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是不是想吵架啊
金灿的落日缓缓沉下天际,一辆低奢的马车缓缓驶进皇宫,轱辘轧过平坦的宫道,车内十分稳当,男人撑着矮几,抵着额头正闭目憩。
他俊朗的侧颜如刀削般完美,锋利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一袭墨袍,肩胸上绣着银色繁枝花纹,阖眸养神之时,一身凛冽也只剩清贵疏冷。
“叩叩。”车门被轻敲了几下,传来南岭的声音,“殿下?”
他耳翼微动,凌厉的眸光分外清醒,他重新阖上眼揉了下眉心,低沉的嗓音微哑,“何事。”
“皇兄,是臣弟。”
马车外传来一道含笑轻快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活力,晏怀殊一听便知是谁。
二皇子晏清衡。
他理了理微褶的衣袍下了马车,宫道上,一袭月白锦袍的少年笑着同他一礼,“真是巧,没想到皇兄还能送送臣弟。”
晏怀殊这些日子忙的连轴转,脑子有些疲乏,闻言拧眉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晏清衡已经立府,今日应该是准备搬离皇宫。
“今日便要去王府了?”
晏清衡轻笑着颔首,“今早三皇弟随温将军带兵启程,臣弟便送了一程,回来的晚了。”
少年那双明亮的眸子微微闪烁,笑容越发灿烂,“不是三日后要为秦国使臣送行办宴,父皇与皇兄总算能缓缓气,对了,那秦国质子是准备安排在哪座府上?”
男人闻言,原本微垂的凤眸缓缓抬起,深邃的眸光轻扫过晏清衡,淡声道,“父皇还未决定。”
他看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夕阳,唇角轻扯了扯,“时候不早了,本殿便不送你了。”
晏清衡闻言抬作揖,“那臣弟告辞。”
盯着墨袍男人上了马车离去,白锦少年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便瞬间消失,清俊的眉眼染上星点阴鸷。
三弟跟着温家出征大漠都是他定下的,他会不知道父皇如何安置那个秦国七皇子?!
不过是防着他罢了,他如今在户部做个可有可无的闲职,能阻碍他什么。
乾坤未定,谁能坐上那张龙椅俯瞰众生,还不准呢。
回到东宫用完晚膳,南岭服侍着晏怀殊换上骑装,不解道,“殿下,二殿下提起秦国那质子作甚?”
“不知。”晏怀殊淡淡道,凤眸里含着几许深思,“但那七皇子到底是秦国人,二皇弟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就有些不理智了。”
他与秦国交战了三四年之久,对秦国甚是了解,秦国朝堂安稳,粮草民生也未有致命之患,他原以为会继续僵持下去,可秦国突然轻易的降和了。
如此蹊跷,晏怀殊怎能相信,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般想着,他拿过南岭中的腰封,“你去凤栖宫唤皇后,今日练箭。”
南岭领命下去,晏怀殊抬脚出了殿门,随即又想起一事,招来一个宫人,“今日凤栖宫又往东宫送东西了没有?”
“回殿下,送了,不过依照您的吩咐,长岭大人都收起来了。”
晏怀殊闻言剑眉轻轻皱起,皇后这个时候倒有毅力了,每日都送,还真是一天不落。
若干点正经事,怕是早有出息了。
然而正在花藤下吃烤串的江绛看见南岭登门的时候,亦是满脸懵逼。
她拿着竹签指了指昏暗的天空,一脸悲愤,“拜托,这天都黑了!”
这踏马就过分了,她以为今天晏怀殊又忙到缺课,这烤串刚出炉还热乎乎的呢!
南岭的视线从那些香喷喷的肉串上恋恋不舍的挪开,一板一眼道,“马场有灯盏,娘娘不必担心。”
“本宫在吃饭!”这才是重点!
江绛啪的一巴掌拍死落到她背吸血的蚊子,愤愤道,“你请你家太子来这儿!”
随即又蹦跶起来,企图躲开蚊虫的攻击,“月牙,我们搬到殿里去,这里蚊子太多了。”
要是平常南岭自然会铁面无私,坚定的将皇后请到马场,可现在烤串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他果断的作揖一礼,“请娘娘稍等。”
晏怀殊在马场等了半天,只等了南岭一人,“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趟凤栖宫。”
“她又怎么了?”晏怀殊剑眉轻皱起,南岭闻言心虚的弯了弯腰,恭顺道,“娘娘在吃夜宵,只请您过去。”
“许是许是请您一同。”南岭声音极,话皇后那肉串用了什么香料腌制,真的挺诱人的。
晏怀殊闻言深吸口气,负背于身后,忍着气道,“走。”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一进凤栖宫,便看见了满宫庭里的花灯,色彩缤纷,却极有规律一点都不晃眼,仔细看,那灯笼上了画着各种简笔漫画,可爱至极。
“哟来了啊。”正殿里的殿门大敞着,一袭墨色劲袍的男人一走进来江绛就看见了,她高举着胳膊朝他招了招,“进来吃烤串啊。”
着低下头就着桌面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最后畅快的打了个酒嗝,豪气万分一声吼,“爽!”
晏怀殊见她这种出格离谱的举动见多了,忍耐性好了不少,他跨进正殿,打量着桌上丰盛诱人的各种烤串,视线落到桌上那壶酒上,下意识想捂腰。
正这时,月牙搬来一个矮凳,“殿下,请。”
晏怀殊落了座,见皇后吃的开心,将她面前的酒杯撤走放到自己面前,“本殿近日极忙,傍晚难得有空,为何不来?”
“等你忙完了,我们再正经开始也可以啊。”
没有酒喝,江绛便翘起沾了油的食指与中指,两捧起另一杯果茶,咕咚咕咚两大口,最后坐正了身子,正经道,“你看,你忙,还要抽时间教我,很累对不对?”
“但是你忙完了,认真的教,效率多高啊。”
“歪理。”晏怀殊面无表情吐出这两个字,江绛努力证明自己的立场,“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可是太子,累坏了身体陛下可是会找我算账的。”
“皇后莫气本殿,本殿便已知足。”
“嘿,我你是不是又想吵架啊。”江绛听着就不乐意了,“好心叫你来吃个夜宵,喝个酒放松一下,你还挑三拣四的。”
她起身将晏怀殊面前的烤串一收,硬塞到南岭怀里,“你吃!”
被馅饼砸中的南岭懵了一瞬,便不客气的抓起一根就开始吃。
晏怀殊轻瞥他一眼,“放下。”
江绛叉起腰,“让你吃你就吃。”
嘴里嚼着,里拿着却不能乱动的南岭: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