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首辅之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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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文官,官阶又不高,朝中那么多远在你之上的官员,哪里就需要你去蓟州治理瘟疫?”甄玉棠着急起来,“杨大人怎么?”

    阮亭拉着她坐下,“高首辅言正直内外动荡之际,皇上又龙体患恙,其他官员需留在京师,严阵以待,以防横出意外,而我之前想出过击退索延汗的对策,去治理瘟疫最是合适。高首辅一锤定音,杨大人也无可奈何。”

    杨清和贵为内阁次辅,吸取了前任首辅李春言的教训,事事听从高庐的意见,明面上从不与高庐对着干。

    因此,纵然杨清和不愿阮亭去往蓟州,面对只遮天的高庐,也只得应下。

    “合适?”听到这两个字,甄玉棠就是一肚子火气,“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比你早踏入官场,他们各个都是老滑头,不敢和高庐对着干。

    高阁老这一招倒是妙,下面的官员推举你治理瘟疫,事关天灾**,你无法推脱。上万百姓的生命,在高阁老还有其他官员的眼里,却只是铲除异己的工具。”

    阮亭浅笑了下,给甄玉棠倒了一盏热茶,递过去,“消消气,生气对身子不好,再了,你还怀着身孕,你心里有火气,宝宝也可以感受到。”

    甄玉轻叹口气,里抱着茶盏,没有饮下,用来暖了,“如此来,你是不得不去往蓟州。你何时出发?”

    阮亭:“形势危急,不可耽搁,明日确定随行的人员和各类物资,后日一大早出发。”

    各府门前的灯笼还没有取下,新年欢乐的气氛还没有完全结束,阮亭却要一人去往百里之外瘟疫泛滥的蓟州,甄玉棠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她绞尽脑汁回想着前世蓟州发生瘟疫时的情况,却没有什么收获,前世阮亭并未去往蓟州,再者,那时候蓟州的瘟疫根本没有控制住,前去的太医实在是束无策,不得不采取了最为残忍的法子,哪个百姓患了病,立马处死。

    最后,城里所有染病的百姓被活活处死,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整个蓟州城充盈着浓浓的血腥和特殊的肉香味,让人呕吐。

    依靠着这样残暴的段,瘟疫才得以控制,代价是一大半蓟州城的百姓活生生没了命,这般行径,和敌军屠城无异。

    命令是皇上和内阁下的,罪名,却不能由他们这些上位者承担。所以,一旦阮亭无法解决蓟州的情况,他就要承担无数的骂名,被世人唾弃。

    甄玉棠心里慌张,可她帮不上多少忙。

    她知晓一旦自己流露出担心的情绪,阮亭还要分心来安慰她,最终,甄玉棠冷静下来,“阮亭,皇命在身,不得不从,你安心去往蓟州。明个我让铺子里的伙计跑一趟,把京师医馆里的各类药材多买些回来,我再请陈大夫还有其他大夫来府,和表哥一起商量对策,若有进展,就立即给你去信。”

    阮亭揽上甄玉棠的肩,心里只觉得踏实,甄玉棠看上去娇滴滴软糯糯,但她并不是软弱无能、毫无主见的姑娘,哪怕遇到难关,她也能为他守好后方。

    阮亭最为不舍的,还是怀里的女子,他愧疚的道:“玉棠,这次去往蓟州,形势莫测,也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归来,留你一人在京师,你要照顾好自己。”

    甄玉棠直起身子,抬起盈盈杏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宝宝。”

    她伸出拇指,晃了晃,似是在求一个许诺,“我和宝宝等着你回来。”

    阮亭薄唇勾了勾,勾着甄玉棠的拇指,摁了个印,“好。”

    阮亭面对的是城里万千感染瘟疫的百姓,甚至他自己也有可能被感染,可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只有一日,他并不退缩和惧怕,沉着冷静的安排着随行的太医和药材等物资。

    临出发前,林知落去书房找他,“这时我整理出来的医书上一些关于瘟疫的法子,不知有没有效用,聊胜于无,你先拿着,表妹动作很快,我已经与陈大夫和其他几位大夫见过面了,如果有了应对之策,我立马给你去信。”

