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再开一个铺子
“就这些人?”顾书倾听来听去,心里判定这些打闹的,还不至于让人费了心思,来砸人家的摊子,何况还散传恐吓言语。
切实不至于。
不过楚娇娘也是难能有这个会,想着把该整的人整一遍再。
“再有的话”楚娇娘再度提起为难的款儿道:“再有的话,那便是戌婆子了”
一旁的戌婆子心口登时一个咯噔。
方听楚娇娘列下这么些人出来,戌婆子原还以为这妇略了她,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戌婆子绷死不出声,正反这妇没有证据敢怀疑她。
楚娇娘窥看一眼戌婆子,随即回头又婉言道:“大人也是知晓的,去年因屈大叔的事儿,民妇在公堂上有得罪过戌婆子。且民妇刚开摊子的那会儿,同戌婆子吵过几句嘴。民妇也是耿直,没眼力见儿,只恐言语上又有所侵犯了戌婆子,是以中间起了点隔膜。不过戌婆子大度,现而都未同我计较甚么。反而是我狭隘了。”
楚娇娘为难之下,越发自责难受,让人瞧着也极为她感到同怜,想去宽慰。
但此刻别戌婆子听着这话儿的味不对,连顾书倾都听出这里头的猫腻了。
再这周边邻铺的,哪个不晓得她戌婆子见到她楚娇娘,那叫一个见了仇家似的,冰火两地。没你捅我一刀,我给你一剑算是好的,哪还能这番泯恩仇的话?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戌婆子想驳话,可若是驳出来了,那不就直接承认这事儿与她有关了吗?此一刻,戌婆子就如被死死踩了脖子一样,压得她一句话都不出来。
顾书倾越来越觉得,听楚娇娘话,比听魏轩话,更像一门学问。首先,明明是自己被算计了,偏偏的像是自己算计了别人;其次,明明就怀疑这些人,偏偏她一句怀疑的言论皆没有。
服气,委实服气。
顾书倾也不问多的话,市井里的一些口角向来也就是鸡毛蒜皮的事儿,来龙去脉一下儿一下儿也清楚了,于是记了楚娇娘的案词,吩咐衙差,领着楚娇娘“得罪”过的几人,回去衙门问了话
一个时辰后,只见梁婶子江大娘老光棍儿相继回来,唯独戌婆子去了却没见回来。不由得让人起了疑。
一天没见影儿,两天没见影儿,三天也没见影儿,于是乎,这条道上该晓得的,便也都晓得了——楚娇娘摊铺一事儿,是戌婆子给搞出来的。
一时间,好些人的目光均放在了楚娇娘身上,暗自里发了抖,已然心知肚明戌婆子定是被楚娇娘给压住了。但除了那几个去过公堂的,这看闲戏儿的,全然没人能想明白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后,梁婶子与江大娘不传话了;老光棍看都不敢多看楚娇娘一眼了;这外头的,对楚娇娘陡然转了极大看法,且此前传言甚的,一下子全给止了,转而传着:此妇厉害,便是不靠丈夫,该拿捏的人照样拿捏。怕你不成?
有人还顺着道:也就那些自行其是的,把自己个多当了个款儿似的,在人面前给脸子呢!(此话得是梁婶子。后来梁婶子巴结的不亦乐乎,这话不提。)
也有人道:背地里是有靠山的。
直到末尾,凡在这中心街做生意的,只要是遇见楚娇娘,心里准能冒出三个字:惹不起。之后,各个面上那三分笑意与客气,给得是,要多和气就有多和气。
楚娇娘虚与委蛇迎合的一张脸,端得很累。
不过要楚娇娘还是靠了丈夫的,毕竟知府老爷同魏轩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凡换一个知府老爷,或是那知府老爷头脑不清白,楚娇娘纵算是撒泼耍横,怕也没用。
顾书倾:兄党的媳妇儿,该照料还是得照料的。
“夫人,那梁婶子又给送梅子肉了。”
阿夏将楚娇娘那日,从黄衫子姐儿身上取下的玉佩还回去后,回来时,那梁婶子又往她里塞了半包梅子肉。阿夏委实无奈。
楚娇娘在摊铺前给十一缝着一个口水兜,正收线,挽了结,“给了钱么?”
“我给了,那婶子不要,但我还是塞给她了。”
“嗯,给了就好。”
“夫人,您您给了一个下马威,杀鸡儆猴后,那些人都跟见了什么似的,各个巴不得拢过来,给您送点礼儿,好巴结呢。”
楚娇娘好笑,“他们那是怕我背地里给他们使绊子呢!”
楚娇娘算计梁、江和那老光棍三人,还是挺明显的。
阿夏不屑,“切!但凡那些人不对咱们使绊子来,咱还能对他们使绊子了不成?”
