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巴母与巴夜凤同住一间房，这也是巴萧寒出于安全考虑，不让巴夜明接近她们。

    母女俩一想到明日祠堂上的公审，便翻来覆去睡不着。

    “阿娘”巴夜凤咬了咬唇，轻声问道，“您嫂子真的骗了我吗？”

    巴母微微一顿，并未回答，而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真的骗了你，你要如何？”

    “我不知道”巴夜凤的眼中充满了茫然。

    巴母柔声道：“凤儿，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你应该想清楚，如果你发现你嫂子骗了你，你要怎么做，但是阿娘必须告诉你，有些时候人不能只记得坏，要多想想别人的好，虽然坏往往比好更容易记住，一个人若是好事做多了，做一件坏事那就全毁了，可若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忽然做一件好事，你可能就会觉得这人还不错，其实本性也不坏。”

    她低头看了看，见怀中的女儿正在认真地听着，便继续：“但你要知道，即便他做了一百件好事，他曾经做过坏事，这不能明她是一个好人，因为她仅仅是在赎罪。”

    “那如果是好人做了坏事呢？”巴夜凤问。

    “那也不能他就是坏人，单凭一件事来定义一个人的好坏，总是有失偏颇。”

    寂静的夜里，只有巴母柔和的声音在缓缓流淌。

    “很多时候，好坏是要靠自己区分的，一个人对你好，对别人可能不好，每个人的感受不同，你要注重自己的感觉，你觉得她好那她就是好人，你觉得她不好，那她对于你来就是个坏人。”

    巴夜凤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巴母低声道：“打个比方，如果你在街上看到一个正在打架的男人，长了一脸凶相，看起来非常可怕，那你觉得他可能是好人还是坏人？”

    巴夜凤抿抿唇：“坏人。”

    “那如果是有人欺负了他的妻儿，他是在为自己的妻子出气呢？”巴母问她，“那你他还算坏人吗？”

    巴夜凤没有话，只是心里觉得那自然是不算的。

    “对你来，你看到了他的善，你自然觉得他是好人，可对于挨打的人来，看得的是恶，一个人，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所以凤儿，清儿的事，你需要自己判断。”巴母不会去干涉她，她也很想看看女儿会做出什么判断。

    巴夜凤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抿抿唇不话了。

    夜逐渐深沉，有人睡去，有人自然是睡不着。

    潮湿的地窖又阴又冷，莫离便将自己的衣衫给了闻雨，让她盖着睡觉，而自己则搂着清为她提供温暖。

    清抓着他的，低声问：“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莫离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回答：“我想带你去一个世外桃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然后生一对孩子。”

    清莞尔：“你想得美。”

    “我都想了好多年了，能不美吗。”莫离搂着她的微微紧了紧，想到自己之前还在温柔乡里，一觉醒来就到了这种地方，阴冷潮湿没有半点人气，顿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清问他。

    莫离如实回答了自己为何所叹，末了忍不住埋怨道：“真是命苦，老天爷就不能让我如愿以偿，多过点好日子吗？我还没和你亲热够呢。”

    着他作势就要亲清。

    “你胡什么呀。”

    清捶了他一拳，嗔笑道。

    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被他这么插科打诨的一闹，消散了不少，但心中仍有一抹淡淡的苍凉，“真希望那个我们还有那个会去世外桃源”

    “什么？”

    这句话的太轻，莫离没听清楚。

    “没什么。”

    清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踏实宽厚又可靠，她多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

    然后就在两人苦中作乐时，外面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打开扣板，顺着绳索滑下来，然后一把将莫离粗鲁地拽了起来。

    清和惊醒的闻雨慌忙上前阻拦。

    那人却一把将她们推到一边：“滚开！”

    “你们要干什么？”清一骨碌爬起来，“莫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不要为难他！吕韦答应过我的，吕韦过不会为难他的！”

    她想着搬出吕韦总能震慑一下这帮人，然而他们非常有恃无恐，甚至没有理她就将人带走了。

    木板重新盖上，她只能趴在墙边，仰头望着上面，眼底是藏不住的的急切。

    “别怕。”

    遥遥地传来莫离安慰的大叫声。

    清双眼迅速朦胧模糊起来，眼泪扑簌簌顺着脸颊淌落。

    她不怕自己死，却怕莫离受苦。

    地窖中阴暗湿冷，甚至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者是两个时辰。

    时间越久，两人的脸色就越不好。

    终于，那块木板重新被打开了，莫离被送了回来。

    可还没等他落下，清就听到了铁链声，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莫离。

    忽然，她听到闻雨的一声尖叫，霎时间心脏漏跳了一拍。

    天亮了，就是准备公审的时候了。

    祠堂里早早就聚集了一堆人，巴家所有的族人，包括外姓的亲友也都被邀请在列。

    众人不明白巴夜明到底搞什么鬼，都有些不耐烦。

    “你这是搞什么？上次就把我们都叫来有大事，结果最后又没有什么事，让我们白跑一趟，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不会又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谁愿意折腾啊，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老找我们了，就算你是巴家少爷，可如今毕竟做主的人不是你，你这折腾来折腾去白了还不是为了那点权利。”

    巴夜明脸色一沉：“你们不用着急，人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与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铁链摩擦的声音。

    门外，清和闻雨最先进来，两人似乎哭过了，都双眼红肿，形容憔悴。

    而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二人身后的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