    阮亭接过来,宣纸厚厚的一沓,可见林知落是连夜整理的,“麻烦表哥了。”

    林家世代行医,林知落耳濡目染,自幼便立志救死扶伤,他这次到了京师,也没闲着,整日待在城东为百姓义诊。若非为了甄玉棠,林知落断然要跟着阮亭去往蓟州。

    “我是大夫,我本想要与你一道去蓟州,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至于给你拖后腿。只是,表妹还在京师,她又有了身孕,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到这儿,林知落的神色严肃起来,“阮亭,到了蓟州,你要多保重。常言道医者仁心,可你是玉棠的夫君,玉棠的爹娘也不在了,她还为你怀着孩子,我希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首要的是保全自己,蓟州的百姓重要,可对于玉棠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能让一个出身杏林之家的大夫出这种话,可见甄玉棠在他心里的位置,阮亭唇角扬起,“有林表哥在,我便可以放心去往京师了。”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书房里的灯亮着,偶尔传来噼里啪啦火焰的声音,阮亭处理好一切事宜,望着轩窗旁瓷盏里的几枝红梅,出了神。

    这些红梅,是甄玉棠昨天早上的时候拿来的,清早,女郎的声音也是软糯糯的,“夫君,我特意挑了几枝最鲜艳的红梅,等你处理公务觉得累了,看一看这些梅花。”

    阮亭并不惧怕去往蓟州,可令他牵挂的,只有一人。如若他出了意外,甄玉棠该如何自处?甄玉棠还为他怀着孩子,便是想要二嫁,也要被孩子所牵连。

    阮亭眸色渐渐深邃,他拿起笔架上的狼毫,挥笔写了一封信,而后唤来张管家,“若是我没能回来,把这封信交给夫人。”

    没能回来?张管家心里咯噔一下,“吉人自有天相,大人,老奴会伺候好夫人,您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第二天早上,一群人马从京师出发,正常情况下需要一天半左右的路程,硬生生被阮亭压缩到了半日时间,那群太医在在马车上被颠簸的够呛。

    即便阮亭早有心里准备,可到了蓟州,亲眼目睹蓟州的情况,还是极大超出了他的预估。

    蓟州距离京师不远,当地的百姓算不上穷困潦倒,入了夜,街道上还有摊子。可此刻的蓟州城,城内不见一人,商铺和住宅的大门紧闭,呼啸的冷风吹过,除了阮亭一群人,想要在街道上见到其他人影,都是一种奢望。

    偶或有野狗叼着骨头很快跑来,枝头上的寒鸦传来令人心悸的叫声,街道上、府门口高悬着大红灯笼,在刺骨的冷风中孤零零的摇曳着,乍然看上去,不像是红灯笼,倒像是办白事的灯笼一样刺眼。

    整个蓟州城,死一般的寂静。

    阮亭面色沉重,一群人踏入城内后,如死水般的蓟州城方活泛起来,一些百姓打开支摘窗,探头探脑的打量着阮亭。

    过了一会儿,城里的一些百姓出来了,蓟州的知府出了声,“这位是京师来的阮大人,帮着咱们度过此次难关。

    ”

    一个夫人扑过来跪在地上,“阮大人,我家儿子染上了瘟疫,大人救救我家儿子吧。”

    紧接着,又有一个年轻姑娘过来,哭泣着,“大人,我娘她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我娘从来没享过福,难不成临老了,就这样没了命吗?大人救救我娘吧,求求大人了。”

    “大人,救救我们吧”

    宛若溺水之人濒临死亡前里抓到了稻草,那些百姓也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冲阮亭呼喊着。

    惨痛的气氛很快传染开来,那些人的情绪愈发的失控。

    阮亭神色越发冷厉,想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瘟疫,何其困难,可比解决瘟疫更困难的,是该如何安抚一城的百姓。