楚娇娘抿笑,收完里的针后,将口水兜抖了一抖,大红肚兜上,一个如意金元宝,“好看吗?”
阿夏点头,“好看。”
楚娇娘也觉着好看。想那家伙嘴里冒了两点白点儿,每日的口水拿盆接都不为过了,回去可好生给他兜一兜。
收好口水兜,楚娇娘转头问道:“阿夏,同你商量个事儿。”
“您。”阿夏晓得这位夫人邀人做活儿的时候,总会同人提前打个招呼,也没得多想。
楚娇娘道:“从明儿起,你一人来这个摊铺可好?”
阿夏一愣,疑问:“夫人您”
“你同我一道看这个摊铺也快一个月了,多多少少,我见你也都熟了,便想将摊铺给你一人看着。我再去别他地方看看另外的铺面。”
前不久,楚娇娘从秋珍儿嘴里得知,“王记”在掌柜的去牢里之后,家中之人均无心打理铺子,以至日渐萧落,亏损不断。
昨日,楚娇娘暗下里去瞧了瞧,门可罗雀,切实不如以前红火。且还听里头的人,老板娘备着将铺子盘出去了,连作坊那头的丝园也不打算要了。
楚娇娘里头捏一些钱,心里也盘算着想找个大点儿的铺面,且中心街这地儿楚娇娘越瞧越不怎个喜欢了,于是便打了一些注意。
阿夏听完,愣眨了两眼:“夫人您这是要再开另一家铺子?”
楚娇娘点头。
阿夏顿时拧巴了眉头:“夫人,您,您也晓得,咱家可没那么多人,如此再开一个铺子,哪有那么多人,您可是真不嫌折腾呢!”当初弄这个摊铺,上上下下,没少忙活呢,还得自己抽丝缫丝,自己纺绢的。
“没人,那就请人呗。”楚娇娘心里也早是择好了人,若铺子能扩张,到时候问上一问便可;再者,若是能一下子将“王记”整一个盘下来,只要里头伙计愿意留下,那也不缺人。
阿夏努努嘴,一下儿无话可了,“您觉得好就成。”
楚娇娘“呵呵”笑得松快。
楚娇娘一旦做了某个决议,盘算好之后,不日便要行进开来。中秋一过,这方也就动了身子。
自入八月以来,周姨妈清白了不少事儿,知晓楚娇娘是谁,知晓郭妈妈和阿夏,也没再将十一喊成轩儿。
加之周姨妈疼爱十一,如今楚娇娘,为让周姨妈日日愉悦,时常将十一让周姨妈帮忙带,正反老头子在旁边,眼睛都会看着。
这日,楚娇娘便是让老头子同周姨妈在家看着,自己则与郭妈妈去了“王记”,至于阿夏自然是独自一人去中心街看了摊铺。
郭妈妈是混迹过永顺侯府的老人,来来往往桂圆街,认识不少人,楚娇娘让她一道过来,自是想拉一个熟悉的关系,好顺利将“王记”给盘下来。
楚娇娘这回学聪明了,戴了帷帽,有意将自己抬大了一些;本想再拿官家给十一的那枚扳指充充脸面,想想,何必呢?素净的就来了。
“郭妈妈,这位夫人当真要盘下我王家整个产业?”
“王记”店内,一身黛蓝色莲花绣纹袄裙的妇人,盘着一头干练的巾帼髻,眼角儿上扬,将一身嫩黄长裙的楚娇娘定定衡量一番,亮出一个好嗓门儿。
郭妈妈不甘示弱,将款儿端的正,“王夫人,钱款都带来了,那是自然。”
王夫人道:“我“王记”的铺面不算大,但也是老字号了,整一个盘出去,少也得是个千余两,不知这位夫人可带够了钱?”
郭妈妈还算老道,话拦在楚娇娘前边道:“既然是来了,那必定是有心盘下,钱自然也是带够了的,只是“王记”今时不同往日,王夫人张口便千两,未免要多了些?”
“郭妈妈,我也见您是老熟人,不曾叫价,铺子内现而还有数十余方丝绢,大的缎子亦有十来匹;伙计两位;算上作坊丝园,以及丝园里的一个管事儿和那些织女丝娘。林林总总加杂起来,千两已是少的。”
王夫人低下眉眼,柜台旁边从容的拨动算盘,列出一个总和数之后,轻轻推到了郭妈妈面前。
与“王记”的交涉事宜,楚娇娘早事先与郭妈妈交代了一二,由她代劳同“王记”的掌柜儿相谈。
只是郭妈妈未曾与经商的生意人如此迂回过,一时有些绕不过来,觉着王夫人算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要直让她去花钱买个铺子,郭妈妈做得来;咬住自家卖绢的价格,她亦守的住,偏是这般,需要循序渐进你一刀我一刀的,郭妈妈切实有些为难。
顿下片刻,郭妈妈讪讪回头看了楚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