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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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子跃看着傅沁走进课室,想要张口,可喉间却像卡着什么,到最后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仿佛她经过的地方,空气都会被冻结。

    今天是周五。开学第二周即将结束。

    摸底考带来的阵痛很快就被汹涌的课程淹没,没时间黯然神伤,就要匆匆步入高中课堂。

    下周后三天开始军训。

    某种程度上,军训已经不具备当初磨砺意志和打压锐气的效果,彻底沦为一种过场。

    而傅沁的课堂生活一成不变。

    默默地背书,刷题,以及按部就班地完成寝室、教室、食堂的三点一线。规律得如同上了发条,在井然有序的生活里,安安稳稳地渡过自己的日子。

    年级第一的神坛并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转变,或者她拒绝了所有试图闯入生活的改变。

    依旧清冷,或者更甚。

    她不善于应付交际,讨厌人多,喜欢冷清的氛围,置身于喧闹之中,却从未真正融入话题,就像有一种无形的场,将她与周遭所有的人隔绝。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那天晚上把自己损得体无完肤;又在另一个晚上,让自己无地自容。

    今天轮到傅沁值日。

    按照以往,靳子跃只要写在右下角的白板上进行值日人员公示即可,只是轮到傅沁的时候,他有些头疼。

    选项分别为擦黑板,倒垃圾,扫地。

    然而擦黑板需要吃灰,倒垃圾太脏了,扫地需要和另一个同学协商好,对傅沁来,都是一种负担。

    所以他心底带着期待,或许、或许这可以成为一个打破僵局的话题。

    他轻轻脚地走,每一步都在承受百倍重力,如同踏足一片禁域。

    咬咬牙坚持到傅沁的课桌前,深吸一口气。

    问道:“傅同学,值日活动,你想做什么”

    这一声“傅同学”,如同穿越了一个世纪的冰川,用尽了靳子跃所有的力气。

    傅沁静静地收拾着课本,将上完课的书放进抽屉里。

    书本在课桌的“笃笃”声,分外的清晰,像踩着靳子跃心头的节拍。

    从始至终,傅沁的视线始终在自己的书封上。

    直到傅沁换上新的课本,靳子跃都不敢言语。

    “不必考虑我的感受。”

    就在靳子跃觉得等不到回答的时候,傅沁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只剩下不带温度的话语。

    不是“随便”、“都可以”,而是一语双关。

    靳子跃顿时抽空所有的力气,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冲占心头,像提线木偶,受沮丧支配,提回自己的座位。

    果然还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隐晦示弱,靳子跃苦笑。不过也是,这样换来的原谅,似乎也太廉价了些。

    “午餐一起?”范承光挡在靳子跃的课桌旁。

    “啊。”靳子跃用意义不明的喃喃声,算是答应了。

    用餐时间。

    “最近怎么啦。”看着靳子跃心不在焉,范承光吃了一口麻婆豆腐。

    靳子跃看着自己的苦瓜焖黄豆,低声问道:“承光,一般你怎么哄女孩子开心的?”

    “你惹谁生气了,傅沁?”范承光虽然看着他,里的勺子没停过。

    “姑且算是吧。”靳子跃叹了口气。

    范承光只是笑笑,道:“这个你得问问你自己了。”

    靳子跃眼神愣愣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道歉首先是得知道错在哪里,随后是要认清楚想要弥补什么。”范承光也没有细。或许在他看来,这种程度的提示已经足够了。

    但是靳子跃仍旧不知所措。

    这女孩子不同于自己以前认识的所有女孩,不,哪怕是自己以前,也从来没有和女生真正产生明面上的矛盾。

    如果道歉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受,那所有的错误都会显得无足轻重。

    认清与弥补,自己又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其实起来也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但每每想起,羞愧难当。

    她在自己心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不清,道不明,但是从来没有人在明地里拒绝他、奚落他、挖苦他、都那么自然而然。

    这一度让靳子跃充满了新鲜感与好胜心。

    但终究起来,她又是高原之巅的龙胆草,太阳赋予其天空之蓝,俯瞰着雪山的莽苍。

    着不在意,但傅沁登上领奖台的几个瞬息里,靳子跃在班级的后面,隔着攒动的人头,如同隔了一个世界。

    也许早在那个时候,他的心态就已经失衡了。明明,傅沁的光芒已经难以掩映,但心里总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寞落。

    封神榜上没有龟灵圣母。

    像靳子跃这种兴风作浪的妖终究入不了封神榜的法眼。

    认清傅沁的地位,第一件事就是粉碎自己的歪理邪。

    越是缺少什么,越是炫耀什么。

    从来没有任何充实可言的我,却妄想自娱自乐的充实感。

    从来没有任何成就可言的我,却有着自命不凡的成就感。

    从来没有任何优越可言的我,却抱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当伤口被一点一点地扒下,见证自己内心的那一刻,血肉模糊。似乎隔着骨骼都可以感受到心脏的搏动。

    羽毛球场的孤身一人,双打挡刀的视若无睹,还有无法介怀的失望。

    “啊——”

    直视镜子中的自己,才发现那些虚妄的甲胄,浅薄如纸。

    卸下甲胄的自己,骨瘦如柴。

    正因为敢于认清距离,才让现实如此冷冽刻骨。

    靳子跃痛苦万分,却清醒地感受到这份痛苦源于弱,而非现实的残酷。

    就像开启了思维殿堂,没有神圣的梵文和祷告,只有一幕幕的光景,在盛放的烛火中熠熠闪烁。

    如同焚烧着自己的纸皮。

    浴室的水倾泻而下,淋在靳子跃头上,顺着肩膀滴滴答答,落在脚下。

    冰冷的空气和冰冷的水珠,把他唤醒。

    隔壁浴间雾气蒸腾,而靳子跃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蒸腾了。

    tbentne