠的动作,樱桃脸色一喜,“我不知夫人为何不想要孩子,不管夫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夫人。可避子汤伤身,我也不想让夫人喝这些东西。等夫人生下了姐或是少爷,我天天给姐和少爷做好看的衣裳。”

    终于下定决定,甄玉棠心头的块垒散去,不再压得她喘息不过来,浑身蓦然轻松下来。

    她眸子弯了弯,“顺其自然,若是有了孩子,那她的衣裳,可就由你负责了。”

    “那我就天天给姐和少爷做新衣裳,一天也不重样。”樱桃越越来劲,“哎呀,我决定了,明天我就跟着奶娘练习女工,等我练得一好苏绣,给姐和少爷做好看的衣服穿。”

    “早着呢。”甄玉棠好笑的道。

    西苑,一重又一重的帘幔后面,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

    此处是天子与朝臣议事之地,却这般轻浮放荡。

    杨清和面色如常,恍若已经习惯了当今圣上这般不着调,“微臣启禀皇上,关于宗室官员不得强占土地一事,各地已初有成效,只是,裕王和宁王远在封地,仍未把名下多余的土地分发给百姓。”

    李春言未倒台时,便是他负责这件事,如今他成了内阁次辅,这件事依然由他负责。

    皇上接过怀里女子递过来的酒盏,浑浊的声音传过来,“这两人胆子是越发大了,朕已经给了他们封地和花不完的金银,他们倒是比朕还懂得享受。”

    若是让其他臣子听到这话,心里应该在想,比皇上还会享受的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

    皇上平素不理政事,可关于两位王爷的问题,他不得不注意点,自古籓王夺取帝位的不是少数。

    他想了一会儿,“朕记得阮亭在殿试那日做的文章里,提到过宗室问题,把他召来。”

    皇上身边的太监王来应道:“是,皇上。”

    今科三百名进士,留在京城的不过数十人,皇上只对前面几人有些印象。

    随着李春言的倒台,他的外甥夏津彻底没了前途。

    榜眼是高庐的侄子,高庐带着高宏来西苑面见过皇上几次。

    只是高宏到底年轻,溜须拍马的功夫太差劲了些,皇上不喜他那谄媚的性子。

    这样一来,入了皇上眼的,只剩下阮亭了,“阮亭入了翰林院,表现的如何?”

    杨清和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在成为内阁次辅之前,不结党立派,有爱才惜才之心,“启禀皇上,阮亭在翰林院甚是不错,文武兼修,办事又有能力,前一段时间他跟着微臣一起外出办了差事,那地方的豪绅不愿把名下多余的土地拿出来,阮亭没费多大功夫,便劝了那群人。”

    皇上点了点头,没多什么,阮亭出身寒门,身后又无其他势力,虽与宣平侯府有些渊源,却也不足为惧,这样的官员,上位者用着也放心。

    阮亭很快来到西苑,在翰林院待了大半年时间,皇上时常待在西苑不理政事,他多是与几位皇子打交道。

    西苑外尽是奇花异草,长长的走廊廊柱雕梁画栋,远处还有豢养的孔雀、狮子和白鹤。

    伺候在天子身旁的宫女,并没有着宫廷宫女的衣衫,而是身披纱裙,一身女道打扮。

    当今皇上信奉道教,特意搬到西苑修炼长生不老之术,伺候天子的宫女与太监,特意着道士的装扮,来讨好皇上。

    进去殿里,宫殿奢靡华丽,烛台上放着儿拳头大的夜明珠,重重帘幔间,飘荡着熏人且浓厚的龙涎香。

    阮亭作揖道:“下官阮亭见过皇上。”

    圣上奢靡享乐,好在没有完全昏了头脑,这也算不幸中的一件幸事。

    皇上浑浊的声音又传来,“起吧。”

    “召你来,是为了宗室问题。这些皇亲国戚,仗着自己的身份,心都养大了,今天不归还土地,明天怕是能率兵打到京城里。”

    阮亭淡声道:“皇上乃大晋朝的君主,龙威保佑大晋朝康泰,大皇子、三皇子与六皇子处理朝政兢兢业业,其他人不敢有异心。”

    皇上心里满意了些,“朕给予那些皇亲的优待不少了,殿试时,你那篇文章阐述过宗室的一些问题,今个召你来,你可有对策?”

    阮亭看向杨清和,杨清和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藏拙。

    高庐此人段狠辣,心深沉,会咬人的狗不叫,他隐忍多年,一举推翻了李春言。如今高庐成了内阁首辅,权势滔天,又得皇上宠幸。

    杨清和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想法,可出于自保,他也要有自己的势力。

    李春言倒台后,原本属于李春言部下的官员,一部分投诚到了他这里,可这远远不够。

    孤木难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其他势力,恰好阮亭在翰林院,他把阮亭推了出来,这是最合适的一把刀。

    这个年轻的郎君,有见底、有胆识、有能力,又有才气,但愿,阮亭不要让他失望。

    商议了宗室问题的对策后,皇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李春言被处死那日,是你在翰林院当值,朕听你训斥了朕派去的太监,他不可直言李春言的名讳。你可是对朕的处置有异议?”

    不过是一件事,皇上便知道了,可见皇上对司礼监那群人的倚重。

    阮亭不慌不忙,没有一丝惧怕,“禀皇上,李首辅冒进喜功,皇上处置李首辅,乃理所当然之事。然当时皇上并未革除李首辅的官职,那个太监以下犯上,不成体统,直呼朝中官员名讳。臣唯恐伤了诸位朝臣之心,也唯恐旁人误了皇上爱才惜才之心,这才忍不住提点一句。”

    皇上当时处置了李春言,也是在气头上,不意味着他全然否定李春言的功劳。

    阮亭有一点倒是对了,太监就是伺候人的东西,哪里有资格直呼朝中官员的名字,“王来,给司礼监立立规矩,不懂事的太监,卖出宫去。”

    “是,陛下。”王来躬着身子。

    他直起身子的时候,目光落到阮亭身上,有些复杂。

    等出了西苑,那着纱裙的宫女送着杨清和与阮亭出来。

    阮亭目不斜视,一丝的目光都没有落在那些宫女身上。

    杨清和心生一二分满意,“今个你表现的很好。”

    阮亭做了个揖,“下官多谢大人,若无大人支持,下官没有这样的缘。”

    杨清和微微摇头,“本宫并没有在圣上面前提到你,是圣上主动想起你的。你能被圣上记着,是你自己的本事。宦海浮沉,一眼望不到头,若要抵达彼岸,需要的不是一只船,而是千万只船。”

    完这话,杨清和拍了拍阮亭的肩,大步朝前走去。

    阮亭回到府里时,暮色已苍茫,门前悬着的琉璃灯散发着光辉,樱桃和平时正在摆膳,甄玉棠和阿芙不知在着什么话,姐妹俩满脸笑意。

    一室温馨,驱走了寒夜里的寂寥与苍凉。

    听到动静,甄玉棠抬头看过去,烛火洒在她的眉眼间,犹如星辰掉落其中,“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西苑与皇上议事,回来的迟了些。”阮亭净了,脱去官袍,在甄玉棠身旁坐下,身子轻松下来,“刚才你与阿芙什么呢,满脸都是笑意。”

    甄玉棠眸含狡黠,“阿芙她跟着你读书的那段时间,曾在你的书房里见过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与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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