    他沉沉出声,“本官从京师而来,奉命处理蓟州瘟疫,随行中有太医院的大夫,还有各类药材,各位还请镇静下来,你们在这里哀怨哭泣,耽误的是你们患了瘟疫的亲人的时间。”

    这话一出,那些哭泣声、求救声停了下来。

    阮亭继续道:“诸位太医已对蓟州情况有所了解,各家各户外出时,带上面罩或是口罩遮挡,外出归来,净更衣,贴身的衣衫务必时常清洗。至于患病之人,有劳高知府依照病势的轻重急缓,把所有患者分别安置,届时会有太医为患者诊治。随行的太医日夜不眠,查询疫情产生的根源,思索着应对之策,当务之急,除了太医,最重要的是各位百姓,你们平稳下来,整个蓟州城才能跟着平稳。”

    “合着太医还没有想出法子,你让我们怎么平稳!”人群中一个年轻男子情绪崩溃起来,怒吼着,“城里染病的人这么多,家家户户都有几个,让我们把患了病的亲人交出去,也不过是让他们换个地方等死。赶在新年的初始,瘟疫降临蓟州,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责罚,一定是有人惹怒了老天爷,全城的人早晚都会染上瘟疫的,谁都逃不过!谁都逃不过!”

    处在绝望境地时,哪怕是一阵轻轻吹来的风,都有可能摧毁一个人的信念。伴随着那个男子撕心裂肺的怒吼,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动乱起来。

    当务之急,稳着城内百姓,才能进行接下来的安排。

    以暴制暴,在此时的情况下,是最有效的法子,阮亭眼眸越发幽黑,身上在侯府多年和踏入官场熏陶而来的威严尽显,他厉声道:“我不知会不会有人逃过一劫,可你再不安分下去,我让你立马没命。”

    被阮亭深不见底又冷漠的视线注视着,那个年轻男子打个了哆嗦,不敢再闹事。

    接下来几日,阮亭休息的时间也很少,除了应对城内的病情,粮草、城里的蔬菜、粮食、极速飞升的物价和治安情况,都是他要解决的。

    俗话一日如隔三秋,这话不假,在蓟州城的一日,要比三秋还要难熬,每一时每一刻都会有人感染上瘟疫,每一时每一刻又会有人因为瘟疫而死亡,乌云笼罩在蓟州的上空,蔓延到城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各位太医倾尽全力,还是没有阻止瘟疫的蔓延,今日五人感染,明日十人感染,后日二十人,永远无法确定多少人早已受到了感染,这一部分人就是移动的传染源。

    半个月后,赶在皇上清醒的时候,与内阁商议,下令封锁蓟州城,让阮亭在最快的时间内处理已感染的百姓,保证其他人的安危。

    裴云郦与甄玉棠关系还不错,她很是欣赏甄玉棠的性格和做生意的能力,她想来想去,去了阮府一趟,把皇上的命令告诉了甄玉棠。

    甄玉棠一颗心陡然跌入谷底,“皇上要封锁蓟州城?公主,封锁蓟州倒也可以,前提是要派遣更多的太医去往蓟州啊,没有太医,没有药材,城里的粮草也会跟着短缺,这会引发更大的慌乱,又如何解决瘟疫?”

    裴云郦脸色也不大好看,“阮夫人,我和你一样的担忧,可父皇病重,并不会见我们这些女儿,本宫只是一个成了寡妇的公主,不大能见到父皇的面。本宫有心无力啊!念在你我的交情,本官来知会你一声,赶在父皇还没有彻底下令,你赶快通知阮亭。余下的,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甄玉棠十指微微拢紧,前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天灾**面前,人是何其渺,宛如一滴微末的水滴,根本无法阻止。

    皇上下令让阮亭赶快处理染了瘟疫的百姓,阮亭一旦听令行事,不仅要承担残暴的罪名,最重要的是,相当于阮亭硬生生要了那些人的命。

    阮亭并非麻木不仁之人,如果这样做了,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死在他的里,他这个人算是废了,他一辈子都不会过去心里那一关的。

    提着精神送走裴云郦,甄玉棠下定决心,立即找到林知落,“表哥,我要去蓟州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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